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盏思考。
秦盏不解。
“为啥？我已经答应了啊。”她从半人高的窗口探身，去拿洗好的樱桃。
手才刚够到，就被人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胆子挺大啊，那人谁啊你知道吗？就敢答应？”
秦盏鼓起腮帮子，抱着手呼痛，明明不是爱撒娇的性格，可在司聿面前，她就莫名其妙的想使小性子。
“不是有你吗？你肯定会帮我的对吧！”
男人把备好的卤子浇到过了凉的粉上，又烫了两根碧绿的小青菜放上面，把盘子通过窗口递给她。
“不帮，我忙得很。”
“啊？”秦盏苦着脸，“好冷漠哦。”
她趴在沙发靠背上装可怜，边说还边悄默默抬眼看对方的表情，司聿依然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但并没有生气的痕迹。
秦盏胆子就大了些，她放大音量又重复了一遍，“我帅气可靠美貌无双智勇双全的男朋友，对他的女朋友好、冷、漠哦！也对，毕竟我们只是不到一个月的情侣关系，没什么感情基础的！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男朋友就嫌我麻烦、不可靠，就把我给踹了呢！”
话音刚落，脸颊两边就被人捏了起来，她笑嘻嘻地顺着力道，看向他无奈的目光。
“你怎么这么多戏？”
“谁叫我男朋友这么冷漠呢？”
司聿低头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叹了口气，“先吃饭，我跟你说一下皂七是个什么情况，如果你坚持要去做，我肯定是要陪你的。”
秦盏挥着手臂大叫“男朋友万岁”，献殷勤般地把两盘粉放到桌子上，坐在那里乖乖等司聿递来筷子。
粉是李李送的，说是她找到的最最好吃的粉干，这是李李小朋友拿来贿赂小情侣的众多食物中的一种。秦盏对此心领神会，特地又去买了一个行李箱，和一大堆食物保鲜袋。
为了卡次元壁排斥的bug，她把每一种食物都放进了保鲜袋，并标记上——“秦盏亲制”的logo。
效果显而易见的不错，她嗦粉的间隙，还不停看向男人的方向，直到第不知道多少眼，司聿终于被看得发毛了，放下筷子。
“我看你就是成心的。”
秦盏无辜地眨眨眼，“说说嘛，边说边吃呀，我们那边吃饭的时候都是聊天的！”
“你愿意听我还不乐意回想呢，你让我安生吃完行吗祖宗？”
“为什么不愿意回想？”秦盏难得抓对了重点，“皂七是不是很危险？他真的还活着对不对？”
男人大概已经开始回想了，把盘子推到了一遍，强行忽视了身前的殷切目光，兀自起身泡了一壶浓茶后，才坐了回来。
“这是你要求的，等会吃不下去了别怪我。”
这下根本用不到蜘蛛直觉了，司聿很明显知道很多，而且皂七也确实如李李所料，根本就是还活着。那么司聿为什么要骗她呢？
“嗯嗯。”她忙不迭地点头，生怕晚了一秒，对方就后悔了。
“有人造了一个虚拟位面，这个位面不真正存在于任何世界，但又会在任何世界里出现。在这里，只要人支付得起代价，任何需求都可以被满足。而皂七就在那个虚拟位面里。”
秦盏听懂了，又感觉好像没听懂。
“因为有人要皂七到这个位面里吗？进去干啥？那我们是不是很难把他捞出来？”
司聿抿了一口烫茶，白皙的指尖都被杯壁烫得隐隐泛红，但他还仿若不知。
“他在里面日夜不休地经历剧情里的凌辱，到剧情结束后，又会开始新的一次轮回。他的记忆和精神状态，也会随着剧情的终结与开始，随时更新。但是他的身体状态难以更新，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腿部以下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污水里，已经腐烂生……况且，他的记忆里没有李李，就算勉强想起，随着剧情的更迭，他也会很快忘记。这是位面主人的交易市场，当时的我带不走他，也不可能被允许带走他。”
秦盏突然想到了自己世界中也有这么一个类似的地方，她想到在网络上刷到的冰山一角，就已经脊背寒凉。而且，司聿在说的时候，已经有意无意地遮掩了很多细节，就是这样她仍然会感到恐惧。
说实在的，她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了。
“我是不是给自己揽了一个大麻烦？”她抿着唇角，有点后怕和难过地说。
司聿把已经温烫的茶盏推到她面前，“不是。”他语气很平和，并没有丝毫恐惧的意思，“在我的想法里，事实已经是这样了，况且李李和他并没有相处很久，但不见得有多么深厚的感情。皂七的数据在被拖进虚拟位面的时候就已经被改写了，强行把他带出来，不能保证李李和我自己的安全不说，皂七也随时有会自己回去到那里。”
“而且这一切也是因为我当时向李李隐瞒了真相，但又被她看出了破绽，才会有今天她来求你帮忙的情况发生。非要追究的话，也是我给你揽了一个大麻烦。放心吧，我会去跟她说清楚。”
说清楚了，然后呢？
秦盏不由得开始自我代入，如果是现在的她，不要说是司聿，就是秦月，她也愿意拼尽全力去救一救。
“如果李李坚持要去救皂七怎么办？”
“那就去，是我之前低看了他们的感情。”他看着秦盏，冲她示意喝茶，盯着她一小口一小口把茶水抿尽了才说，“为喜欢的人拼尽全力，甚至拿命去搏一搏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
“可你都做不到，李李她……”
秦盏回想了一下已经关服小一年的游戏里，李李的人设。
战五渣啊……
司聿拿茶杯的手顿了一下，也只是笑了笑。
-
他们很快就联系上了李李。
司聿先是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找到了好久不见的成希同，视频里的成希同，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很多，他身边的陶之闪也是眼下乌青，看到秦盏时正兴奋地冲过来打招呼，又看到了她身后的司聿，又看回秦盏，这才发现她竟然是二次元的形象，整个陶都愣在了那里。
然后不可置信地看向成希同的背影，眉头很快紧紧皱到了一起。
司聿不知道跟成希同在说些什么，什么代码的她也听不懂，她就在视屏的角落跟陶之闪打招呼。
陶之闪走过来，“姐姐，你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倒是让司聿动作一滞，他转头看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秦盏连连摇头，“没有呀，我好不好的你不知道？”
本来挺单纯的一句话，但是司聿和陶之闪两个不同次元的人，同时脸红，就显得秦盏这个人很不单纯。
她刚想找补，成希同少见的暴躁，他敲着鼠标，“陶之闪你想聊去开外面的电脑单聊。司聿你要不要听，我没时间陪你们过家家。”
陶之闪吐吐舌头，冲秦盏示意她去外面开电脑，等她一下。
司聿也难得没有多说什么怼回去，只是把秦盏带到了另一个设备前，帮她简单调试了一下，捏了捏女孩的耳垂就转身走了。
眼前的屏幕还没有亮起，秦盏就看着男人的背影，突然涌出一种暖暖涩涩的感觉。
“姐姐！看我啦！”
秦盏连忙转头，小陶的憔悴在高清摄像头下，更加明显，她看着都有些心疼，“怎么搞成这样？这几天都没有睡觉吗？”
“还好啦，就是一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不过成希同说马上就结束了，别担心我啦。”
秦盏疼惜地看着她，话说得还挺云淡风轻，但她那小脸白得好像下一刻就要晕过去了一样。
“对不起哦，我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陶之闪笑笑，“我也很奇怪，成希同的性格是，能拉几个人下水就拉几个，这次他这么反对姐姐你加入进来，就很反常。不过这货跟吃了炸药一样，就是不肯，我一问就生气，一问就发火！”
“不过还好，伯婕那一家，比我们想象得更色厉内荏，稍微吓唬一下，她那个老公就屁滚尿流的，笑死人了。而且，像小时说的一样，她妈妈一直没放弃争取孩子的抚养权，现在已经靠外卖赚到一些钱了，成希同帮她租了一个小店面，之后带孩子也容易些。我们以孩子父亲没有能力保证孩子健康成长，来请求法院重新判定孩子的抚养权，成功率也会更高。”
“而且本来那个窝囊费男人，就是觉得自己没有生育能力，死了之后没人给他送终才不肯放手的。现在伯婕有了孩子，他们还花了大价钱出国，做了性别鉴定，确认了是男丁。还捏着小时不肯放手，不过是觉得可以向孩子妈妈多要一点钱。”
秦盏听到这里，也差不多放心了下来，“我没出力，多少让我出点钱吧，这事儿还是得速战速决，到时候如果可以，是不是可以送母女俩去别的城市？”
小陶眯着眼笑，“等尘埃落定了，我带着她们母女俩来跟你视频！小时很想秦阿姨呢。”
秦盏也跟着笑了起来，只不过陶之闪的笑容渐渐有些苦涩，她再次说了一遍。
“姐姐，如果你身体上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及时跟我……跟，嗯……”她哽住了，似乎也不知道能跟谁说才靠谱。
“别担心我，我可惜命呢。如果我身体上有任何不适，我会立刻去看医生的！”
“不，医生并不一定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