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多年没见过了，算不上朋友或者其他关系。”

却没想五条悟先一步否决了和千禾杳的关系。

“她会出手，是看在五条家曾经照拂她的旧情上。”

五条悟的声音从夏油杰的背后传来，不知道是不是没有面对面的原因，夏油杰甚至有种似曾相识的冷意。

“去年你也看到了，千禾替高层办事，想尽办法瞒着我带走硝子……如果我在，一定会阻拦的。”

电梯刚好到达目的地，门却没有自动打开，轿厢震荡摇晃，灯光闪烁，两人同时感觉到门外气息变得浓厚。

恶意的污秽悄无声息地从电梯门下缝隙蔓延进来，夏油杰低头审视，说：“原来如此。这样的话，你家——”

滋啦两声，灯光熄灭。

夏油杰闭上嘴巴。

黑暗中，夏油杰皱眉凝视，仿佛透过了金属门壁看到外界。

他的垂手虚空伸张，手掌之下，漩涡展开，几只触角蠢蠢欲动地探出。

外面不再是熟悉的现实，一条黢黑岩洞铺展，尽头伴随着隐约的哀嚎，源源不断地传来腐臭烂味。

“完全没有关系，杰不用担心，”五条悟反而变得轻快，尽是揶揄，“倒不如担心躺了这么久，骨头都松了吧。”

夏油杰按在开门的按钮上，说：“我躺着的时候，听说某人只有一张椅子，可能谁惨还不一定。”

“哦，”五条悟跃跃欲试，“那就试试看？”

夏油杰暂时忘却了那些萦绕心头的郁闷，也忘了悟攻击自己时留下的伤痛，勾起嘴角：“好啊。”

他们轻而易举消灭了道路上的低级“障碍物”，很快顺着那条无止尽的黑洞追捕到倒霉的咒灵。

找到一具吃剩的尸体，剩下三个昏迷者被当成了储备粮，被找出来后靠墙叠放着。

夏油杰将咒灵扔过去，五条悟隔空接过，抛起来掂量，捆成一团，重新扔回来。

夏油杰用膝盖接住，顶了两下，一脚踩住。

“这种咒灵挺有意思的。”五条悟歪着脑袋看着咒灵。

皮球状的咒灵发出痛呼，惨兮兮地被夏油杰的脚压成一张饼。

“还行吧。”

太过轻松，他们都觉得没有任何挑战。

夏油杰一直都知道，自己缺乏应有的咒术界习以为常的常识。

夏油杰伪装得很好，在入学前一年才暴露身份，是在隔壁城市搜集咒灵时，被刚好做案子的夜蛾正道发现。

但是家入硝子不一样，或者说，同届里夏油杰对于咒术界和御三家的认知了解是最低的。

所以夏油杰至今都以为，那次秘密行动不过是一次简单普通的治疗行动。

他终于明白那时家入硝子的欲言又止，以及五条悟说没关系的轻描淡写，不过都是对他的照顾吧。

就在夏油杰继续刚才的话题，说着迟来的抱歉时，五条悟毫不在意地说：“不怪你，有些事情就是从小在咒术界长大的术师，也有很多不知道的忌讳。千禾她啊——”

“明面上，还是叫声千禾前辈……”这样太不尊重人了。

五条悟立刻说：“不想叫。”

夏油杰觉得又无奈又想笑。

“算了，悟，我明白了，我会听你的劝告，不会因为这次帮忙而对千禾前辈另眼相看的。”

“不，比你想得更加严重。”

这里面还有很多杰不明白的内幕，五条悟表情变得认真，说：“杰。”

“她……从小就异于常人 ，有着天生的算计人心的能力。”

周围的环境慢慢褪去。

他们出现在电梯不远处，保安还盯着空无一物的电梯，听到谈话声，慢慢扭头，一脸呆滞地看着他们。

五条悟朝保安招手，保安后退了两三步，颤抖地说：“你，你们——”

与此同时，夏油杰和五条悟同时出现在监控画面里，对讲机里传来了千禾杳的声音。

“结束了？”

五条悟抬高声音：“没错！”让她赶紧处理伤患，尸体已经被夏油杰保管好，无需扫尾。

他走到夏油杰旁边。

“有些事情一时半会说不完，最重要的是。”五条悟低声说，“如果分不清的话，她的话一个都不要相信。”

夏油杰侧头看他：“这样好么？”

“最好不过了。”

四个失踪，找回来三个——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千禾杳赶上来例行检查，不由心里咯噔一声，还好先让其他人先别靠近。

“他们的耳朵呢？”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个男人的头转过去。

靠墙的失踪者东倒西歪，无一例外，耳朵都不翼而飞，没有流血的伤口处还残留着残秽中毒的痕迹。

千禾杳将他们的眼皮撑开，立刻联系执勤室，让他们联络附近的人员，将他们送到高专治疗。

五条悟一副毫不意外的表情，点评道：“简易领域，能力特殊一些，找到藏身之处后没有任何悬念。”

夏油杰则是指挥咒灵，将嘴巴裂开，让她看到里面的残缺尸体，又将三个昏迷的人往楼下送去。

负责人又惊又惧，千禾杳拦住他：“小心，他们中毒了，得赶紧送去治疗。”

“那还需要叫救护车吗？”

“等会我们会有人专门接他们去治疗的。”

在五条悟的陪同下，保安强忍害怕，乘坐电梯上下来往都没有问题后，负责人如释重负擦着额头的汗水。

“之后是我们和当地警署交涉，他们会跟你沟通后续问题。”

负责人点点头，在送三人离开前，偷偷地将手里的信封交给千禾杳，再三道谢。

五条悟看到了，不客气地说：“不太好吧，明目张胆拿回扣。”

千禾杳也不藏私，拆开信封，并不是钱只是张卡：“偷拿回扣的确不好，不过这不是，我问他讨来的代金卡，只能期限内在这里消费。”

精品甜品店内，夏油杰迟疑片刻，还是按照千禾杳的建议将卡内金额用完。

“原本安排的是其他术师，你们两个临时接管，算是补偿特级术师的一点心意。能插队让你们出手，是他们捡便宜了。”

夏油杰提前一步，将椅子拉开，千禾杳笑眯眯地道谢坐下来。

她的对面，五条悟招手叫夏油杰过去。

夏油杰坐下后，说：“这家店所有的糕点都点了一遍，悟没关系么。”

“不用担心，我胃口也挺大的。”千禾杳注视着五条悟那双蓝眼睛，倒不是她想这样，只是五条悟一直盯着她。

她试探地转移视线，说：“夏油同学，听说你喜欢吃面，我知道有家几十年的老字号，下次带你去。”

夏油杰刚要说话，五条悟插嘴道：“所以，这些则是专门给我的？”

服务生将最后的卡布奇诺端上来。

千禾杳端起咖啡，充满着香气的饮品令人愉悦。

“毕竟下次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五条同学，借花献佛，希望我们以前存在的误会能够趁接下来相处的机会，能够慢慢消除。”

千禾杳朝他露出笑容，五条悟的肩膀落下一只手，夏油杰低声说：“悟。”

千禾杳感激地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则是回以微笑。

只有五条悟闷闷不乐，踢了夏油杰鞋子。

“我一直觉得，探店应该把所有菜品都吃一遍，这样才有比较。”

各色精致甜品和饮品摆了一桌，唯一可以外带的是两盒价值上万的巧克力礼盒，因为桌上放不下，便放置在千禾杳旁边的空座上。

“招牌的存在，就是为了突出这家店的最高水准，”五条悟尝试地吃了一口，挑眉略带惊讶，几口吃完。

他又抓起下一个点缀着水果的蛋糕：“又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尝一遍，才能知道真假。”

夏油杰将擦手的纸巾放到一旁，千禾杳已经和五条悟开动。

“这个不太甜。”五条悟熟练地将适合夏油杰的蛋糕推过去。

而夏油杰拿起来只浅尝了一口，放下后抓着杯子，轻轻摇晃，听着冰块互相碰撞的声音。

他们一进店里就吸引到其他顾客的注意，更是在这段期间，不断地有人进来。

“哪怕严格把控，也会因为不同厨师水平和材料差别，呈现不一样的结果。”

千禾杳看向远处一脸激动兴奋的女孩们，又看着面前两个男生：“一个厨师，每天做出来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

五条悟说：“试试这个——”

夏油杰说：“松露榛子这款略苦，可能硝子喜欢。”

“是吧是吧，下次带她过来尝尝。”

千禾杳见他们故意不理自己，不由笑了起来。

这笑容也似乎鼓舞了那些女孩们，有三个十几岁的女孩互相推挤着过来，希望能要个联系方式。

五条悟瞧她们年纪偏小，可能才刚上初中的模样，这让他想起了天内理子，说：“给你们也可以，不过我从来不回邮件，也没有交小孩的想法。”

而女孩们稍稍失望后，将期待的目光落在夏油杰身上。

夏油杰双手交叉，平静地望了她们两眼，抬头示意她们看千禾杳。

千禾杳笑而不语。

夏油杰面带歉然，没有开口回答，朝女孩们爱莫能助地耸肩。

女孩们不可置信地在他和千禾杳之间来回看，集体发出失望的叹息，挤成一团回到座位上。

“还可以这样摆脱搭讪吗，”五条悟咬着蛋糕，若有所思地说，“她们误会什么了，你什么都没说。”

夏油杰说：“不知道，千禾前辈也许明白？”

千禾杳意味深长地说：“我也不知道呢，毕竟我没有这种经历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