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梁琼从“血泊”中醒来，头晕脑胀。
妈妈给她煮了红糖姜茶，配上她爱吃的肠粉、拇指煎包和荷包蛋。
章志一大早就发消息来问候，梁琼边吃早餐边跟他聊天，同时不忘发条朋友圈，提醒工作事宜优先微信联系。
吃完早餐，先把手机送去维修，为了不影响工作，梁琼又另外买了个新手机，然后才到公司上班。
晕头晕脑挨到中午休息时间，梁琼泡了杯热茶，关上办公室门就打算睡觉。
孙安祈的微信电话却偏偏在这时跳了出来，同时办公室门被敲响。
梁琼先去开门，门外站着潘玉媛和一位职业打扮的年轻女孩。
“琼姐，这位吴小姐说有事找你。”
吴小姐微笑向潘玉媛致谢，将手里的一个白色纸袋和一个棕色纸袋递给梁琼，“梁小姐，您好，这是孙总让我送给您的。”
梁琼想到刚才的微信电话，脱口问道：“孙安祈？”
“是的，鸿益资本总经理孙安祈。”
梁琼心里叹气，垂眼看她递过来的纸袋，“这都是什么？”
吴小姐解释道：“孙总听说您手机出了问题，特意给您买了个新手机，另外这个是顺便给您带的中餐。”
梁琼扫一眼她身后，办公区还有几个人没去吃中饭，都在往她这边看。
“麻烦你跟孙总说，手机我已经买了，好意我心领了，中餐你就自己留着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吴小姐满脸为难，强行把两个纸袋往梁琼跟前推，“梁小姐，孙总说了要送的礼物我实在不便自作主张收回，您如果真的不喜欢……可以另外找机会亲自退还给孙总。至于这份中餐，您可以送给办公室同事们吃，孙总不会知道的……”
梁琼无语之极，转身拿起手机给孙安祈回拨过去，却半天没有人接。
正准备再打，又一条微信消息跳出来。
章志：【你们公司中午几点休息？我现在在你公司楼下，给你带了一份我自己做的中餐。】
梁琼有那么一瞬间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她现在在这些男人眼里是个连中饭都要人管的女人吗？
吴小姐还等在门口，梁琼收起手机，正要开口再次拒绝，吴小姐一副想哭的模样让她把话强行咽了回去。
她硬着头皮接下两个纸袋，“谢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吴小姐立马阴雨转晴，笑容满面，“谢谢梁小姐，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一溜烟跑了，梁琼连回她一个笑脸都没来得及。
梁琼看看手里的两个纸袋，把装手机的放回办公桌，装中餐的交给潘玉媛，“你们几个吃吧，我出去一下。”
潘玉媛高兴接过，小声八卦，“是姐夫让人送来的吗？”
梁琼莫名觉得脚痛，“不是，一个朋友，别乱说。”
下楼走出电梯，迎面遇上刘佳柠端着咖啡走来，见着她先笑了几下，“琼琼，你老公对你可真好啊，中午还给你送饭呢，还是找个弟弟好，弟弟会疼人。”
梁琼朝大门的方向扫了一眼，尬笑两声，“比不上你的大叔好，有钱有地位有资源，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刘佳柠咬了咬牙，低声恨道：“梁琼你！”
门口又进来几个同事，梁琼不想跟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逞口舌，便道：“我还没吃饭，就不陪你聊了。”
章志拎着一个大大的定制环保袋，站在大厅一处展台前观看展品，梁琼走过去，他还沉浸在里面。
梁琼不得不轻咳一声。
章志回过神来，转头看见她，眼睛一亮，立刻又抬手推了下镜架，目光躲闪几下才又重新与她对上，“不好意思，我看入神了。”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柜台里的展品，“这些都是你们公司的产品？”
梁琼瞟一眼，点点头，“一小部分。”
梁琼知道他是个慢性子，不想在公司楼下跟他磨蹭，直接道：“我们到旁边商场找个地方坐吧。”
两人找了一家人流量少的饮品店就坐，梁琼点了两杯饮料，章志从环保袋里掏出六个饭盒，一个一个打开，四菜一汤一饭摆了满桌。
梁琼一眼扫过去，清蒸排骨，虾仁鸡蛋羹，百合炒牛肉，清炒芽白，番茄鱼片汤，色香味俱全。
“这都是你做的？”梁琼难以置信。
章志取出筷子盒打开，有些难为情道：“是的，我从小对吃的比较挑剔，稍微弄得不对我就不爱吃，刚来海城的时候为吃饭发愁了好久，后来就开始琢磨自己做了，现在只要时间允许我都是自己做饭，比较健康。”
梁琼接过筷子，扯着嘴角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好的手艺，只是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啊。”
“我也还没吃。”章志又取出两只小碗，“我们一起吃，可以吗？”
梁琼愣愣点头，“可以。”
章志盛一碗饭递给梁琼，又舀一勺虾仁鸡蛋羹覆在上面，“早上你说有点感冒了，所以我就都做的清淡口味，你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梁琼尝一口，不得不说，好吃。
她本来毫无胃口什么也不想吃，结果一口气吃了一碗饭两碗汤，还吃了大半的菜。
吃人嘴软，一直走到公司大楼门口，梁琼才道：“今天的饭菜都很好吃，谢谢你，不过以后还是不用这么特意做了饭菜送过来，有时候我中午也不一定有时间出来吃饭。”
章志推了下镜架，“我太唐突了是吗？”
梁琼愣了一下，还没回话，章志放下手，正视着她，“昨天晚上遇到你那两个同事之后你好像就不太开心，早上又听你说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就有些担心，想找个借口来见你，而且我想……说不定还能像昨天那样再帮你圆一次场。”
梁琼沉默一瞬，轻声道：“谢谢，我没事，在公司也都挺好的。”
回到办公室，梁琼第一眼就看见桌上那个白得刺眼的手提纸袋，脑袋又要发晕。
她坐进椅子里，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顾远哲打电话。
“一会下班了我去找你，你帮我个忙。”
“什么事？我今天不在海城。”
梁琼把孙安祈送礼物的事简单说了，顾远哲停顿片刻问：“你真的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吗？我听沈翼说他这人在男女方面倒不乱，谈过两个女友，都是正儿八经的交往，没闹出过什么狗血传闻风流逸事，现在估计是到年纪了，家里催他结婚，所以在考虑找结婚对象。”
“我真的没想法，我不想跟周秉文有关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顾远哲沉默一瞬，“好吧。我建议你亲自去找他，当面跟他说清楚。至于融资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这两天另外在接触一家投资公司，实力很强，对我们这个项目很感兴趣，应该有戏。反正，能不惹恼得罪他是最好，但一定要得罪就得罪吧，别动手就是了。”
梁琼想了想，叹道：“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潘玉媛过来敲门，“琼姐，快到开会时间了。”
开完两个小时的会，梁琼回到办公室给孙安祈发了消息，然后处理了一些紧急工作，又让潘玉媛准备明天去华曜需要用到的资料。
正当她准备给张琪发消息再确认一下明天的见面时间时，张琪的电话进来了。
“梁小姐，真的很抱歉，周总预计本周内无法赶回海城，跟您约定的见面可能需要推迟到下周。”
心头莫名一阵火起，下腹部忽然绞痛起来，梁琼忍了忍，思索片刻，“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开一次线上视频会议？”
电话那头安静一会，张琪的声音再度响起，“梁小姐，还是抱歉，暂时可能不太方便安排视频会议。”
梁琼真的不理解了，“……为什么？”
张琪又安静了片刻，“梁小姐，您看这样好不好，等周总时间方便，他给您打电话，您直接跟他电话里聊，可以吗？”
梁琼点点头，忍着痛道：“可以。”
门被敲响，潘玉媛拿着一叠资料走进来，见她伏在桌上，一脸苍白，忙问：“琼姐，你怎么了？”
梁琼有气无力道：“痛经。”
潘玉媛找来两颗止痛药给她吃了，待她缓过劲来，才把资料递给她，“明天要用的资料都准备好了，琼姐你看下，可以的话我就复印几份明天带上。”
梁琼翻了翻资料，摆手道：“算了，明天不去了，周秉文这周都回不来。”
“啊，那我们怎么办？”
“等他电话。”
办公室安静了一会，潘玉媛忧心忡忡道：“华曜是不是其实不想跟我们合作了？”
梁琼不解地看着她。
“先提一个离谱到我们明显就做不到的要求让我们知难而退，发现我们还打算继续谈就躲着不见人，一次两次，次数多了，不就是不想见么？”
梁琼摇摇头，“不至于，几十亿的项目，又不是什么小孩过家家。”
话虽这样说，梁琼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犯嘀咕。
项目变动是从南城回来后提出来的，之后就再也没能推进一步，而周秉文也是屡约不见，现在让她等电话，要等到什么时候？
周秉文现在这么小肚鸡肠了吗？
梁琼拿出手机输入周秉文的电话号码，盯着看了半天又一个一个删除。
打开微信，搜出周秉文的头像，点进对话框，聊天记录一片空白。
梁琼莫须有地松一口气，点进他的朋友圈，不禁一怔。
朋友圈设置了只显示最近三日动态，什么也没有，但封面图十分抢眼，因为上面的背影是她和坏球的。
那是她第一次去周秉文在学校旁边的公寓，坏球见到她很兴奋，玩着玩着突然跳到了她脑袋上，吓得她哇哇大叫，周秉文跑过来发现坏球没伸爪子，笑哈哈围着她录了一圈视频。
后来不知他什么时候截了一张背影图设成朋友圈封面，直到今天。
梁琼摁灭手机屏幕，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脚下来往不绝的车流。
到底要怎样呢，要怎样才能不再陷入这些过往的漩涡。
手机忽然在桌上振个不停，梁琼回神，走过去接起电话。
何永昭开口就问：“听说华曜出事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