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卉这一巴掌打得毫不犹豫，她完全不在意这是在王宫之中，也不在意纪云意身后正站着不少待命的亲卫。
不大的清脆响声如同一道闷雷劈在柳三及其他亲卫的脑袋顶上。
柳三吓得两股颤颤，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心脏都险些要跳出来，只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容卉的死期。
他心里已经在思考若主子要杀掉容卉，自己该怎么掩护主子从苗疆全身而退。
“……”
同身后的亲卫一样讶然，纪云意也没想到容卉会这么干脆甩他一巴掌。
他盯着侧方的阴影，呼吸沉闷粗重，脸颊上的火辣辣要他兴奋得耳朵嗡鸣阵阵。
忽地，纪云意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却不是嘲讽的冷笑，更像是看到了什么可爱的东西而不自觉发出的宠溺笑声。
——卉卉果然还是这么记仇，真可爱。
纪云意全然不知自己的这声笑差点吓得亲卫们全军覆没。
亲卫屏住呼吸，一口大气都不敢喘，他们看不到纪云意的表情，也听不清容卉、纪云意二人的对话，只以为自己的主子被气惨了。
完、完蛋了……
柳三栽着脑袋完全不敢再偷看前方，他艰难滑动喉结，表情绝望地思考，如若主子要迁怒他们，他该怎么求饶才能死得不那么痛苦？
纪云意完全不在乎自己在亲卫面前丢了份，只是费力咽下溢出过多口水，竭力发出清晰冷静的语调:“还要继续吗？”
纪云意这般乖顺的样子很显然激发了容卉的施虐欲。
“——当然。”
容卉杵在原地，嘴唇微勾。
她扫过纪云意线条流畅的脖颈、冷白如玉的脸庞以及他那任打任骂的温顺神态，难以遏制的满足感填充她的心房。
难怪不论是巴代还是秦涞，亦或是世间众人，都如此贪恋权力——能拥有随意控制他人喜怒哀乐、生死存亡的权力时，确实会要人在愉悦中忘乎所以。
不过和他们不同，容卉对欺压弱小毫无兴趣。
思及此，容卉眼神逐渐幽暗，比起对弱者施压，她更乐意看到纪云意这般高高在上的人对她俯首称臣。
容卉微微蜷缩发烫的手心，又很快张开，紧接着再次朝纪云意挥去。
啪！
容卉:“这一巴掌，是因你扮演柳箔欺骗我。”
啪！
容卉动作起伏并不是很大，但在安静的氛围中却显得那么震耳欲聋。
“这一巴掌，是因你将我关入地牢中。”
啪！
又一声脆响。
“这巴掌，是你扮演司徽欺骗我。”
容卉已经提到“司徽”这个名字了，看来这是最后一巴掌了，纪云意眼中划过一丝可惜。
他用舌尖抵住脸颊，感受脸颊的刺痛后，便再次抬起头，眼底藏着期待看向容卉问：“还有吗？”
还要？
容卉哂笑，她声音好听，即便是这般出声，也宛若在勾人。
容卉不给纪云意确切的答复，要纪云意忍不住叹惋，他不动声色扫向容卉泛红的手心，再次咽下口水。
卉卉的手白又细腻，如玉如翡，在月光下似撒了银粉般泛着漂亮的光泽，被这只手教训，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奖赏”。
纪云意牙齿发痒，想含住容卉的手指，放在口齿间反复碾磨。
半晌，纪云意刚准备再开口问容卉原谅他了吗，却没想到又一巴掌袭来。
啪！
容卉这一巴掌下去应是打累了，她没想到纪云意看着白净，却如此皮糙肉厚，怎么打都打不动。
再次开口时，她声音微喘，带着点软糯的鼻音：“最后一巴掌，是你随意对我——”
容卉倏然噤声。
纪云意缓住胸口的躁意，抬头看向容卉。
她此刻面若桃花粉，耳红似胭脂，纪云意看得心口痒痒的：“随意什么？”
容卉脸霎时更红了，纪云意站在原地思考片刻后忽地明白容卉的未尽之言。
他朝容卉走得更紧，饱满的胸肌几乎压在了容卉脸上，隔了好几息才道:“是随意亲你、咬你，还是……？”
纪云意声线沉沉，尾音微微上翘，像个钩子似的。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猩红的舌，对容卉促狭着眼稍稍歪头，似乎在问，是因为这个吗？
容卉眸子倏然扩张，她再次甩手过去，只是这次因为受惊所以力道格外轻，好像羽毛拂面，纪云意干脆在容卉手指划过时，将脸侧过咬住她的指尖，轻轻咬磨几下，才继续道：“下次我会征求你的同意。”
还想有下次？
容卉薄薄的肩胛骨气得像蝴蝶振翅，她抽出自己的手，略显狼狈后退半步，她知道自己面对不要脸的人很难落上风，故而甩手后气鼓鼓离开了。
这次纪云意没有阻止。
容卉肯理他，说明她在乎他。
若真的不在意他，依她的性格，是绝不会搭理他的。
纪云意看容卉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低低笑道：“怎么还没消气？”
柳三没听清纪云意的话，还以为对方在说“怎么这么大胆”之类的言语，于是他决定主动出击，小心翼翼朝纪云意问:“主子，是否需要对她——？”
柳三刚准备作割喉的动作。
就见纪云意望着前方，看都不看他道：“不急。”
柳三点头：哦，看来不着急现在杀掉，准备先折磨一番。
纪云意又道：“现在娶她，她恐怕不会答应。”
柳三点头：哦，现在不能娶容卉。
柳三震惊：等等——什么？娶？！
他呆若木鸡，人在紧张时总会显得很忙，柳三就是这样，东摸摸西摸摸，顺带揪了揪自己的耳朵，就差伸手指进耳道戳戳自己的耳膜还在不在了。
纪云意对于柳三的小动作视而不见，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容卉离开的方向，吝啬于看柳三一眼。
他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震惊所有人的话，只是对亲卫命令道：“先在苗疆呆一段时间。”
说完后，纪云意抬头看向月亮，暗自思忖——
不知同一片天空之下的大轩如何？但如今汉苗已和平稳定，且春天正是兴兴向荣的季节，想来朝堂琐杂之事交给重臣处理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