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考虑准备时间，明今忆让人总结了工作室一年来的设计成果，最后完整的做了报告邮件发给凌自津，同意了他的合作邀约。

两天后，公司内部开会后拟定合同。开完了早会，凌自津趁着空隙要接明今忆过来签合同。

走之前被孟珩拦住了，他有些为难的看着他。

“要不我去接明小姐？技术部有新工作找你汇报，而且...”孟珩停顿了下，“甲方老板亲自接乙方女领导，不是特别符合你身份。”

孟珩说完就要拿钥匙开溜。

凌自津原地思索了下，最后一言不发的挥手让他离开了。

明今忆早在工作室等着，凌自津提早发了消息给她，说自己来接她来公司。

不久孟珩驱车到来的时候，见到孟珩后她也不惊讶。他给明今忆的团队买了早点和咖啡，一行人打得火热的去了公司。

明今忆是第一次来嘉瑞，接待的人很多，其中项目负责人程寞迩，带给明今忆格外的感觉。

她明艳又沉稳，笑起来温和动人，她轻握明今忆手。“你好，叫我Moria就好。”明今忆也照常做介绍。

会议室厅里坐满了人，各个部门都有对接的人，大致了解过后，只有凌自津全程没说几句话。

一周前，明今忆明确表明了两个人在工作的时候要装作不认识，越生疏越好。

凌自津皱眉，“甲乙方关系不好的话合作很难进行吧？”

明今忆坐在他对面，不动声色的扣下了相片。“保持距离不代表关系不好。”

“你这是欲盖弥彰。”凌自津笑了声，又伸手过去想要揭开相片。“明老师，你怎么偷偷把照片藏到这儿了，我就这么一张同学照了。”

被拆穿的明今忆有些洋相，抬手就要将相框扔过去。

凌自津及时拦住了，笑着安抚她。“你喜欢就留在你这好了。”

…

不知是有意无意的躲着对方的神色，总之合同签完后本该是高兴的，偏偏对坐的两个人不清喜怒。

会议结束后，孟珩笑着递给凌自津合同，“你和明小姐过于明显了。”

凌自津抬眼，“有吗？”

“有什么？”

凌自津就要拿笔丢他。

午餐是在嘉瑞吃的，明今忆被程寞迩拉去坐，部门聚餐也都是凌自津出资，不算正式的团建。

Moria离开了工作是活脱脱的跳脱性子，和明今忆相处也全然不怯场。“我看过你的作品，没想到我们还能合作一次。”

明今忆笑笑。“我也没想到，算是缘分吧。”

两个人说到这儿，她想起来什么，“凌总这个人有挺好相处的，可能他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工作是分得清的。我看你们早上都不太理对方，吵架啦？”

明今忆一愣，“没有，我们...我们之前都不认识，没有吵架。”

Moria安抚她，“接触时间长了就好了，凌总人还不错啦，不会给我们找麻烦做的。”

明今忆笑笑。

“哦对了，你有见到Jensen吗？”

明今忆摇头，“没有，他是？”

她想说什么又顿住，最后只告诉明今忆，“他这人有点古怪，你后面工作难免会和他打交道，有不愉快的你别放在心上。”

明今忆答应下来，但听着她这样的忠告，总觉得这人不会简单。

但明今忆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的见到Jensen。

离开嘉瑞的时候已经是五点钟，她收好了自己的东西按了电梯下楼。

碰巧遇到了Moria，她一眼瞥到了电梯里的人，脸上的笑容减一半，但也亲昵的虚揽了下她肩膀。“期待下次见面啦。”

她又贴近一点。“他就是Jensen。”

明今忆疑惑的转向目光，Moria最后挥了挥手和她道别。

他站在电梯的最中间，见明今忆要进来后，计峥向后退了几步，最后唇角扬起一个弧度，友好的和她打招呼。

明今忆愣在电梯外。

电梯门合上的时候，计峥拦了下，抬头询问，“不准备上来吗？”

明今忆脸上的松懈一点点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慌乱。

但她依旧选择上去。

电梯门合上。

剪裁合体的昂贵西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上的笑容都是完美的弧度。

两个人并排站着，计峥先开口和她讲话。

“你是明今忆？”

明今忆回过头，表情看不出什么。计峥只当她是工作了一天太累，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给她。“吃点甜的缓解一下。”

明今忆呆滞的伸手接过去。

“我是计峥，你可以叫我Jensen。上午休假没有赶上会议，不过现在认识也不迟，以后工作还请多指教。”

他伸出手，静等着明今忆作出反应。

面对他的示好，明今忆没有任何回应。

电梯到达一楼，明今忆加快脚步向前走，很快消失在计峥眼前。

而被冷落的计峥只是皱眉，最后收回了手。

明今忆走到外面才得到喘息的机会。

她手里握着手机和他送来的糖，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最后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将计峥送的糖扔进了进去。

她动作大了些，连带着手里的手机也摔到了地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半边天都阴暗下来，一场暴雪就要落下。

行人匆匆，只有她一个人停滞不前。

车里的凌自津蹙眉看着她的异常反应。

从公司出入的人很多，凌自津也不顾及其他，下了车走到她身边，弯腰替她捡起了手机。

明今忆看清了来人，接过了手机后和他拉开距离。

她脸色不像来时的气色，凌自津急切的拉着她就往车里走，明今忆挣脱几次也都徒劳。

上了车后明今忆冲着他发脾气，“我说过的话你全都忘了吧？！”

“你先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要是出事了我也得原地看着什么都不做是吧？！”

凌自津语气也硬下来，听的明今忆怔愣。

明今忆用手机看了眼自己的样子，苍白又阴沉的脸色。

她一言不发的望向窗外。

终究，凌自津还是沉不住气，声音放轻，“怎么了？”

明今忆脑海里翻涌许多，最后降下来车窗让自己顺气。

“中午吃了凉的胃不舒服。”

“那去医院。”说着凌自津已经开车要走。

“不用。送我回家吧，我回去休息就行。”

凌自津转身回来看她，“真的只是胃疼？”

明今忆点头。

凌自津还有其他工作对接，将人送到楼下后，他迟疑的又想问什么。

明今忆嫌他啰嗦，关了车门最后重复一遍。

“我没事，你回去工作吧，我好一点了再回信息给你。”

凌自津终于放下心，看着明今忆的背影消失后才开车离开。

…

前期工作进展顺利，核心元素确定下来后，明今忆全身心投入到设计里。会开了又开，图稿改了又改，终于在半个月后审核后定稿。

定稿后大家都松了口气，凌自津也宴请众人，算作庆功宴。

酒桌上也三句话离不开工作，明今忆心不在焉的听着。几次有人要她喝酒，她都巧笑嫣然的回绝了。

只是酒留给了凌自津喝。

他接二连三的替明今忆挡酒，桌上的人也估摸出什么。

这些人私下也见不到凌自津，平时在公司他也总冷着张脸，不过不是给人找麻烦的老板，只是看着不好接触的模样。

这顿饭吃的各怀心思，大部分人都在琢磨两个人的关系。不过他们可不敢开这位顶头上司的玩笑八卦，只能私下说两句而已。

其他人都不再提让明今忆喝酒的是，偏偏Jensen又举起一杯酒，在凌自津的对面。“这杯是答谢明老师这段时间的包容。创意嘛，难免会出现不同的想法碰撞，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原谅。”

他一番话说完，一杯酒也见了底。

明今忆沉默了几秒，无视他眼里的其他情绪，还是维持着最基本的社交礼仪，举起手边的果汁，淡笑着回应。“您过谦了。”

明今忆一晚上滴酒未沾，只和程寞迩多说了几句话。两个人互留了微信，还约着过段时间一起去健身房。

离席的时候两个人错开走着，一点不像甲乙方要恭维的样子。

凌自津将钥匙扔给了孟珩，在众人的目光下，他坐到了后排，很快关了车门。

明今忆上车就收到了他微信，“一会儿停下车，我有事说，顺便麻烦你送我回家了。”

上车后孟珩听着凌自津的要求，低速在附近转了一会儿。

看不见后面的人影后，凌自津示意他停下，他要下车。

孟珩笑了一声，“甲方不用这么卑微的。”

凌自津睨他一眼。“话多。”

他发了信息给明今忆，他已经下车了。

两车的距离不远，偏偏明今忆没有及时停下来，让凌自津多走了几分钟。

一身酒气与冷气的人上车气极反笑。“故意的是吧？”

“现在是我开车，你有意见现在就可以下去。”

凌自津自然没什么意见。

霓虹映在她脸上，明今忆没有丝毫的笑意。眼底的乌青，几乎沉寂掉的情绪，凌自津都察觉到她的不开心。

“为什么这次工作会不开心？”凌自津拿过她车上的书，翻看了几篇。

这段时间高强度是工作，明今忆只能利用少量时间来阅读缓解自己的焦躁。

转弯来到更明亮的地方，明今忆降下车窗，风涌了进来。“名利双收的事情我为什么会不开心？只是有点累。”

凌自津没讲话。

或许吧，或许是他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