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盏没想搭理他，默默翻了个白眼。

纪可为大吃一惊，“怎么个事？盏妹，你是不是近墨者黑了？你以前多软萌有礼貌啊，现在都会朝哥哥翻白眼了！”

他捂着心口做受伤状，秦月被他逗得花枝乱颤。

“我不久前才跟姐姐姓，我之前叫软软，没有姓的。”

纪可为竖着大拇指，已读乱夸，“软乎乎的软吗？好听！很配你！”

秦月吃了一口麻辣鱼，享受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可我不喜欢那个名字，它让我感觉自己跟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我喜欢‘秦月’，你以后叫我秦月吧！”

纪可为继续夸，“当然还是秦月更好听！”

司聿在一边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别废话了，吃完把垃圾带走。”

纪可为破防了，“又我？你还赶我！你俩呢？你俩还留宿吗难道？”

“要你管呢。”

餐桌上，司聿在给秦盏夹菜，顺手把秦盏不喜欢的胡萝卜丝挑出来。秦盏给秦月剃鱼刺，又慢声细语地让她慢慢吃、别吃烫食。

秦月呢，小丫头一脸嘚瑟地看着没人疼爱的纪可为，笑得见眉不见眼。

纪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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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到没有真的把老纪赶走，司聿把饭桌收拾好后，看到刚刚还互怼得不亦乐乎的三个人，正其乐融融地团坐在沙发上。纪可为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什么，把两位女士逗得前仰后合。

司聿擦着手走过来，秦盏看到他，自觉往里坐了坐，给他让了一个还算宽敞的空位出来。

可是，男人没有坐下的意思，秦盏眨眨眼仰头看他，“不坐吗？”

“嗯。”他揉了一把女孩柔软的头发，温声道，“我和老纪还有事要忙。”

“我吗？我只接了买菜跑腿这一项任务的钱，还有别的事那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纪可为昂着下巴，十分欠揍地道。

司聿没有言语，只是拿出手机敲了几下屏幕，冲他道：“转给你了，别浪费时间快过来。”

他去玄关打开老纪来时带的背包，秦盏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耳边突然爆发出一声嘹亮的尖叫。

“卧槽你小子！”纪可为盯着手机屏幕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站起来走过去，“什么活啊你出这个价钱！”

秦盏和秦月面面相觑，司聿已经在收拾好的餐桌上打开了两台电脑，其中一台推给了纪可为。然后在二人之间投射出一大面共享屏幕，绿莹莹的光在逼仄的小房间里明明灭灭。

“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秦盏往两人那边看去。

“不用。”司聿眼睛都没抬，手指翻飞地敲击着键盘，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手下停了一下，问道：“秦月，我们可能需要在你家多呆一会，方便吗？”

被cue到的女孩懵了一瞬，呆呆看向秦盏。

秦盏没反应过来，司聿率先补充道：“她也要一起留下来的。”

“可以！方便！”秦月这次回应得很快，没心没肺，毫无设防地一头栽到秦盏肩上，含含糊糊地撒着娇。

司聿“嗯”了一声，开始跟纪可为小声交谈着什么，秦盏渐渐听不太懂，但是可以看到原本还吊儿郎当的纪可为，神色一点点变得严肃起来。

“姐姐，你要不要洗洗？我这里有新的睡衣可以借给你！”

自从得知秦盏会留下来，秦月就像一只快乐小狗一样，在她身上毫无形象地蹭来蹭去。

秦盏被她毛绒绒的头发搔得发痒，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屋外有细微的声响。

她立刻端坐起来，司聿纪可为也明显感知到了，两人安静且迅速地敲击了几下键盘，纪可为把一个类似u盘的东西从电脑上拔下来，扔给司聿。两人熟稔且平静地互换了一个眼神，纪可为往门边去，司聿朝两个姑娘走来。

秦盏拉着秦月站起来，秦月不明所以，但被秦盏迅速捂住了嘴。

司聿已经走到了两人跟前，她有些害怕地悄声问“怎么了”。

男人安抚地笑笑，圈住秦盏的手带着往卧室的卫生间走，“别怕，几只老鼠。”

他把女孩们推进卫生间，单手甩出一条银光，递给秦盏，“应该不会让你用到它，但以防万一。”

秦盏下意识去接，手指一片冰凉，是她那条早已报废在地下管道的ASP伸缩棍。

她点点头，没有多问，只是嘱咐他注意安全，然后看着男人把房门关死，透过模模糊糊的磨砂玻璃，秦盏看到一条阴影随着司聿的动作，附在了门上，然后在眨眼间迅速长成长长密密的一片，覆盖住整个门板。

秦盏想，大概是类似花茎的东西。

她的心跳得很快，快到安静的房间里，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鼓膜在一下一下被敲打。

来人会是谁呢？

苏知？周珩？管理局？还是那个虚拟位面？

“姐姐……”

耳边传来颤抖细弱的蚊讷，秦盏恍然回神，看到女孩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片混沌，细嫩的额头上密密的一层冷汗。

“回去，我要回去。”

秦盏惊出一身冷汗，秦月已经不受控制地要往门外走了，她连忙抱住她，“月月？你怎么了？”

秦月好像已经听不到，或者说是已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嘴里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喃喃着“回去”。

隔着薄薄一层门板，秦盏听到门外有械斗的声音，还有几不可闻的机械嗡鸣声。那个声音音量不大，但音调很高，很尖锐，像是一根针在不断扎进薄薄的鼓膜。

“嘶……”秦盏紧紧抱着不停挣扎的秦月，手里把伸缩棍捏得越来越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个鬼东西越近，秦月的挣扎力度越大。

嗡鸣声渐渐靠得很近，她觉得头疼得要裂开了，怀里女孩的挣扎也越来越剧烈，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她。

她用浑身的力气把女孩抵在冰冷的瓷砖上，几乎是下意识的，“花茎，过来！”

附在门上的花茎闪了一下，然后秦盏看到有一株分枝毫无预兆地脱落在地上，像游蛇一样从门缝下钻进来，乖巧地缠上秦盏的手腕。

她心念一动，花茎就如同知道她内心想法一般，迅速生长，代替秦盏把秦月束缚禁锢在墙面上。

看到秦月在花茎的控制下无法挣脱，秦盏松了一口气，摸着女孩的脸道：“别怕，姐姐在呢，你是安全的。”

不知道是花茎还是她这句话起了作用，女孩的挣扎渐渐小了下来，花茎也随之力度放轻。

秦盏捏着手里的伸缩棍，挡在了女孩身前，在黑暗的门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去感受嗡鸣声的来源。

在这里！

她正举着伸缩棍，把半边身子探进门缝的微型机器人敲了个半拉粉碎，一缕过载燃烧的白烟蒸腾而起，电流“滋啦”着。

秦盏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机器人过来，她双手握着伸缩棍，注意力高度集中地盯着门板。

直到一个人影出现在磨砂玻璃外，秦盏清晰地感觉到冷汗从脖子上滑下来，她紧握的力道用力得都开始颤抖。

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司聿放在门上的花茎已经能抵抗一下，他不会进来得非常轻易吧？

没想到来人的手搭上门把，熟悉的声音传来，“没事了，结束了。”

秦盏像卸了力一般，手脚虚软得发酸，那人打开门的瞬间，也把灯打开了，大概开门的过程中感觉到了阻力，他低头看去。

“你打的？这么牛。”他俯下身把残渣拿起来，温声逗她。

秦盏的眼睛蓦地发酸，她佯作生气地瞪他一眼，感觉自己那股子虚脱的劲儿过去了，赶忙去扶秦月。

女孩已经昏了过去，花茎也没有紧紧缠绕着她，只是凹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生涩却稳妥地托着她。

“月月？”她重新把女孩抱到怀里，有些焦急。

司聿也走过来，伸手探了探，“没事，你别担心。先把她带出来吧？”

秦盏抬头看他，连连点头，司聿探身把女孩抱起来，放到卧室的床上，便退到了秦盏身边。

“怎么回事？”

秦盏把被子抽过来轻轻搭在她身上，转向司聿，指着他手里的机器人残骸轻声道：“刚刚秦月的眼睛里一片浑浊，听不到我说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说要回去。我不知道她要回哪里去，但是我直觉是这个东西。它越靠近，月月的反应越大。”

司聿捏着它看，忽而一笑。

秦盏不解，“笑什么？”

“笑……不知道该说我们运气好，还是不好。”他看着她，目光澄澈，却隐隐含着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