“是啊，我算是看清他的真面目了！”顾清禾继续气愤道。

等等……

她这么气干嘛？

顾清禾这才察觉到自己现在气鼓鼓的异常，神情一僵，迷茫地看着夜色中穿行的电动车。

她不说话了。

刚才还情绪罕见的激动，一下子又没声音了，陷入安静之中，让叶峙一时有点紧张，迟疑地问：“什么真面目？”

他不是一直都告诉她自己在追她吗？也没藏着掖着，她现在才知道？顾清禾还是不吭声，僵硬住了，思绪陷入巨大的震惊和困惑。

她现在急需单独理一下！于是她冲哥哥快速道：“哥哥，没事，没事，我吃完就要去忙了，我们下次聊啊。”

不等他回复，微信语音聊天已给她挂断。手机放下来，顾清禾呆坐在位置上好久，目光失神地看向前方。

久久地、久久地，没有回神。

之后，顾清禾和母亲又联系了一下，再次返回店内帮着阿姨干活。她现在很有力气，忙碌的时候就不会胡思乱想！

顾客又送走一波，杨娟带着小姑娘坐下来休息，她问：“对了，阿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姨，我叫顾清禾。”

杨娟怔愣了一秒，怎么又是姓顾的小姑娘，和女儿这么有缘，忍不住失笑：“凌霜以前也有一个玩得很好的朋友，也姓顾。”

这一下，轮到顾清禾呆了一秒，“顾皎皎？”

“诶？”杨娟疑惑道，面色吃惊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阿姨，我是顾皎皎的亲妹妹，当然一个姓啦。”

杨娟是彻底呆住了，细细打量姑娘的容貌，没想到还能遇到，她其实那时候已经把顾皎皎当另一个女儿了。

顾清禾眼眸发光，试探道：“阿姨，我姐姐和凌霜姐姐以前关系很好吗？”

杨娟点点头，说：“对，你姐姐以前跟凌霜一起练完舞，有时会来阿姨家里吃饭，我记得有几次，还和凌霜睡一间房，最喜欢吃的就是菠萝咕噜肉，那是阿姨的拿手菜。”

“阿姨，已经把皎皎当另一个女儿了。”杨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姐姐现在还在跳舞吗？”

顾清禾微张开嘴，姐姐……

“姐姐一直在跳舞。”她怯生生说。她心里已经有一个不好的猜测了。

“我刚才无意间看到客厅里有学姐跳舞的照片，学姐……”

杨娟听到顾皎皎还在跳舞，止不住笑意，连连欣慰地点头，接着笑意就消失了，脸色出现自责和后悔，叹气道：“都怪阿姨，阿姨没用，离婚后，凌霜跟着我，练舞的费用太大，然后她为了我那么累就不跳了。”

顾清禾一愣，怎么会这样呢？

客人又来了，杨娟忙去了，顾清禾也赶忙跟在阿姨身后忙碌。又是忙碌一阵后，此时已经是晚上9点了，顾清禾看到学姐出现在楼下，动作不由得一顿。

“霜霜，你快休息啊，怎么下来了。”杨娟看到女儿下来，脸色还是苍白，摇摇晃晃的，心里一疼。

“你快上去，你这孩子真不听话！”

下来的贺凌霜一下子就看到顾清禾帮着母亲在忙碌，不禁咬了咬嘴唇。

她上前将顾清禾手里的盘子夺走，轻声呵斥道：“谁需要你帮我啊。你给我走——”只是，顾虑着什么，声音只有顾清禾能听到。

杨娟忙着手里的东西，没看到，只是带着笑意夸赞道：“霜霜啊，你的朋友很热心，妈妈也拦不住，一直在帮助妈妈忙着生意。”

“等会，我们一起吃顿饭。”她冲着顾清禾笑道，“不然阿姨实在过意不去，还是皎皎的妹妹，那更是有缘！”

贺凌霜一愣，她咬住嘴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的妈妈最近腰扭伤了，又在这关键的时候，她不争气地竟然发烧了。她很心疼母亲的幸苦，一辈子为了她操劳过度。

只是她又有自己的自尊心……

她转头看了一眼母亲的面容，黑色的秀发间已藏着不少的白发，眼下的细纹让她比同龄的更衰老。

贺凌霜咬着牙，还是说了一声：“谢谢了……”

顾清禾看得出学姐下来，很爱她的妈妈，都生病了，还在稍微好一点，就下来看母亲的状态。“阿姨对我可好了，我刚才吃了很多很好吃的烧烤串和可乐呢。”

听到她有吃一些家里的食材，贺凌霜脸色终于不那么僵硬了。

“好吃吗？”

“实在是好吃，我都吃贵的，好几串牛肉！”

“小清禾，这里阿姨能忙得过来了，能帮助阿姨把这个不好好休息的孩子带上去，休息吗？”杨娟柔声说。

“没问题！”顾清禾连忙把学姐扶上楼。

再次回到卧室里，贺凌霜发现下楼还是没力气，再次躺在床上。人躺好了，顾清禾先是去洗干净手，返回卧室，倒了一杯水给学姐喝，拉过一把椅子，定定地看着她。

贺凌霜半靠在床上，突然说：“你有你姐现在跳舞的视频吗？”

顾清禾连忙点点头，找出家里群里妈妈发的姐姐最近跳舞的视频，将视频递给学姐看。

顾清禾看着学姐神情很认真，一言未发，聚精会神地看着视频里的姐姐跳舞。她看完了。手机再次回到手上。

“学姐，你觉得我姐姐跳得怎么样呢？”她问。

闻言，贺凌霜先是挂出一丝讥讽的微笑，沉默了好一会，淡声道：“小学之后，跳了快5年了，怎么说呢，真是让我失望。”

顾清禾咬了咬唇，“……我觉得挺好看的，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话落，卧室里陷入一阵安静。

只有楼下的嘈杂声从窗户缝隙里透上来，贺凌霜叹了口气，眼神带着一丝哀伤，看向窗外。

“因为啊——没有灵魂。”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清禾看到学姐的脸上带着一丝悲伤，整个人突然很脆弱，更加脆弱的那种。

少女双目失神地看向窗外，睫毛纤细，微微颤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像一个小女孩，剥去了往日的硬壳，陡然变得异常地干净柔弱。

不知为何，心里有点疼。

顾清禾收回视线，点开视频，她再次感受了一遍姐姐的舞蹈，美是美的。

这时，她头疼了一下，几幅画面闪现出在脑海里，一些零星的片段，是在姐姐自杀的那场梦境里看到的。

姐姐的那一场舞虽然没现在那么标准，但是那里面蕴含着舞蹈生命力的灵魂，能够燃烧的能量，能够震撼人心的东西没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冰冷的、机械的动作。

美是美，却根本无法打动人心。

“这样啊——”

顾清禾再次下来后，老板娘这次怎么也不同意让她再帮忙了，让她留下等会吃顿饭，顾清禾忙说自己刚才吃饱了。

又聊了一会天，她也回家了。

***

华府江南。

农场养殖技术群里开始活跃起来，在讨论周末要去哪里捡贝壳。

猪猪：【我们京西市的卡伦沙滩你们知道吗？】

竹竿：【屁话，当然知道了，那一片好似是私人沙滩。】

小禾苗：【私人？很厉害吗？】

猪猪：【我跟你讲反正就是不对外开放，在比较靠边的区域是一片私人区域，那里听说是有很好看的贝壳！】

竹竿：【臭猪猪，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猪猪：【我仇富啊！因为那片沙滩会有人经常举行party，有些参加的名媛会拍下那里的风景和贝壳发在社交平台上！】

猪猪：【真的超级好看，我给你们发一下照片。】

猪猪：【照片】+3

顾清禾点开，哇塞～真的好好看！

有粉色的，粉白夹杂，散发着温润的荧光；有的像宇宙一般的黑蓝色；有的是螺旋状的……

陈思思之后又发了一张那片海滩的照片，蓝色的海水清澈湛蓝，细软干净的白色沙滩，还有一排一排高大的棕榈树，树荫倒映在清澈的海水。

然后，群里就开始疯狂地吹彩虹屁，她们想去的是这样的沙滩！

美丽得顾清禾想明天立马就去了，她觉得好美。

只是这是私人的，根本不可能过去。

猪猪；【我实在仇富啊！要是我们三个有一个是大小姐，就可以跟着闺蜜混，吃香的喝辣的！】

竹竿：【没错，我可以靠我的闺蜜一辈子荣华富贵！】

小禾苗：【想去捡那个粉色贝壳！好好看！@猪猪还有其他沙滩有吗？】

猪猪：【嗯……白城那边的沙滩你们知道吗？】

群里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竹竿：【知道】

小禾苗：【知道】

猪猪：【……你们怎么感觉这么垂头丧气。】

竹竿：【那里根本就没有漂亮的贝壳，以及美丽的沙滩，还全是人。】

猪猪：【咱们是平民啊，不是大小姐！@竹竿还敢挑东挑西！！】

竹竿：【不想去！！哪里脏死了，我初中跟你去过几次了，要是还是这个沙滩，就算了。】

群里寂静……了几秒。

小禾苗：【那我们还去吗？】

猪猪：【不知道哇……天气太热，人挤人的，还不如在家吹空调。】

竹竿：【那要不……算了，我的母上大人有点不开心，呜呜呜】

于是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美少女们又随意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群里再次陷入沉寂。

顾清禾想了想，起身，到姐姐的卧室门开，敲了敲门。

“进来。”

一进去，就看到姐姐敷着面膜，正在床上压脚。

顾皎皎问：“干嘛？既然来了，就一起压脚筋吧，上来，学着我的动作。”

“嗯……好啊。”

然后，顾皎皎没想到妹妹竟然能够完全劈叉下去，一脸惊奇，惊奇道：“你这也是练舞的好苗子啊！真不错。”

顾清禾笑了，马屁道：“因为我是姐姐的妹妹啊，你跳舞跳这么好呢。”

“就会拍马屁，说吧，什么事？”

“姐姐，你为什么会喜欢跳舞？”顾清禾语气很随意，其实现在的她心里很紧张，只是面色如常。

这下，顾皎皎停下伸展的身体，没做声。

过了一会，她应道：“因为有一个人跳舞跳得很美，就这样。”顾清禾听到姐姐模糊的说这个人，意识到是贺凌霜学姐，听出姐姐情绪不高，她不再多说了。“嗯。”

“对了，姐姐，你明天有什么准备吗？”顾清禾扯东扯西，和姐姐聊天。顾皎皎挑眉，她今天问题挺多，“明天准备和我男友在一起玩。”

哈？

顾清禾嫌弃道：“胡少腾？”

顾皎皎看着妹妹嫌弃得不行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捏了捏她的脸，“你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状态啊，对了，你还喜欢他吗？”

不知为何，顾清禾一下子就明白姐姐说的是谁了，瞬间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反应，只是道：“姐姐……”

顾皎皎看着妹妹白里透红的脸蛋，了然了，再次停下动作。虽然她已经知道她很漂亮，只是漂亮的姑娘太多了，她这种性子真的绝对不可能和叶峙在一起，根本把控不住的。

她注视着妹妹，认真道：“别喜欢他。好吗？”

“妹妹你千万别喜欢上叶峙，真的没结果。”语调沉重认真，让人心里一紧。

顾清禾被姐姐严肃的表情震住了，她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下颏绷得紧紧的，她不禁心神一颤，慌忙压下身子，将脸深深埋进被子里。

久久之后，被子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放心吧，我不会喜欢他的。”

顾皎皎有点心疼，她弯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安慰道：“你适合找一个温柔的男孩子，叶峙这种男生太冷淡了，谁都把握不住的。”

顾清禾觉得自己脑子有病，听到姐姐说温柔的时候，她脑海里再次浮现他的面容。

她觉得他……其实也挺温柔的，对她。

啊啊啊，不想了。

果然要听妈妈的话，高中绝对不能谈恋爱！再说了，叶峙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就是玩她，报复她对他的枪使。

为哥哥打探消息吧。

“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男生？”顾清禾坐起来，细细看着姐姐，观察她的变化。

“跳舞好的，长得帅的！有纹身的，嘴巴软的。”顾皎皎没过脑子，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就像孔嘉——”话还没完全出来。

姐妹两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这下真是应了一句话，天道有轮回。

顾清禾眼睁睁地看着姐姐的眼睛瞪得贼大，脸刷地红了。她只认识一个人姓孔，于是帮着姐姐补充完整：“孔、嘉、诚吗？”

话还没说完，顾皎皎就惊吓一般一把捂住妹妹的嘴，烦躁道：“他帅个毛线！帅个毛球，我就是喜欢叶峙！也绝对不可能喜欢他孔嘉诚！他有叶峙帅吗？”说着嫌弃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顾清禾懵逼，“啊？”

“什么意思？”

顾皎皎觉得脸很烫，嘴唇也很疼，那天亲上孔嘉诚的热度似乎现在突然回来了，指尖也很烫，她抚过他的心脏上的纹身。

砰、砰、砰。心脏跳得热烈极了。

顾皎皎咬牙切齿道：“意思就是我绝对不会喜欢上那个第一次见面骂我蠢货的男生！绝对不可能，我脑子是被驴踢成浆，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