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玩一局。”他冲着叶峙的背影喊道。

叶峙：“不玩了，有事。”

他径直走到沙发边，拿起自己的手机。他是要开一局游戏，可不是来看是否有她的微信消息的。

梁灼声没打爽，于是拉着李准泽准备开一局，和叶峙那局被他虐了，他现在要向其他人找存在感。

顾清禾语音完，还拍了一下前方昏黄道路的图片，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哥哥的消息，她不知为何，心里很是不安。

荷塘小苗：【哥哥，你生气了吗？】

回到家，忙完一切了。

她洗完澡，再次坐在课桌上，终于有消息了。

Y-山寺：【明天晚上你背诵的时间是八点，是吗？】

荷塘小苗：【嗯嗯，哥哥，我刚才第一次流畅地背诵完了，我真的好高兴！】

Y-山寺：【那就定这个时间了，我有事先去忙了。】

顾清禾本来即将要发出的一系列的消息，她感受到了文字传来的冷冰冰的态度。

公事公办，很是冷淡。

她删掉了一切高兴的激动的文字，明明今天是很高兴的分享这件事的，现在似乎高兴的心情被一盆冷水给浇得透透的。

她思索了一会，删删打打，不知如何回复。

片刻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打出，也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条的消息。

荷塘小苗：【哥哥，那就不打扰你了，晚安。】

*

周六

顾清禾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背诵英文稿子，今天晚上就要背诵给哥哥了，万幸她这个更是顺利，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早上吃完饭后，爸爸妈妈去上班，姐姐去练舞了，就只有她在家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有微信了

梁小公主：【苗苗妹妹，今天要不找我们玩，你不思念我，难道不思念的心上人吗？】

荷塘小苗：【今天尊嘟木有办法啊，小明，我晚上要到外公外婆家吃饭。】

由于梁灼声经常被张苗苗顺其自然地叫小明，他怎么说也没用，最后也放弃抵抗了，他已经习惯了。

梁小公主：【你外公外婆家在哪里？】

荷塘小苗：【莲花山那里。】

梁小公主：【！是那里，离孔嘉诚家里还挺近的，那一带是学区房，所以运动的场所也很多，你晚上吃完饭，就找我们过去玩啊。】

荷塘小苗：【啊？不行的，我晚上没办法的，明天好不好。】

梁小公主：【委屈，我把你当妹妹，你却一点也不想找我玩！】

梁小公主：【还说我是你以前认识的朋友，小明也让你叫了，你却对以前的朋友这么敷衍。】

梁小公主：【实在是太寒心了，世风日下】

梁小公主：……

顾清禾目瞪口呆，一条条的信息如炸弹一般炸过来，她根本耐不住他的死缠烂打，就这样磨了一个小时。

她双手投降，举白旗。

最后，荷塘小苗：【我去，我去】

梁灼声看到这条松口的消息，笑得开心极了，真是不枉费他的心血，靠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他成功了。

他坐起来，看到孔嘉诚这货还在沙发上满身酒气地睡觉。

梁灼声嫌弃地用脚踹了踹，推了推，“干嘛？别吵我睡觉！”孔嘉诚烦躁道。

他不怀好意地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哗啦啦”拉开灰色天鹅绒窗帘。

窗外的金灿灿的阳光瞬间洒进来。

混暗的房间瞬间亮堂堂的，落地窗外城市的车水马龙在脚下忙碌。

人宛若蚂蚁一样，那样的渺小。

“梁灼声，你给我关上！我还要睡！”

“切，有本事你自己起来关。”

这时候，酒店里间的门打开，是叶峙，他的精神看起来也不是很好，隐隐之中眼中还有几丝血丝。

梁灼声看他要走的样子，忙喊道：“喂，叶峙，你别走啊！我刚好不容易约到了苗苗妹妹，你走的话，她晚上见不到你得多失望。”

叶峙脚步一停，沉默了一会，转身看着他，莫名道：“她说今天要出来？”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质疑。

“对啊，我硬磨了一小时，她才答应，苗苗的性子还挺固执的，但是我谁啊？”

叶峙往前朝他走去，从阴影之中踏入到被午后耀眼的阳光穿过玻璃窗的区域中。

他轻笑了一下，极轻，却带着极冷的冷意。

“那我是得见见她。”

炽热的阳光似乎都无法将他那转瞬既逝的冷笑融化。

炫目的阳光从地板上发射到眼睛里，让梁灼声不禁眯了眯眼，完全没有察觉出他的异常。

只是陡然觉得腹中饥肠辘辘，他饿了。

这时，门玲响了。

他走过去拿，一边走，一边好心情调侃道：“叶峙，一起吃一点，晚上咱们去孔嘉诚附近的网球场打一打，张苗苗同学吃完饭，之后就到了。”

“你可不要对人家太凶了，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妹，我问过了，她现在读高一，知道吗？”

孔嘉诚终于舍得睁开双眼，坐起来后缓缓打了一个哈欠，带着情绪地抓了一下头发，终于清醒了。

“梁灼声，带我一个，一起吃啊，饿死了。”

*

很快就到一天的傍晚了，顾清禾在家已经背诵得滚瓜烂熟了，胸有成竹。

这时，妈妈在家里的微信群里说她接上姐姐了，自己开车快到了，叫她也赶紧收拾好，可以出门了。

外公外婆一直在催促了。

顾清禾赶忙站起来，选了一件平日常穿的黑色T-恤，白色牛仔短裤就要冲了。她读书读过头了。

准备下电梯的时候，妈妈突然打来电话，叮嘱她要打扮好一点，让她穿那条新买得漂亮的小裙子，说那是她前几天在逛商场的时候特意为她选的，今天是特意庆祝她月考成绩的。

外婆说想看她穿裙子。

顾清禾只得返身，回到卧室打开衣柜，果然看到了妈妈说的这条崭新的裙子，它的确很漂亮，是一条露肩挂脖流苏小白裙。

她迟疑了，之后她还要去家附近的网球场去见小明他们，答应的时候，她已暗自打定主意了，自己就过去看几眼，再找个借口偷偷溜走了。

她不想穿着这条裙子见他们，说不定还要见到“暗恋对象。”总觉得见到他，自己这么穿会不自在极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大短袖，满满的安全感啊。舒适自在，又透气。

但是外婆想要见她穿裙子呢。

只是很快，顾清禾就想到解决办法了，她换上这条裙子，把脱掉的这套衣服装进纸皮袋里。

等会见小明的时候，从外公外婆家要出门的时候，换上就好了。

完美解决，顾清禾你真棒。

她忍不住洋洋得意，蹦蹦跳跳地走到全身镜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好像很久没穿裙子了，突然感觉有点害羞，轻轻扯了一下裙子，她羞赧地扒拉了几下额前的刘海。

总觉得小裙子和黑框眼镜不好看，还是遮一下自己的面容吧。

于是，她挑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扣在头顶之上，一下子俏皮可爱的她，气质突然有点酷酷的。

这不就是甜酷风吗？好看多了，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走吧。

*

莲花山小区

晚餐

张文忠已经坐在餐桌上了等候着小孙女了，熟悉他的杨佩芳一直忙活着，私下在厨房捂嘴偷笑。

看来，张老师心情真是好。

张文忠哼着小曲，特意拿出自己珍藏的白酒，他的小孙女的月考成绩这么出色，可不得多喝上几杯。

好酒当然配好菜，因此，他早上特意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菜。下午，他也没心思泡在书房里，忍不住跑到郊外去钓鱼。

等顾清禾到的时候，爸爸妈妈姐姐都已经到了。

客厅里热闹极了。

“外公，你太偏心了！”顾皎皎坐在位置上，跟外公拌嘴，“一口都不让我吃，我跳了一天的舞蹈，你就这样对我！让我饿！”

“不行，等你妹妹。”张文忠眯着眼道，“快问问她怎么还没到呢？”

顾兆辉闻言刚拿出手机，就接到女儿的电话，说在门口了。“爸，您看，这不清禾到了，我去开门去。”

顾皎皎一听妹妹终于来了，忙冲到厨房，宣布这个喜讯：“妈！外婆，顾清禾来了，你们快把菜上了吧，我真是要饿死了。”

“外公还不让我吃，外婆你帮我训他！”

顾清禾一推开门，就感到房间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孤单地飘荡了一天了。

现在能和家里人在一起她开心极了，于是迫不及待地把身上的包，把帽子摘下，一股脑地递给父亲。

顾兆辉则十分自然地接过女儿的挎包，把它们细心地挂在门口，说：“哎，别急，小心走路。”

只是，顾兆辉还没回神，刚一打开门，蓦地见到小女儿这么大的样子，穿了一条小裙子，一下子就想到小时候穿裙子的她，以至于一下子有点愣神。

恍然间，一下子想起清禾幼时的样子。

那时候，在南城的时候，妻子一个劲地买各种各样的裙子，装扮自己的两个女儿。

“外公，外婆，我来啦。”顾清禾啪嗒啪嗒地跑进去，甜甜地叫道。

一进客厅，她就看见外公自己坐在位置了，正襟危坐样子，有点傲娇。见到她来了，瞥了她一眼，故作姿态地哼了一声。

外公在使小性子，顾清禾忍不住偷乐。

所以，她蹲在外公的身边，“外公，现在六点半了吗？才六点，您是特意等我吧，真是对不起啊，让您久等了，”姑娘仰着脖子，亲热地笑道，“笑一个，原来我嘛，好不好～”

张文忠一辈子了，还真是没有被女儿，或者大孙女这么甜甜哄过的经历，顿时也不装了，喜笑颜开，“那等会作为惩罚，你可要陪我这个老人家喝一杯。”

“哟，这是哪家的大美女啊。”

是妈妈的声音，顾清禾眼睛一亮，站起来看过去。

几步远，是外婆，妈妈还有姐姐，都纷纷看向自己，她们的视线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打量着她。

她顿时有点不自在了，羞赧道：“怎么了？妈妈，不好看嘛？”

“妈，你看看我女儿，多好看！”张莲韵骄傲地看着女儿，自得地轻轻撞了撞母亲，“她啊，小时候天天穿裙子，来这么久，我见她几乎不怎么穿。”

“今日还是我说您想看，她才穿给你们看呢，你说好看吗？”

“好看，好看，外婆只见过你姐姐穿过，她好看，你也好看！”杨佩芳笑得合不拢嘴，直点头。

顾皎皎看着一身白裙的妹妹，也有点恍惚，越看心里越发软，小时候，顾清禾穿着各种裙子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被她带出去吃零食，带去抓河里的泥鳅。

她小时候性子很野，压根不爱穿裙子，又好动，十分嫌弃裙子碍事，妨碍她跑跑跳跳，所以妈妈买来的裙子最后几乎都拿去给顾清禾一个人穿了，她也从不拒绝。

任由妈妈装扮洋娃娃一样装扮她，十分配合。

没想到后面她学了跳舞，她倒是天天穿练舞裙，出席各种比赛，她早就习惯穿各式各样的裙子。倒是顾清禾从南城来到京西市，她带来的衣服大部分都是裤装，没几条裙子，她似乎反倒是不怎么穿裙子了。

妹妹的身材很纤细，皮肤似乎是从没被太阳晒过一样，很是温润的白，似乎在发光。

或许母亲是考虑到女儿的年纪还尚小,所以这件裙子并不是沿着身材的曲线的那种，是那种偏可爱的，挂脖的白色流苏在脖颈处，棉麻的面料直接垂下来，到她精致的脚踝处。

远处，少女的锁骨微微地在肩膀出凸起，宛如飞舞的蝴蝶，和优美的直角肩相得益彰，她完美地把控住这条裙子最出众的亮点。

是最天真可爱烂漫的少女。

顾皎皎走向有点不自在的妹妹道，站在她面前，认真道“自信点以后多穿裙子啊，多好看啊！”

她再转身，恢复了常态，满脸不耐地冲母亲喊道：“行了，知道你骄傲，但是我要吃饭，吃饭！我要饿死了！”

然后，她就拿起桌上一直被外公拦着的小酥肉，吃到了。

顾清禾没料到姐姐会这么说，心里一股暖流在涌动，望着妈妈轻轻笑了一下，走到外婆身边，抱了一下：“外婆，您喜欢我穿裙子吗？”

“外婆喜欢，喜欢，你妈妈真会生，生的两个女儿都比我生的好！”

张莲韵嘴角的笑意凝固了，无语道：“妈，你怎么还说自己生得不好呢？”

餐桌上。

桌上的氛围一直很好，家人欢声笑语不断。

张文忠倒了一杯酒，死活要敬一杯小孙女，众人拦着无果，后面张莲韵看父亲实在高兴，终于松口了，说清禾可以试一小杯。

张文忠举起手中的白酒：“我今天实在是高兴，我的外孙女读书真不错！我真是太高兴了！我一直喜欢我们家族里有人能够延续我的意志，我希望我的后人能够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

“但是，清禾你的妈妈和你的姐姐看起来，真是不适合走这条路，你一身的书生气，温婉从容，性子又好，我实在是高兴，外公也不给你压力，只是希望你学业继续进步，步步高升，好不好？”

说着，他就喝干了这一小杯白酒了。

听完外公的话，顾清禾只觉得一下子慌神了，有点心烦意乱，有点措手不及，但是现在顾不得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她站起来，纤细如白玉般的胳膊在灯光下发光。

她深呼吸一口气，举起自己的白酒，定定看着外公，向老人毕恭毕敬敬酒，道：“谢谢外公的关心，我会继续努力完成学业的，我希望外公还有外婆能够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您开开心心的，保重身体，对于我们家里是最重要的！”

说完，她也有模有样地学着外公，一口全干了，火辣辣的白酒顺着口腔流进喉咙了，好难喝啊，她忍不住被刺鼻的酒味呛出眼泪了。

看样子，有点可怜。

张莲韵看着小女儿傻乎乎的一口闷了，急眼了，怎么这么实诚，给她外公意思意思就行，轻轻添一下，意思一下就好。

之后，外公对着姐姐也敬了一杯酒了，姐姐更是和外公比上了酒，喝了两杯，说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也不能比妹妹少，这样显得自己太菜鸡了。

于是完蛋了，张文忠和孙女喝上了，张莲韵怎么拦也拦不住，晕死，给老公使眼色，然后更没想到，老公也加入酒局了。

原来是，顾皎皎被母亲一直横眉冷对，使眼色，甚至还上手了，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喝酒。

最后喝是喝了，但是喝得真不爽。

她是想锻炼自己的酒量，上次和孔嘉诚拼酒，自己这么菜，很丢脸的，今天她刚好在家里总是可以锻炼酒量的吧。

要把先老妈解决掉，顾皎皎脑子一转，担忧道：“老爸，你看我年纪也大了，你不让我喝酒，要是我出去被男生灌酒，喝不过他，你就后悔了哦。”

顾兆辉一听女儿这么说，说得没错啊！

他是男人，知道男人的本性，顿时急眼了，完全忽略老婆的脸色和吩咐了，急忙起身，去拿一些青岛啤酒。

今天他这个做爸爸的，一定要好好锻炼两个女儿的酒量，两个女儿也快成年了。

外面那些兔崽子说不定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两个如画似玉的女儿，他做父亲的太粗心了，在自己眼皮底下，是可以喝酒的，并且他一定要锻炼她们。

张莲韵急眼了，刚要说老公得寸进尺，就被父亲不悦地拦住，说她今天太扫兴了，今天在家里团聚，喝多了就在家里睡。

家里有两间客房，完全够睡。

张文忠满脸通红，带着笑意看女婿，不错，挺顺眼的，家里真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于是，他说：“来，皎皎，清禾你们都喝啤酒吧，我和你们的爸爸喝一点白酒，咱们爷孙三代好好喝一下。”

顾清禾只倒了一杯啤酒，慢悠悠地隐啜一下。

她不爱喝酒，但是她也不想扫兴，姐姐和外公，爸爸喝high了。

张莲韵看拦也拦不住了，终于是无奈了，父亲好久没这么开心了，算了。

母亲心情不错诶，顾清禾想了想，或许在酒精的作用下，一直藏在心里的想法冒出来，鼓足勇气对母亲道：“妈妈，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就是，我的美术老师问我想不想走艺考的道路，你觉得呢？”顾清禾说完，为了掩饰紧张，只是随意地笑了一下。

“艺考的道路？”闻言，张莲韵愣住了，她的声音不禁大起来，“画画？”

这五个字瞬间让张文忠清醒了，他也不禁放下酒杯，疑惑道：“艺考？谁啊，我记得是皎皎啊。”

众人纷纷安静下来，看向顾清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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