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还归恨不得缝上昼凉的嘴，但昼凉一旦开始“叭叭”，就不会再轻易结束这个话题。

“生日蛋糕肯定没有——”

“但我可以唱生日祝福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昼凉原本就五音不全，她跟着卡拉OK原唱都能跑调，短短一句歌词，硬是被她唱出了五六种不同的音调。

在淅沥沥的大雨中，歌声若有若无。

还归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趾尖，她不敢看卡卡瓦夏，也完全无法想象卡卡瓦夏现在又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得引开昼凉的注意力。

转着这样的念头，还归抬起头，很快就在白蒙蒙的雨幕中发现了新话题，她指着雨幕中一片白色的影子。

“昼凉，快看——”

“那些灌木丛看起来像不像……呃，一道道的人影？”

歌声瞬间消失。

昼凉扭过头，盯着她。

卡卡瓦夏也忽然跟着扭过头，盯着她。

还归被这个场面吓得头皮发麻，她贴在平板车的栏杆上，一动也不敢动，恨不得自己刚刚什么声音也没发生过。

过了十几秒后，还归从喉咙里挤出求饶声：“你、你俩别这么吓我，这场面真的很像恐怖剧……”

“说反了吧。”

“有、有吗？”

昼凉冷静地指出：“明明是你刚刚说的话，才更可怕吧——大雨天，长得像人的灌木丛？”

还归：“……”

还归：“……见鬼，你干嘛要提醒我！”

昼凉默默地咽下“你确定那真的是灌木丛吗”的疑问，既然还归已经反应过来了，话题就可以跳到下一阶段了。

“你在哪儿看到的？”

还归立刻指出一个方向，但指完后，她自己都愣住了：“……比之前要清晰了一点，现在看，好像又没有那么像人了。”

卡卡瓦夏强行挤进了还归怀里。

他眯着眼睛，往那个方向看去——等卡卡瓦看清楚还归所说的“像人又没那么像人的灌木丛”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时，整个人差点晕过去了。

“笨蛋！”

卡卡瓦夏猛然蹿起来，差点撞翻还归：“那不是什么灌木丛——”

“那是卡提卡人！”

“是骑着驼兽的卡提卡人——！”

还归恍然大悟：“我说怎么那人影看起来腿有点多……”

“没时间了！快下车！”

就在卡卡瓦夏把两人都赶下车的时候，那群骑着驼兽的卡提卡人终于冲破了雨幕。对方的驼兽身上架着迎风飘扬的黑色旗帜，兽蹄踩踏出朵朵水花。下一秒，昼凉看见雨水中有什么在闪闪发光——

直到那亮光砍在了平板车的车轴上，昼凉才反应过来，那是卡提卡人的利刃。

快——

太快了——

从还归发现人影，到利刃砍到平板车上，这一切就发生在短短两三分钟。昼凉都来不及想出任何策略。

相反，卡卡瓦夏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把昼凉和还归都踹下了车，自己舍弃了平板车，借用平板车和车上的货物做阻拦，拦下了骑手的第一波冲锋。

“卡卡瓦夏！”

昼凉在雨幕中大喊：“你没事吧！”

“我没事……”

卡卡瓦夏爬上驼兽的背，拆掉拉车的缰绳。和卡提卡人训练过能适应战斗的驼兽不同，埃维金人驯养的驼兽则更适合拉车，对于激烈的战斗，它们受到了惊吓。

卡卡瓦夏安抚着驼兽。

而卡提卡骑手撞上平板车后，立刻就有一位骑手摔下驼兽。昼凉立刻冲过去，弯刀对准对方的喉咙，手起刀落，鲜血就从对方的喉管里涌出来，溅落到地上。

血色很快就被雨水冲淡。

她如法炮制，打算处理掉另一位被撞得晕乎乎的卡提卡骑手时，另一位骑手从后方一跃而起，他身形更为健壮，泛着寒光的利刃晃过一条弧线，逼退了昼凉。

在这卡提卡的六人小队里，这个男人似乎是他们的领袖。

卡卡瓦夏发出惊呼。

“是你——”

来者似乎是卡卡瓦夏的熟人。

听到呼喊声，那位卡提卡骑手也拉直缰绳，调转驼兽的方向。他也看见了趴在驼兽上的卡卡瓦夏。

但大雨磅礴，他一时没能认出这位“老熟人”，直到卡卡瓦夏控制驼兽冲过来，两人对视——

那双三重色眼瞳闪烁不已。

卡提卡骑手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个出千的埃维金小鬼啊，真可惜，上次竟然让你跑了——”

卡卡瓦夏毫不客气地杠回去：“赢不了的蠢货才会觉得别人在出千呢！”

“呵，伶牙俐齿的骗子！赌徒！盗贼！埃维金人都是下等族，不配得到任何好东西。等你死了，我会把那串被你骗走的金项链再拿回来的——”

“怎么？”

卡卡瓦夏立刻冷笑：“你是觉得自己躺在坟墓里太冷清了，现在就在找陪葬品了吗？”

“埃维金骗子！”

“卡提卡鬣狗又能好到哪里去？”

“[卡提卡粗口]”

“[卡提卡粗口][卡提卡粗口]……”

这两人在战场上对骂起来了。

刚开始，联觉信标还能精准翻译，但随着骂战升级，脏话脏度升级，联觉信标明显过载，只剩下一片[卡提卡粗口]的和谐词。

昼凉：“……”

怎么回事？

她认识的卡卡瓦夏，不是一个乖巧、可爱、有礼貌的好孩子吗？

眼前这个爆粗口的人……

……是谁？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卡卡瓦夏甚至还在一心二用，他一边骂，一边估算着那位卡提卡骑手的怒气值。

直到对方气得脸红脖子粗，卡卡瓦夏才完成最后一击嘲讽：“哈，滚吧，你们这群愚蠢的卡提卡人就只配在我屁股后面吃灰……”

驼兽奔跑起来。

卡卡瓦夏控制着驼兽的方向。

他已经算好了自己的移动轨迹，也算好了那几个卡提卡人追上来的移动轨迹。虽然，这会让他自己陷入到危险中，但至少昼凉姐姐和还归姐姐能够脱离危险……

这样想着，卡卡瓦夏往后望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大惊失色。

为、为什么？！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失误？！

明明那位卡提卡骑手和自己有旧怨，刚刚又彻底被他激怒。然而，这位骑手就是舍弃了卡卡瓦夏。

相反，他抬起武器，向昼凉劈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