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冰粉小摊边，江明玉微笑地看向来人。

“江姑娘幸会，我是醉仙楼的莫掌柜。”莫掌柜笑呵呵朝江明玉拱拱手自我介绍。

江明玉大致猜到对方的来意，刚要开口就被另一个陌生男子打断。

“江姑娘在下柳青榷，是乐坊仙露斋的当家人。”一道傲娇的声音响起。

江明玉转眼看去，说话的陌生男子身穿一件绿色锦袍，腰间挂着一串玉佩和三个花花绿绿的香囊，脖子和手上也不空着，都戴满五颜六色的首饰，看上去就像一只骄傲的花孔雀。

莫掌柜一下子有了危机感，原来这位就是仙露斋的当家，他怎么跑来自己店里，他家不是靠听曲观舞营生的吗？怎么会对甜水感兴趣，这甜水的配方自己今天势在必得。

江明玉打量了心事重重的两人一眼，明知故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莫掌柜连忙开口，“我刚刚品尝了江小姐所制的甜水，想问问江姑娘是否能割爱，将方子单独卖与我？咱们一同卖这甜水如何？”

江明玉没有开口，皱起眉一副为难的样子，她的目标不是卖方子。

柳青榷双手抱胸用纸扇抵住下巴，“巧了，我和莫掌柜一个想法，我愿意出高价买下这仙草冰粉的方子，只一个要求，就是安平县不能出现第二个卖仙草冰粉的人，江姑娘意下如何？”

江明玉的表情差点挂不住，不是？大哥，方子卖你，只许你卖那我还赚啥？还是说你能出天价买方子，那也不是不行嘛。

她勾起嘴角，满脸期待地看向柳青榷，“柳掌柜的意思是任我开价？”

“江姑娘尽管开口。”柳青榷展开扇子冲江明玉深情地抿嘴一笑。

他走过来的时候就观察过这个摊主，身上穿的衣裳虽然干净整洁但也是麻布制的，全身上下没有一两个值钱的首饰，看样子恐怕连金子都没见过，应该说不出太高的价格。

“一千两买配方。”江明玉顿了顿。

“一千两买断我家卖冰粉的所有权。”说完她瞧见柳青榷的表情从风度翩翩到板住脸，仅仅只用了两秒钟。

莫掌柜彻底放下心，安静地在一旁等候。

柳青榷摇摇头，给自己快速扇了扇风，“江姑娘做人要知足，不能太贪心，你这方子最多卖二十两白银，我可以给你加到六十两白银如何？”

刚走到摊子的邵春华两人听到六十两白银直接愣住，冰粉的制作方法这么值钱吗？

江林：阿姐真厉害！

邵春华：女儿好厉害！

江明玉见两人回来，把位置让出来，邵春华赶紧站过去给身后跟来的书生打冰粉，这些人无一不是打包回院舍食用，那个钱少爷吃完两份，又跟过来打包了六杯带走。

其他学院的学生散学晚，迟了几步过来，一点渣都没捞到。

“大婶，你明天还会来吗？”身穿绿色院服的少年焦急问道，刚刚吃了兄弟一口冰粉，他答应了要多买一杯回赠给兄弟。

那冰凉顺嫩的口感在心头久久不散，世间怎会有如此特别的甜水，直叫他想吟诗三百首！

其他没买到的书生也纷纷开口询问：“大婶，明天我们还来这里，你可得给我们留一些！”

邵春华满脸笑容，温柔地回复道：“孩子们放心，明天大婶多做一些带过来，每个人都有份。”

邵春华连连答应，才将一众学生哄走，全部的冰粉都卖完了，她们开始着手收拾空桶空碗，拿去后院的水井边清洗。

江明玉余光瞥向这群学生，心想来的真是时候，能给她提高不少筹码。

她现在所在的国家是允许商贾的子女考取功名，所以大大小小的书院数不胜数。

这几个挨在一起的书院都是城里有钱人建立的，是附近几个县城里最好的书院，里面的学生几乎都是非富即贵，很少有人手头伸不开，五文钱的冰粉对他们来说不值得一提。

江明玉带着歉意将两位掌柜引到一旁空桌子落座。

坐下后她丝毫不接受柳青榷的打压，镇定回答道：“你是想单独卖这甜水，所以一千两是我心里的最低价格。”

她今天是第一天营业，带来的两百碗冰粉现已全部卖空，一天下来至少赚了八百文钱。

而这两百碗甜水不算上人工，所需红绿豆、木薯淀粉、糖、仙草和薜荔果等材料成本不到二十文钱，太少可以忽略不计。

不说以后顾客会持续增多，只按每天两百碗，摆一个月她至少能赚二十四两银子，就是同人合作都不会让她少赚。

柳青榷脸上没了笑容，他被那些学生的言语刺激到，这群富家小少爷平时不是最挑食的吗？今个怎么不挑剔一番，他这个时辰来就是想借学生之口压一压价格。

“两位掌柜也看见了，今天只是第一天，我的甜水根本不愁卖，所以方子我是不会卖的。”江明玉客气地笑着。

莫掌柜听到这话，眼神失去了光。

“方子我是不打算卖，不过合作倒是可以试一试。”看见莫掌柜的神情，江明玉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仙草冰粉，但不会只给你们两家提供。”江明玉食指轻轻敲击着桌子。

莫掌柜思索片刻点点头道：“我会拿出最大的诚意，江姑娘以后还有好东西，可以优先考虑我们醉仙楼。”

方子买不到，直接拿货总比空手而归强。

柳青榷看到莫掌柜点头同意，知道自己拒绝只会让醉仙楼一家独大。

“价格方面，当天四桶以上包括四桶，每桶一百五十文钱，包配料。”江明玉原先想让他们自己做蜜豆，但又想到蜜豆也能成为村民的一项收入，便一起包下。

进货的价格虽然只少一文，但她相信，以醉仙楼和仙露斋这种酒楼乐坊来说肯定不会和她一样卖的这么低，价格到时翻三四倍都有可能。

受众的群体不一样，他们卖的再贵都会有人掏钱。

“可以，我们醉仙楼先订四桶，往后再看情况增加。”莫掌柜点点头。

柳青榷摇摇扇子问道：“什么时候可以送货，仙露斋先订六桶。”

“明天就可以开始送货，巳时左右会送上门。”江明玉道。

送走莫掌柜和柳掌柜两人，江明玉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跟人谈生意，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紧张。

林大锤站在她身后为她感到高兴，还没到明天就已经卖出去十桶，小玉的脑袋瓜真好使。

“等会收拾完，就去你家把林伯父今日的针施完。”江明玉冲林大锤俏皮地笑了笑，今天也多亏林姐姐帮忙。

林姐姐为了帮自己，自家铺子都关门，下午本想给林姐姐发工资，但是被强硬拒绝。

“不急。”林大锤开始拆卸桌子。

江明玉让江树带其他人先跟着林大锤去铁铺，自己则赶着驴车去“拿”木薯种子。

寻找没人的巷子时她在心里不断盘算，明天的收入大概会有二两银子，那她不用两个月就能把谢长生的一百两银子还上。

可是四十多个村民的工钱每天都要一两一钱多，看来还钱的事还要再攒攒，不过盖土坯房倒是只用出个灰瓦钱就行。

等旱年一到，茅草房就不怎么安全，尤其她们家在村子边缘。

装完半车木薯种子，江明玉拉着黑球往林大锤家走去，今天是她最后一次带木薯种子回去，往后冰粉的量多了起来，车上就没有多余的空间，所以她昨天就和村里大娘们说木薯种子所剩不多。

给林老爹输完液，江明玉众人告别林大锤坐着驴车回村，刚到村口就瞧见下工的村民们。

“春华，玉丫头，你们今天生意如何？”张大娘好奇地问道。

其他村民也很好奇，探头探脑的看向木桶，驴车有一点的高度，再加上木桶的高度，他们站着没法看清桶内的情况。

“都卖完了，明天还要多做六桶呢！”江明玉摇了摇空桶，她的钱有明路了。

赵村长有点不可思议，这一桶就能打个五六十碗，四桶全卖光，那不得快一两银子！

“我就说这么好吃肯定很多人买！”

“我都想再买一些带回去，上次买的一些家里的孩子根本不够分。”

远处江老婆子家门口，江大石站在篱笆旁眺望村口方向。

他一开始就猜到短命龟在蘑菇里面肯定吃了回扣，但最近都没下雨，山里的蘑菇也渐渐没了，短命鬼家请了那么多人，工钱从哪来？

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短命鬼肯定还有其他敛财方法，可惜那些村民嘴巴都很硬，他问过几次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说。

想到这他心里就恨得牙痒痒，原本他才是村里最受大家敬重的人，可如今短命鬼的出现改变这一切。

“刘翠兰，你回娘家问问你爹，短命鬼今天去做什么。”江大石朝江明玉的方向狠狠呸了一口，转身走向江二财的屋子使劲拍了拍门板。

“知道了。”刘翠兰不情不愿地应道，这几天江二财家的伙食越来越差，江老婆子却一文钱都不愿意拿出来，反而多次要求她拿出那些聘礼钱。

桌上的黑面糊糊从前几天就变成了很稀的黑面粥，连个新鲜蔬菜都没有，她每顿都会跑回家吃。

江二财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顺便带点菜回来。”

自从分家后，菜地没有照料，那些蔬菜瓜果全部干巴死掉，她娘也不是个愿意下地的主，他自然也不是。

况且大哥都骗了家里那么多钱，他就花了十两银子，凭什么要求自己干活？

这些时日他爹跑去城里找他哥，找了几家书院愣是没找到，因为大哥之前说自己要转书院，之后却没告诉家里新书院的名字。

大哥都开始会骗钱，那他以前读书的事会不会也是作假？

想到这江二财急忙爬起来穿鞋，并朝外面喊道：“爹。”

【注：柳青榷（que）】

宝子们，我恢复隔日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