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工库吗？”齐浩初几乎是眼前一黑，第一时间想到社工库，是黑客把泄露的各种数据整理在一起，在黑市上卖的违法数据。“难道政府自己搞了个社工库？”
然而接下来领导说的事情，比社工库更加毛骨悚然：“Vailume是国家强制要求，所有境内售卖的智能手机都要预装的一个APP，可以收集很多用户信息，加密后直接提交到国家。要使用这些数据，只能像现在这样，由地方政府向国家申请才行。这个APP是不可见的，极少有人知道这个事情，因为群众目前可能还不能接受。所以需要你们签保密协议，禁止外传。具体申请的流程操作，等下蒋主任会和你们再同步下。这里我个人单独和你们强调一下，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把这个事情泄露出去。Vailume拥有的是系统级最高的权限，你们说什么做什么，其实都在他眼皮底下，你们甚至不能去搜索这个单词的含义，话说到这你们都懂了吧？”
“早些年有大型企业将大量用户信息传给海外，造成了严重的信息泄露事件。自那以后，国家开始收紧这些采集用户信息的应用权限，最终演变成了统一的Vailume。因此，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国家费劲做这个事情，也是为了大家好，没空整天盯着你们的隐私。只要你们不违法犯罪，这个APP不会对你们的生活造成影响。应该说，过了心理这道坎，这个APP的整体作用还是非常好的。近几年你们是不是没怎么听说过诈骗新闻了？这都是靠Vailume提供的数据及时处理掉了。”
齐浩初想着：“原来如此，很多年前全国都在搞各种反诈宣传，但是诈骗手段越来越高明，也越来越隐蔽。很多人被骗的时候宁可相信骗子也不相信家人和警察。最近这些年，这种案件报道越来越少，渐渐地已经没有这个话题了。如果有这种监控软件，群众的聊天过程中，骗子可能就被定位了，相关的各种账户也被自动临时冻结的话，那是没什么能骗去的了。曾经有位大佬，说用隐私换取便利，先不论对错，目前看来是已经实现了啊。”
领导又稍微嘱咐了几句，之后就让蒋主任来说了。
“城市管家第二期，要扩大到整个市，交通效率提升要达到50％，而且内容也不仅限于交通，会开始涉及到民生的方方面面，所以需要更全面的数据支持。数据申请和处理只能在数据局专网的指定电脑上进行，根据项目进度，齐浩初你到局里来操作，申请相应的数据。按往常一样的流程，数据一般会每日同步一次回流到我们市里的数仓，实时性要求高的数据，最快可以5分钟推送一次。你再按标准清洗治理数据，推到优质库里。之后就是吕天和，你也按往常一样，数据不出域、可用不可见的方式进行计算分析。这些事情只能你们自己本人操作，会提供一套单独的账号密码给你们，这些数据只有你们的账号有权限访问。”
听着蒋主任说着这些工作安排，齐浩初终于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自己的工作出纰漏了。而Vailume的存在虽然起初很震撼，仔细想想也就那样吧，个人信息被收集早就见怪不怪了。虽然数据被国家收去了，但全国十几亿的人，我这种小人物的数据没人会真的去看，而且只要自己不做坏事，你看就看呗。
“数据不出域、可用不可见”这个齐浩初也很清楚，就算数据回流到市里的数仓了，也不会直接把数据打包发给TAB公司。就像是要统计人数，吕天和也只是写个求和的算法，放进数仓里，最后能看到的只有一个总人数而已，具体的名单他是不知道的。严格来说，反而是自己这个在数仓里做数据治理的人，才能真正看到明细数据，但是又不能导出，总体来说还是很安全的了。
其实行州市本来就在推广一个“城市管家”的APP，目前已经基本所有人都安装了，里面有各种生活辅助的小功能，甚至各种政府部门办事也能在里面完成。不过这个app看起来权限是没有Vailume高，采集的数据还是不够全，否则也不需要向国家申请更全面的数据了。
然后领导又拿出了一份授权书，让齐浩初签字。这份授权书是官方授权齐浩初，允许直接访问Vailume数据的证明。签好后也没有让齐浩初带走，而是交由蒋主任保管在数据局六楼档案室。
Vailume这个单词实在不知道什么意思，自己英语也很一般，只勉强记得Veil好像是面纱，有首歌好像叫这个名字。领导的话意思很明确，Vailume有系统级权限，只是不知道是哪种程度，也不敢问。是网上发帖不能说，还是聊天软件里不能和别人说，又或者打出这个单词就会被监控到，甚至连截图都会去文字识别分析吗，该不会连麦克风都在随时监听说话吧？
再转念一想，Vailume这个单词应该是个编造的词，不然平时就可能有人刚好用到这个词。用一个不存在的词起名字，只要有人发出这个词，那就几乎一定是在说这个事情了。一个不能说的名字，好像哈利波特里面的“伏地魔”啊。小说里用“神秘人”来代替，虽然自己也不打算和别人说，不过就用“面纱”来指代这个app吧，总比那个奇怪的单词好记一些。
从会议室出来后，齐浩初傻笑了一下，想着差点以为自己是参与了什么黑暗组织的邪恶阴谋。至少是官方做的事情，总归是对大家好的。罢了罢了，还是多想想自己吧，打工人老老实实干活。只是接下来要忙起来，需要经常来数据局了。
齐浩初一边想着，一边骑着电瓶车回公司，看着路口的汽车像洗扑克牌一样交替穿插行驶着，空中的无人机像小蜜蜂一样飞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