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焱惊叫着惊醒。

江苓被他吵醒，她坐起身。

顾斯焱喊着“苓苓”从沙发上滚下来。

“我在这里。”江苓占据了他的病床，眼睁睁看着他摔下沙发。

顾斯焱循声看过去，然后连滚带爬朝着她奔来。

病床和沙发之间没有几步距离，他跌跌撞撞扑过来。

她没能接住他扑过来的冲劲，被他推倒。

她没受伤也不觉得疼，只是被他状态吓到，赶紧抱住他，“你怎么了？我叫医生。”

抱住他，就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湿意。

他整个人都被冷汗湿透。

顾斯焱似乎还不是太清醒，他抱着她，“小铃铛，苓苓！你是小铃铛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说完，他人侧了侧身，然后“啪”一声，一巴掌重重甩在他自己脸上。

她都惊呆了，完全反应不过来。

而他的表现越发不正常。

他打了他自己之后，眼神绝望，呐呐自语，“一点都不疼，果然是梦。”

江苓赶紧开灯，“你说什么呢？醒了啊，做什么梦？做噩梦了？”

他直勾勾看着她。

然后，他突然站起来，在她茫然中，他去拿了水果刀。

他转身，将水果刀刃压在手腕上。

“你要消失吗？你要消失，我跟着你一起。”

“你必须带我走！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江苓被吓到了。

她猛地冲过去，“顾斯焱！你发什么疯！”

为了阻止他，她的手被割伤。

她痛哭闷哼。

“叮当！”匕首落地。

顾斯焱捧住她的手，“铃铛！”

一阵刺痛过去。

他神态有异，惊喜又惊慌，“你没消失！太好了，你没消失！”

她踹了他一脚，“好什么！叫医生！”

医生赶来，给两人包扎伤口。

对，两人。

他不但弄伤了她，还弄伤了他自己。而且，他的伤比她严重多了。

处理完伤口，江苓跟医生说：“抱歉啊，我突然想吃水果，结果犯困，弄伤了自己和他。”

医生笑着道：“不用跟我们道歉，治伤是我们本职工作。不过，的确要小心。”

“嗯，会的。”她点头。

医生给两人打了破伤风的针，然后离开。

江苓看顾斯焱。

顾斯焱脸色依旧毫无血色。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刚刚在他惊醒之前，她迷迷糊糊听到了他说梦话，还有，他在梦里哭。

他喊着她的名字哭。

他抱住她，“对不起。我怎么会伤了你。”

“不是你伤了我，是我想阻止你伤害自己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她改变他对这件事的认知，“做噩梦了吧？没事，噩梦而已。”

他沉默。

她拉着他到病床边，“才凌晨，我们还是继续休息吧。”

她自己先躺下，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他跟着躺下，紧紧抱住她。好似她会消失，好似怕她不见。

她在他怀里，无声叹口气。

两人同床，他却什么都没表示。

他不对劲。

到底梦到了什么？

她又该怎么安慰他？

——

江苓还心存妄想，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顾斯焱并没有不对劲。

但结果，妄想还是打破了。

在顾斯焱去医生那儿换药时，她先一步回到病房。

闵晨担心问：“顾哥怎么了？”

她反问：“他怎么了？”

“这几天，他突然变了行事风格！我发现，他好像计划弄死那个小偷！就是闯入你家的那个。还有东方骏浩，他施压手段突然变的更狠了！”

小偷？

东方骏浩？

还有——

几天前的噩梦！

灵光一闪。

她突然明白。

那天，他的噩梦，是原本小说的剧情。

她被“小偷”凌辱致死。

闵晨没发现她脸上血色褪去，担心碎碎念：“他这种状态下去，绝对要出问题啊！但这几天——”

话还没说完，顾斯焱回来了。

护士在他身后追，“那，我跟你说了吧？她说过先回病房。你着什么急啊！伤口还没处理好！”

江苓走向他。

他牵住她，“我刚刚没看到你。”

“我突然觉得口渴，所以包扎好伤口就先回来了。”

“嗯。”

她牵着他，“走吧。你这还没包扎好呢！”

他顺从她。

走之前，他冷冷扫了一眼闵晨。

虽然以前闵晨也经常说顾斯焱眼神有杀气，但没有哪一次是如这一个眼神。

他僵住不敢动。

忐忑的心，在收到江苓的短信后才稍稍缓和。

他将信息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回过去：【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

青腾颁奖典礼。

顾斯焱凭借去年的《舰》，获得了第56届最佳男主角奖。

他接了奖，中规中矩发表了感言，全程没有提最近的新闻。

颁奖典礼结束，他让闵晨迅速开车回去。

但闵晨把他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看着窗外，脸色极差，“闵晨！”

江苓一直没回信息，电话又打不通，他本来就很焦躁。

闵晨赶紧按计划行事，怕晚了，自己心脏要受不了。

“顾哥，你不是要找江江吗？她不在医院，在这里。”

“什么意思？”

“江江的漫画得奖了！这边也有一个颁奖典礼，是她们漫画行业含金量最高的奖。”

“她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跟你领奖冲突了吧！不过，我看过时间，正好可以错开！”

这个安排，很得他心。

闵晨继续说：“他们颁奖典礼是在运河边的邮轮餐厅。顾哥！好机会啊！我们的计划二！”

游乐园告白，是为计划一。

但因为安排疑似泄露，所以夭折了。

计划二，邮轮告白！

顾斯焱失落，“她不愿意。颁奖典礼之前，她还特意叮嘱过我。”

闵晨递上平板，“这是江江今天早上发的漫画预告，最新更新的漫画内容标题。你看看！”

他接过，视线落在江苓漫画家身份的账号上。

今天一早，她预告了一则新漫画的内容。

《告白》。

顾斯焱猛地抬头。

闵晨激动说：“是江江的暗示！”

他又说：“如果她不愿意公告天下，对外，我们不要承认就行。”

顾斯焱被成功说服。

*

江苓踏上游轮。

满地的玫瑰花，粉红色的爱心气球飘在空中。

她和顾斯焱从小到大的照片制成了海报，不但如此，还有投影播放。

虽然是她一手促成，但是看到顾斯焱安排的告白现场，她还是有些忍不住。

怎么跟求婚一样。

无数的无人机盘旋在天空，摆出了醒目的字。

【请做我的女朋友，让我照顾你一生。】

抬头名字的部分，是一只巨大的“铃铛”。

嗯，没有指名道姓，非常谨慎。

一切展现在她眼前后，顾斯焱从船舱走出来。

随着他走近，“铃铃”“铃铃”，一声声清脆的铃铛声伴随。

她捂住脸。

他带着铃铛走到她面前，“江苓，我是顾斯焱。”

她松开手，看向他。

他的眼里，满满都是她，“我爱你！”

明明准备了那么多的词，到她面前，却只能说出那么几个字。

江苓眉眼弯了弯。

他对她，是亲情？是他的占有欲？

也许吧。

但有这些，怎么就不能有爱情了呢？

他爱她啊。

她回：“好巧，我也是。我也爱你！”

顾斯焱紧张的，脑子里根本没有任何“程序”“计划”这些，得到她的回复，他急切从口袋里拿出项链，展开来。

一条精致的铃铛项梁在她面前。

她凑过去，亲了他，然后背身，“给我戴上。”

他手微微抖着。

她今天做了造型，秀发挽起，修长的脖颈没有戴任何饰物。

因为她早就知道他的礼物。

他给她戴好，抱住她。

她拿出手机，给他看，“你看，你跟计划中表白差距那么大。我都事先画好了！不过，也没关系，你的告白，我一个人私藏，你原本的大计划告白，我跟大家分享。好不好？”

顾斯焱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一幕幕，是他原本“计划”跟江苓告白的画面。

他眼眶红了，“不好。”

“欸？”她惊讶。

她的想法里，他是想要公告天下的。

难道，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想法一瞬，他接着说：“我来发。”

她没理解。

他来发，还是自己发，有什么区别？

她没异议。

顾斯焱拿过手机，操作了几分钟。

然后，把手机还给江苓。

江苓登入自己的账号，发现并没有发出去。

然后，下一刻，她疯狂被@。

她点进第一个@她的主页，是顾斯焱。

他用他的号，发了漫画。

@顾斯焱V：【偷偷把她的漫画存稿放出来，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我顾斯焱，此生唯爱@江苓。亲情、友情、爱情，全部感情系于她一人@江苓。】

江苓看着，突然落了泪。

他抱紧她，“乖，别哭。本来，这件事，就该我发。”

如果是江苓发出去，会有他的粉丝应激。

认为江苓故意发出来。

江苓在他怀里转身，回抱住他。

“你是不是梦到我死了？死在年前那场入室偷窃。”

“苓苓！”

“嗯。或许，原本我的命运，就是如此的。”

“不可能！”

“是。因为你不接受，因为你不愿意，所以，事情发生了改变。我跟你一样，提前知道了剧情，所以，我避开了。那天，我躲了出去。”

“所以，真的是……他该死！他们都该死！”

“焱哥哥。我告诉你，就是知道你太心疼我，你太害怕那是事实。但是，我躲过去了啊。我躲过去了，我想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可如果，你因为这样，而背上了枷锁，那我怎么办？我好不容易避开死劫，你忍心我再难过，再受磨难吗？”

“铃铛，我的小铃铛。”

“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可是，我好怕。”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很怕。想起来，都怕。”

“我们……”

“我这件事避过去了，但是，他们还是犯了其他罪。我们就让他们接受应该受到的惩罚，好不好？”

“太便宜他们。”

“不会的！他们这些坏人，我们一定让他们逃脱不得，怎么会便宜他们！好不好？答应我。”

良久，他终于妥协。

“好，只要你在我身边。”

“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都说了，你所有的感情都系我一身，我还能逃到哪里去呢？况且——”

她退出他的怀抱，手抚摸他的脸。

“况且，我也是啊。我们一直都是双向的，我们一直都系在一起。谁都不能让我们分开的。”

“嗯！”

两人说完，一声巨响。

天空绽开焰火。

同时，无人机重新整队。

一男一女的头像展现在天空，不仅如此，双方名字更是大大方方出现。

从孩童，到少年，最后到男女。

他们的成长，他们的故事，他们的感情，有了一个结点，却也正开启新的篇章。

【顾斯焱?江苓】。

这一夜，顶流一场告白，网络堵塞沸腾。

但这些，跟船上的有情人，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

今夜是属于他们的，只属于彼此。

往后岁月悠悠漫长，挚爱可抵人间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