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的旋风是过去了，那心中往事呢？

被调侃的那一瞬，

想起他的脸，她的心抽抽的疼，捏着酒杯的手忽滞怠，不知作何反应。

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她最会做这种事了，可是身体反应远比她内心更真实。

她以为她假装不在意，她跑的快点，离他远一点，也许就会遗忘的快一点。

酒精的作用下，过往种种情绪如排山倒海般压来，越是这种喧闹，越是觉得孤独。

鹿亦卷入繁琐的思绪中，摸着眼前的酒杯神情恍惚，眼神空洞不知看向何处，

白酒顺着舌尖，带着一股灼热顺着口腔流下，辛辣感传来，满嘴充斥着酒香味，呛的鹿亦泪眼朦胧。

旁侧的杜诚在同事说着话，眼神似有似无的飘过来，落在鹿亦捏着酒杯的手。

面前的酒杯她拿起放下，已不知是第几杯。

杜诚随着她的动作，手指轻轻摩擦着杯口的边缝，脸色逐渐沉下来，

平静的眼神中暗波四起，

看向她的幽深眸光中带着难以隐藏的侵略，又像是努力压抑着什么，微微思索再继归为淡然。

最终也随她一般，默默无声的喝下面前酒水，嘴角扯着一抹道不明的笑意，是无奈，亦或是自嘲，

眼前的白酒变了味道，苦涩的不像话。

她的酒量不算好，一口口白酒灌进去，加上中午没吃饭，胃里早就翻江倒海，

酒精像麻药一般，操控着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很快，眩晕感便传来，四肢开始感觉到发麻，身体轻飘飘的。

毕竟是同事聚餐，顾青也不在，

鹿亦感知到身体的变化，克制着情绪不敢太肆意妄为，收着眼前的酒杯，让自己保持最后几分清醒在。

这是老传统，不管出来吃饭团建还郊游，只要是组里的活动，最后每个人都会被妥善安排。

她们组里聚餐，没有攀酒的陋习，每次喝到差不多便会妥善散场，

骂归骂，当领导是真的没话说，她想，这大概也是杜诚人格魅力之一。

鹿亦坐在大厅休息区，看着厅前一圈人安排着回程的路线，脑袋有点发晕，情绪低落，把自己往角落里塞一塞。

关洁和鹿亦顺路，关洁喊她一起，

鹿亦出口婉拒，表示一会她朋友来接，这只是她只是想自己待会散散酒的借口。

杜诚隔的不远，听见她和关洁的对话，眼皮微抬没有开口，

离开前杜诚走到前台不知说了些什么，又往鹿亦休憩的地方轻撇一眼。

关洁站在门口等他回来，“怎么了杜哥，忘记什么东西了么？”

杜诚，“没有，借个火。”

关洁，“代驾取车去了，”

杜诚点头应下，问她，“我去旁侧抽个烟，介意吗？”

关洁连连摆手，“不介意，”

大厅休息区，鹿亦无心顾及别人，待人员全数散去，她彻底松懈下来，侧身半躺着，蜷缩着身子靠在沙发上，脑袋藏在臂弯里。

大学读书那几年什么都没学会，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说睡就睡。

可是，什么都变了，心境，早就不同了。

她心里抽抽的难受，想靠着酒精困顿过去，想找回曾经没心没肺，只知道睡大觉的日子，

可回忆总是忽闪忽现，扰人心绪，眼角滴滴清泪止不住往外流，心烦意乱却无从说起。

沙发对着中央空调的出风口，鹿亦感觉体温骤降，不多会，便冷得发颤，头脑昏沉呆不下去。

鹿亦起身，手里胡乱的扯着包离开，前台见鹿亦要走的趋势，小跑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叫车，鹿亦当下还算清醒，暂且不用，摆手谢绝了她的好意。

前台人员应声离开。

鹿亦刚出大厅门，一股燥热的风夹杂着鱼腥味扑面而来，胃里的酒翻滚着，让她忍不住想吐。

低头从包里掏出烟咬在嘴上，再腾出手翻找打火机。

因为醉酒的缘故，动作变得格外迟缓，这个小物件在不知躲在包里的哪个角落，让鹿亦找的甚是心烦，想要骂脏话。

“啪，”突然一簇火苗出现在眼前，它周身泛着淡淡的光晕，随风晃动着，似灭似燃烧变幻莫测。

青色的血管因为用力清晰可见，鹿亦顺着修长的手指看去，抬脸间，视线与手的主人对上，鹿亦错愕，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结，清风拂过树叶发出簌簌声音在这一刻听的尤为清晰，

她突然像做错事的小朋友，夹着烟的右手，掩耳盗铃般往身后藏，“你，怎么还没走。”

“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他喉结微动，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

鹿亦缓缓低下头，没看他，也没回话。

发丝纷乱，绕过脸颊，她咬着嘴唇，在白皙的脸蛋上显得泛着猩红，

杜诚他看着手中看被风吹灭的火苗，迟迟没有收回手，

片刻，打火机迎着吹过的晚风，再次在杜诚的手中发出啪嗒的声音，火苗重新燃起。

鹿亦静静的站着，她很识趣，侧脸低垂，咬上嘴里的烟借势点燃它，

淡橘色的光影错落，咉照在鹿亦的脸上，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阴影与光斑相辉映，本就面容姣好的她，在光怪陆离的微光中，平添几分让人琢磨不透的迷离。

杜诚立在鹿亦身侧，手中拢着西装，鼻高唇薄，眉目疏淡，

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看着鹿亦指尖间，点点星火，眸中情绪百转千回如浓稠的墨汁般，晕染不开。

鹿亦是极好看的，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回忆在脑中盘旋，久久不散，鹿亦捏着手里的烟不自觉的越抽越凶，思念在酒精下无处遁形，醉酒后，到处都是他的身影。

她入瘾般吞吐着，内心的烦躁逐渐在烟气中得以片刻安宁。

欲望在满足后一脸的倦怠之意，仿若这世间只剩这根香烟让她觉得人间值得。

阵阵烟圈被晚风吹散在四处，杜诚站在旁侧，眼神幽幽看向她，“少抽点。”

鹿亦扯着包带，轻声回应，“嗯。”

“ 先送你回去吧。”杜诚开口。

鹿亦想拒绝，但想着杜诚的脾气，她终是没有说出口。

她烟抽的凶，这会有点晕车，坐在副驾打开窗，把脑袋贴在窗沿吹风。

夏至的夜晚依旧有些闷热的状态，微风顺着脸颊吹过，

本该消减的酒意却有些上头，鹿亦仰头透着车窗看向没有星星的夜空，

车内的凉风吹在腿上，引起丝丝战栗，不知是醉话还是心情，呢喃着，“这个天气可真冷啊！”

她的酒量本来就不好，这会白酒的后劲上来，困意猛烈来袭。

逐渐睡去。

她好像在飞，在踩着柔软的棉花，

又像是在草地上看着他向自己走来，脑袋里回旋着往日的情话，轻柔的，低沉的。

“小亦，，。”

“小亦。”

“我喜欢你，小亦。”

“。”

突然画风骤变，“鹿亦，不要那么单纯好不好。”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既白，鹿亦。”

“我们，门不当户不对。”

“鹿亦，。”

“对不起。”

“，，，，，。”

鹿亦有些惊慌，着急着质问着他，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他的脸逐渐模糊起来，

鹿亦再无力气挣扎，小声啜泣起来，

再后来，他又一脸诚意的过来道歉，嘴上不停的喊着“小亦。”

“对不起。”

“小亦。”

“，，，，，。

“醒醒，鹿亦。。。”

“鹿亦？”

“到家了。”

“鹿亦。”

鹿亦感觉自己脸疼，被晃的难受，想吐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混沌着努力的睁开眼睛，

定定的看着面前逐渐清晰的脸，咽了下口水，不知是紧张，还是想吐。

怎么一眨眼，眼前人变成了杜诚。

鹿亦摸着车窗，估计是吹风的原因，头痛欲裂，猝不及防间与旁侧的杜诚，四目相对。

鹿亦一时间慌了神，慌乱的避开眼，害怕自己梦里说什么胡话，心虚上来，不敢看他。

“见鬼了？这是”杜诚撑着车门，看向她，嘴里还不忘调侃她。

她解掉安全带，试图起身，脚下有点麻，头也晕，索性一屁股又坐回去。

杜诚也没催，看她吃憋忍着没笑。

“自己什么酒量不知道？”

“不能喝硬喝。”

鹿亦理亏，任他骂着，缓过劲来后，下车跟杜诚告别。

“谢谢你，还送我回来，”“领导当成你这样，还真不多。”

“领导，你真好。”

杜诚扭脸看向她，像是从她嘴里听到什么骇人的鬼话。

鹿亦站在车外，对于杜诚质疑的眼神，加大音量强调自己的认真，

“我真心的！”

杜诚，“别以为我不知道，背地里没少咒我吧。”

鹿亦苦笑，“怎么会，，怎么会。。”不敢再抬头对上他视线，心虚的不行。

杜诚弯腰去车里拿包，递给她。

转脸又看向司机，说，“师傅，麻烦了。”

师傅待他关好车门，启动离开。

鹿亦，“你不回了？”

“刚才司机送关洁回去，一会代驾开我车过来。”

晚间他明明也喝了那么多，却丝毫没有醉酒的迹象，依旧淡定沉稳，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走吧，送你进去。”

鹿亦提着包，“不用了，到小区了，我自己可以。”

“我车还没到，正好顺便醒醒酒。”

鹿亦无从拒绝，把包往身上跨好，点点头，“走吧。”

小区楼下，柔和的灯光散落在二人周身，映照的影子重叠在一起，鹿亦转身冲他说，

“我到了。”

杜诚看着灯光下的她，额前的毛发泛着淡光，忽闪着星光眼，他停住脚步，恍惚间，见她如初识般，生动，鲜活。

他甚至不忍开口，怕打破这般幻像，任它痴缠着自己，陷入其中不得终始。

“杜诚？”

“我到了。”

他看着她，又像透着她看向另一个人，

鹿亦摆摆手说再见，让他也早点回，注意安全。

他依旧只是静静，眸光暗深，没有应答。

“鹿亦。”

刚迈开腿，听见他喊话，带着疑问回头，“嗯？”

杜诚站在不远处，一瞬间眼里的情绪百转千回，最终只化作淡淡嘱咐，

“没事，早点休息。”

鹿亦，“你也是。”

楼下，指尖点点猩红，忽闪忽灭，脚边散落的烟蒂，像是秘密化尽的言语。

月光将笔挺的身形拉的老长，夜色来临，

周身浸染着化不开的颓丧，消失在黑沉无光的天际中，与浓墨的深夜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