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今忆被他的回旋镖打了个措手不及。

明今忆站在原地，侧身看着他，稍微迟疑了一下才认真回答。

“我还没来得及送干洗店，你如果着急，我今天送干洗店明天就快递给你。”

这回先开口的人又不急了，靠回座位上转着矿泉水瓶玩儿。

“不急，先放你那儿吧。”

他不躲避她的目光，像在洞悉她的想法。

明今忆不再和他扯这一件衣服的事儿，起身去前台结账。

店里的人络绎不绝，楼上刚空下来的包房又被刚到来的人填补。

两个四五岁大的孩子在离桌子不远的地方跑闹，女孩子跑的快了些，一下扑进了明今忆怀里。

她弯腰护了一下，手还没收回来，头上就传来一个声音。

“今忆？”

明今忆抬头的时候，怀里的小孩已经跑到她身后去了。

明今忆直起腰，看着面前的女人，有些惊喜的回应她。“嫂子，你也在呀。”

陶时身着白色短袖衬衫和灰色阔腿长裤，长发披散着。“和同事来吃饭的。”陶时笑着向后指了指，原来刚才是她同事家的孩子。

陶时转回头，咦了一声。“这儿离你工作室很远呢，怎么有空过来啦？”

说着她向后看过去，有个人影从另一个方向来，已经在明今忆身后站了一段时间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今天休假，和…朋友吃个饭。”明今忆莞尔。

陶时了然，身后的孩子也吵着饿了。她偏头冲明今忆一笑。“或许你朋友等不及了，我就先走了，有空去我那里玩儿啊。”

这句话说的明今忆摸不着头脑，她顺着陶时的目光看去，一个高瘦的身影正在她身后。

明今忆没第一时间理他，和陶时道别，看着她离开。

这时候明今忆才有空回头和他说话，“等我去结个账，马上来。”

她以为他等的久了着急离开，毕竟这顿饭他的电话就没停过。

明今忆刚走了两步，被凌自津叫停了。

“我结过了，别去了。”

明今忆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

“在你和你嫂子聊天的时候。”凌自津将外套搭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插兜，平静的看着她。

“明老师，算起来，你还是差我一顿饭。”

明今忆不语。

本来就说好这顿算她的，现在他结过了，又要清零重算了。

明今忆面上情绪不显，站在原地同他清算。“嗯，那你什么时候还有时间？地点你定，我再请你一顿。”

凌自津一笑。

他料到了她会这么说，拿出手机递到她跟前。

“饭免了，把你联系方式给我吧。”

明今忆看了眼手机，又重新抬头看他。

凌自津向前推了推，“不是说衣服要还给我？总得联系上我吧。”

他的话没有纰漏，但是明今忆确信，他就是故意的。

僵持了半分钟，明今忆先败下来，拿过手机输入自己的微信号码。

明今忆手机震动一下，是好友申请过去了。

在凌自津的注视下，明今忆通过了好友申请。

明今忆抬头晃了晃手机，页面上是最新的聊天界面，“可以走了吗？”

凌自津点头，先一步迈了出去。

到了车前，明今忆遥控解锁，刚想拉开车门，被一只手拦住了。

凌自津站在她身旁，将钥匙拿过来，不容置疑的口吻。“我开。”

明今忆不松手，“你喝酒了。”

他半开玩笑，“放心，喝酒了也能把你安全送回去。”

明今忆更不同意了，觉得他真是喝多了耍酒疯。“凌总，车是我的，分也是扣我的。”

听到这话，凌自津才松了手。

但他没有要放弃的意思，而是靠在车边，收起了刚才嬉笑的样子。

“明今忆，我真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这是再见面，他为数不多的叫她的名字。

听这话反倒是让明今忆放松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的凌自津都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开口了。

“没喝酒，逗你的，抓紧上车吧。”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明今忆才将信将疑的来到了副驾。

系好安全带，凌自津开窗通风，趁着空隙问她，“去哪？”

明今忆想了想，报了工作室的地点。

但这儿距离工作室也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明今忆怕麻烦他，一时间又想改口。

凌自津已经发动车子开走了。

“没事，不差这一会儿。”

车速提了上去。索性，明今忆也就由着他开了。

第一个绿灯过去，凌自津看了眼播放器，征询车主人的意见。“能放音乐吗？”

明今忆嗯了一声算作同意，忙着手机上边娜给她发的消息，有个线上合同需要她看一下。

静音的音响被重新打开，继续播放着上次未听完的歌。

熟悉的旋律传入明今忆耳朵。

同样的，听到歌声，凌自津也向显示屏投过去一眼。

《When I Miss You Most》

明今忆拿手机的手一僵，猛的抬头看了眼确认什么，下一秒伸手去关了音乐。

“And this time of year, is when I miss you most。”

音乐停在了副歌最缠绵，最迷人心智的时候。

开车的人顿时老大不乐意，一只手搭在车窗边，质疑她。“听的好好的，为什么关掉了？”

“打扰我工作。”明今忆这么说。

凌自津到底没戳穿她拙劣的谎言，也搞不清楚她为什么执意不听这首歌，只是音乐也依着她的话没再播放了。

“你之前，做什么都不被打扰的。”

红灯，凌自津停车。

明今忆合同签完了，最后检查一遍存档。

她手上动作没停，在手机上摆弄着。

“不记得了。”

她留下这句话。

…

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在大家的哀嚎中到来了。

李程数分考场时，班里还是乱糟糟的一片。对于真正成为高三的一份子，大家忐忑又兴奋着。

整堂课维持纪律第三次，李程数总算是累了，拍拍讲桌提高声音。

“能不能都冷静点，一个个的能不能沉稳点！”

有人在底下接话。“我们才十八，沉稳这词儿和十八沾边吗老李！”

众人哄笑。

难得，明今忆看着书的，也都笑了声。

凌自津听到这声笑回头，看着这位已经转来一个月，不苟言笑的同桌。

明今忆是真的少言少语，平常只和隔壁班的辛和安走得近，班里的女同学也有联络，但也少。

下课除了写东西就是补觉。

凌自津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不多时，李程数开始分配考场。

按照上一学期期末的成绩来分。凌自津在第一考场，而后转来的明今忆没有成绩，分到了最后一个考场。

考试时间在第二天一早。

早上明今忆骑车在离家的第二个路口等辛和安。只是二十分钟过去了，她依旧没有看到辛和安的影子。

明今忆不禁有些心急。

她担心辛和安一个人在路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如果请假，辛和安会发短信联系她的，但昨天她们一起回家的时候她也没有提起要请假的事情，晚上也没有来任何信息。

明今忆焦急等待，最后在一家商店里买了一瓶营养快线，借到了上商店阿姨的手机，拨通了辛和安的电话。

在拨出去第二次时，辛和安终于接通。

“和安。”明今忆急切地呼唤她一声，“你怎么没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头许久没声音。

等明今忆着急的再想追问时，辛和安才终于说话了。

她口里不无懊悔。“抱歉今忆，我今天不舒服，忘记告诉你了，让你等了那么久，真的对不起。”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我陪你去医院吧，你有事要和我讲呀。”这话也是辛和安常对她说的。

辛和安很快拒绝了。“没关系，只是重感冒实在不舒服了。”

听到她没事，明今忆总算松了口气。

电话那头的辛和安咳嗽了几声，又开口催促明今忆。“别惦记我了，快去学校，今天不是有考试吗，加油呀。”

明今忆笑了笑，“罚你给我写一天作业我才要原谅你！”

辛和安笑起来又是一阵咳嗽，但还是答应她。“给你写一周好不好？”

看了眼时间，明今忆也不能再耽搁了。她感谢了商店阿姨后，骑着自行车去了学校。

只是她还是晚到了十分钟。

门卫不肯放她进去，距离考试也只有半小时了，明今忆只能干着急。

身后传来自行车鸣笛的声音。

明今忆回头，是李程数。

他下车，推着车子走近了她。

李程数对门卫一笑，解释说。“这确实是我班的孩子，今天有事来晚了，我带她进去吧。”

门卫看到熟悉的面孔作证，才冲李程数点头。“李老师，是你们班的学生啊，那快进快进。”

李程数回头看了眼明今忆，“走啊，真想被关在外面啊。”

师生二人一起走进校园，明今忆先一步停好自行车。明今忆虽然心里焦急，但还是在原地等他。

李程数抬起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还傻愣着，进考场啊，一会儿超时这科真零分了！”

明今忆这才跑向考场。

好在她并没有迟到。

最后一个考场人也不少，监考老师组织了好一会儿纪律。

明今忆气喘吁吁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去。

旁边的男生看到陌生的面孔，还这么清纯漂亮，凑过去和明今忆闲聊。

“不用着急，第一科是语文，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明今忆没时间搭理她，她垂头准备考试要用的东西。

监考老师瞪他一眼，“不遵守考场纪律就别考了！”

发卷后，明今忆快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静下心来答题。

一个半小时里，她静静的作答，全身心投入到考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