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秦盏是真的骑虎难下了，那句“不是老公，是老板”被520次元币堵在喉口，咽不下去也说不出来。

那可是14万人民币啊！

有人用14万人民币买她叫一声“老公”，那人还是司聿啊！

一张白皙的俏脸登时涨得通红，但是身前、屏幕后，两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心一横，转过身去在设备桌上摸来摸去。

司聿笑着拦她，“找钱呢？那你可摸错地方了。”

“这玩意儿怎么关？”

“嗯？”

“不给李李听，她又没给钱！”

司聿乐不可支地把她拉到怀里，那架势真的要去摸键盘关视频了。

李李满头黑线的在那头吱哇乱叫，“你敢关！你敢！你们两口子真是把肉麻当情趣，请问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说正事！火急火燎地找我来，就是看你俩秀恩爱吗？！”

秦盏这才想起来，那件事的严肃性和紧要性，确实不适合现在这么乱着玩。

她去拉了个凳子，和司聿并肩坐在屏幕前。她刚想稍微寒暄铺垫一下，身边的男人就先开了口。

“皂七确实还活着。”他语气中并没有多余的情绪，简单得像在说“吃了吗”。

李李瞪大了眼，脸上瞬间布满喜色，但司聿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但我也不算骗了你。与其说他现在还活着，不如说只是皂七的那串代码还在运行，跟你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了。”

“他被带到了虚拟位面，你是知道那个地方的。进去的人会被抽掉管理者认为是多余的记忆，重复设定好的剧情，直到买家满意。”

听到最后，秦盏自己都觉得脊背发凉，低垂着眼，完全不敢看李李的反应。

长久的沉默后，屏幕那边传来女孩故作平稳的声线，“他不记得我了，是吗？”

“嗯。”

“还会想起我吗？”

司聿好像认真地思考这种可能性，又好像是只是在斟酌怎么回答她，“说实话，在皂七之前我从来没见过进入虚拟位面的角色，会想起设定剧情外的回忆。但是，上次我去找他的时候，有那么几次，他记起了你。”

“刚开始记忆能存在差不多十几分钟，我尝试带他出来，但等他这段记忆消失后，他会自己回到设定剧情中的场景，并且肉身开始出现腐坏。”

“后来我又尝试了几次，他的记忆留存时间是倍数减少的，后面能想起几秒，但身体腐坏得更严重，我就没再继续了。”

饶是秦盏已经从司聿那边听了个大概，现在还是觉得恐怖，她根本不敢代入，如果是司聿把她忘记了，她会怎么样？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李李，有点后悔，这个时候她要么应该陪在她身边，要么应该让司聿单独跟她说。

“那他，”李李声音轻得好像一阵风就要吹散了，“他想起我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别骗我了吧，他说的是什么就告诉我，行吗？”

司聿摇头，“这点我并没有必要骗你，那时是我第一次进入虚拟空间，对那里并不了解。皂七他当时求生欲非常强，不管是脱困还是逃生，我都是按照他的说法在做，一直到最后也只是让我救他。”

“李李，从你决定使用这具身体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二次元了。而他也没有离开虚拟位面的可能，不停地出现在他面前，强行让他想起来，只会加剧他身体上的痛苦。对于你们两个来说，维持现状或许是最好的解法，放下吧。”

李李好像还在状况外，“他一句没有提起我吗？没有让我去救他吗？”

“没有。”

最后李李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面色如纸。

就在秦盏怕她下一刻就要受不了崩溃的时候，她扬起笑脸，轻松道：“那我就知道了，他果然是个白眼狼。算啦，我没事的。嗯，没事，我要去忙啦，拜拜！”

可是关闭视频的按键，她抖着手按了两次才按到，秦盏担心死了，“我得回去看看。”

司聿又开始在屏幕上输入看不懂的代码，闻言抬手拉住她，随口安慰道：“给她点时间消化吧，我们这些被流放过的角色，经历过的事情比这多多了，她能扛得住。”

“流放？”

司聿身体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常，“从一个崩溃的世界位面逃到别的位面，不跟流放一样吗？”

也是。

秦盏不疑有他，重新坐回去，“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跟她说实话呢？”

“她那会恋爱脑上头，整个人跟魔怔了一样。自己又没有什么战斗能力，唯一的技能就是死缠烂打让我去救，开玩笑，我还得留着命去找你呢。”

听着他的话，秦盏心里像是调料瓶被打翻了一样，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就是很难受，“那现在为什么又同意说实话了呢？”

“这么长时间了，也该有个心里预设了。况且……”他停顿了一下，“她死缠烂打你的话，你肯定会心软。与其让你陷入险境，不如让她来找我。”

“但那个皂七，对李李真看不出什么情谊，开口闭口都是责难别人，反正我是不乐意搭上性命去救。”

“情谊这么虚的东西，你也能看出来？”

“闹呢，我也是个男人，也有喜欢的人好吧？喜不喜欢一打眼就能看出来，更何况当时情况紧急，他也没时间装。”

秦盏看着他的侧脸，乱糟糟的情绪好像找到了线头的毛线球，被一一整理好，妥帖的放回原处。

她靠到男人的背上，小声的碎碎念，“我宁愿腐烂也不想忘记你。”

脸触碰到的肌肉，因为这句话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他没有再说什么。

久到风声和蝉鸣声都渐渐低沉，她都快睡着了，才听到一句轻得像叹息般的“知道了”。

-

秦盏醒来的时候，发现在司聿的背上。

她揉了揉睡僵了的脸后，搂着司聿的脖子往上蹭了蹭，然后又贴到他背上。

感觉到身后动静的司聿，停下了脚步，“醒了？下来吗？”

她贴着男人的背摇头，声音还带着点没睡醒的哑，“不下。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男人嗤笑一声，“有区别吗？你现在醒了也不愿意自己走。”

“困。”她嗫嚅着给自己找借口，“这是刚走吗？你刚刚在忙什么呢？”

“删除两个次元连接记录。这个一般都是成希同做的，但这次他没时间，只能我来干了。”

他扶着女孩的大腿，把她往上托了托，“回去没好好吃饭吗？怎么这么轻。”

秦盏笑了声，脸贴在他脖后的皮肤上，“你没听说吗？为伊消得人憔悴，我分明是想你想的啊。”

她听到他低低的哼笑了一声，“是吧，那回去让我好好见识一下，你是怎么想我的。”

秦盏才不管他，哼唧了一声，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重新闭上眼假寐。但没过多久，男人就停下了脚步，秦盏也没睁眼，哼哼唧唧地问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阿誉哥哥，你真的不肯原谅我了吗？”

那声音真叫一个凄惨可怜，秦盏吓得立刻睁开了眼，拍着司聿的肩示意放她下去。

司聿没动，她急得伸手去捏他耳朵，“快点，这样见情敌没有气势！”

男人无语地侧过脸斜她一眼，“你哪来的情敌？”

“这不前面站着堵你呢吗？别废话，快把我放下来。”

司聿拗不过她，女孩两条细白的腿在他臂弯中乱动，他生怕自己没捞住，把她摔了下去，也就轻手轻脚地把她放了下来。

秦盏刚站稳，就立刻抬头挺胸，气势不能输。

苏知就走了过来，旁若无人地要去拉司聿的手，被他甩开，“有话说话，动手动脚的干嘛？耍流氓啊？”

苏知被吼得一怔，狐狸似的眼睛立刻蓄上了水光，“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以前我们不是相处的很好吗？为什么她来了，一切就都变了？”

她转过头看向秦盏，目光凶戾，秦盏微微挑眉，笑道：“细说怎么个相处很好法？”

苏知微微一笑，语气充满挑衅，“他答应过我哥，会把我的命看得和他的一样重要。”

“哦？”秦盏外头看向另一位主角，“细说怎么个一样重要法？”

司聿坦然地回望她，“那时我以为苏毅是我的救命恩人，苏知遇险后他来找我和他一起去救他妹妹，我答应了。后半句没说过。”

“当时那么九死一生的危险境况，你都能答应！还不是把我的命看得比你的还重要？”

秦盏被夹在中间，本来确实是有点兴师问罪，捏司聿小辫子的意思，但听到这里她莫名觉得有点尴尬。她挠了下脸颊，甚至有点怀疑苏知是不是沾点妄想症。

她想退出去一点，就听司聿自哂一笑，说：“其实那时候，我也真没把自己的命看得多重要。苏知，我并没有对你赶尽杀绝，你差点害死了我最重要的人，我也只是断了你的营生罢了。光这一点，我就足够对得起你哥当年把我带出实验室了。”

“我自认从来没有跟你有过，超出正常异性交往范畴外的行为。不知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爱人面前，说些子虚乌有的事是为了什么。我手里有你和实验室不正当交易的所有流水，我可能没说过，苏知你真的不聪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苏知听到这里，突然像疯癫了一样大笑。

“你原来真的都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