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了人家的钱，帮人家找个玩家，顺利的话一周应该就能回来了。”她小声地解释，他眼圈红红的，秦盏心里莫名有些怕。

“我不是想瞒着你，你生气了吗？”她想站起来，但躺椅不稳，差点摔倒，还好被人捞住。

他还是不说话，秦盏急了，扒拉着要去看他的，“我保证我以后什么都跟你说，这次也不是想瞒你的，就是今天早上刚发生的嘛，你也进来遇到他了，你……”

她慌乱中拉开了司聿的手，看到男人促狭的笑，气得一把摔开。

“你什么恶趣味！”

司聿“嘁”了声，把她轻轻揽到怀里，“说好了一个星期，超过一个星期我就去三次元逮你！”

秦盏也跟着“嘁”了声，但还是乖乖靠在他肩头。

司聿顺着女孩的头发，状似无意道：“怎么就得是明天？这么急？”

秦盏枕在他耳边，“我有个不大好的预感，这个玩家现在的处境，可能并不大好。”

司聿手下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他柔声在秦盏耳边说：“注意安全，我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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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经是秦盏回到三次元的第三天了，司聿帮她联系上了成希同，通过一些手段，在回来的第一天，秦盏就顺利找到了那位玩家——伯婕。

如秦盏所料，伯婕当前的处境确实不好。

想到伯婕，她一个头要变两个大了，哀嚎一声把抱枕砸到自己脸上。

秦盏见到她的第一面，几乎很难把她和当时沈确描述的那个女孩挂上钩。

她腰上围着护腰，头发很短，几乎可以看到青皮。眼下乌青，衣着几乎不能用不讲究来简单概括，高高隆起的肚皮，腿边还跟着一个正在吃手的小家伙。

秦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资料里伯婕今年才刚毕业。

“您好，我是三次周边部写真社的老板，秦盏。”她保持着职业性的礼貌微笑，把自己的带来的礼物放进屋内，“我跟您在社交平台上聊过的，约的今天，您还记得吗？”

伯婕戒备的目光顿时消失，她恍然大悟后又有些羞赧，“忙忘了，秦老板是吧，你先进来吧。”

秦盏一只腿刚往前走了一步，伯婕指着她像应激一样吼道：“换鞋！”

秦盏吓了一跳，赶紧停下脚步，把脚上的运动鞋脱下，赤着脚走了两步进到屋子里。

伯婕瞥了一眼她的运动鞋，没有说什么，等她进来了之后，把房门“砰”的关上，“不好意思，没有生人用的拖鞋。”

秦盏赔着笑脸，“没关系，没关系。我呆不了很久。”

对方冷淡地“嗯”了声后，就去了厨房。

天气闷热，屋内并没有开冷气，只有一面向阳的小房子逼仄潮气，秦盏站了一会身上已经黏腻腻的出了一身汗。但伯婕并没有从厨房出来，只有那个吮着手指的小女孩，从厨房门内探出一个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秦盏。

她摸了摸，从口袋里摸到了一块巧克力，半蹲下来递给小女孩，“吃巧克力吗宝贝？”

小姑娘眼睛顿时放光，有些脏的小脸蛋绽出两个笑涡，只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秦盏手心的糖，就被伯婕踢了一脚，小女孩一个趔趄，幸好秦盏赶紧伸手抱住了才没摔倒。

秦盏开始觉得这个伯婕不对劲了，沈确痛苦又幸福的回忆里，并没有伯婕这种性格描述。

“馋死你算了，我是饿了你还是渴了你？别人给你块糖你就拿是吧？你怎么不跟你妈一起去死呢你！”

小女孩嘴角一撇，好像马上就要落下泪来。

秦盏站起身，有些疑惑又气愤地看她，但还是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意识到孩子要少吃甜食，抱歉抱歉。”

伯婕斜她一眼，秦盏被这视线看得浑身发抖，已经拎起包要告辞了。

回去就告诉沈确，找不到人，这钱她不赚了！

没想到伯婕说道：“毕竟没有生养过，理解。坐吧，网络上你说要邀请我拍写真？给钱吗？”

秦盏做了几个深呼吸，虽然已经想结束话题了，而且继续下去，她也预感会给自己平添不少麻烦。可是好奇啊，她接触过不少玩乙游的女孩子，跟她差不多的年纪，都是漂漂亮亮香喷喷的，甚至大多还有点社恐，跟她说话都是老师长老师短，很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

哪怕偶尔有几个刚开始有点臭脸，但都很好相处很配合。

所以，当沈确跟她提出这个委托的时候，她脑子里浮现的也都是之前合作过的那些小姑娘的样子，她很愿意帮忙。

可是，她又看了眼伯婕，这次叹气竟然不是内心中进行的，发出声音了！

秦盏真的很怕又惹这位孕妈妈生气，忙打量起她的脸色。

没想到对方在她长久的沉默中，率先坐不住了，脸变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没有钱也行，我可以义务做模特！”

秦盏叹道：“有酬劳的。”

女人立刻神色倨傲起来，但秦盏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好像有些看明白了伯婕的心态。

她问道：“但是，为了避免今后合作会发生的一些影响，有几个问题我想事先说明并确认。您可以接受吗？”

伯婕神情一滞，好像秦盏的行为并不在她的预设里，于是便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秦盏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坐着，与她对视。

那个被踹了一脚的小女孩，怯怯地走到伯婕一步外，连落泪都是无声的。

良久，伯婕点点头。

秦盏这才说道：“我看平台上您发的照片，最新的还是今年年初。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但这关系着拍摄时装扮的考量。我想跟您确认一下，那是您本人吗？”

伯婕愣住了，转而神情苦涩地笑了笑，黏腻的发丝粘在额头和脖子上，她眼睛里空洞洞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是我本人，秦老板是觉得我现在变丑了吗？”

她说这话时，似乎并不是为了等秦盏的回复，只是想发泄自己着大半年中心中的郁结，“我是变丑了！哪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嫁给了个人面兽心的禽兽能不变丑？他追了我半年，嘘寒问暖买花买饭，你可能不觉得这有什么……”

“我当时特别痴迷一个游戏角色，卧室全是他的周边，我觉得跟他在一起就很幸福，我愿意为了他去跟别的玩家吵架，去跟官方吵架。为了他我做什么都行。所以当那个人向我表白的时候，给我送了那个角色的周边，我真的感动死了，这个世界上连我爸妈都不理解的行为，那个人懂，那个人理解。”

“可是好景不长，结了婚之后我才知道他离了婚还带着个拖油瓶，他那个难缠的妈一定要孙子，逼着我辞职在家里生孩子带孩子，可是凭什么啊！”

她面目变得都有些骇人，小女孩在旁边被她吓到了，嘴巴一撇又要哭出来。

秦盏也怕继续下去，给小朋友留下什么阴影，毕竟她小时候，没少被迫目睹父母打架吵架。

她把一个毛绒小狐狸从背包上解下来，递到小女孩手上：“阿姨跟妈妈聊聊天，宝贝自己去玩一会好不好？”

小女孩揉着眼睛，接过玩偶时小嘴“哇”了一声。

伯婕嗤道：“她从来不爱惜任何东西，跟她那个爹一样。你这个这么贵，自己留着供起来吧。”

秦盏装作没听到她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只是笑着，“本来该给小朋友也带点见面礼的，没关系。”

她再次摸着小女孩的头发，随口胡诌道：“小狐狸从树上来找你做朋友啦，要不要跟它单独说说话？”

女孩点点头，爱惜地捧着小玩偶，跑进了里屋。

伯婕一直盯着她，她问：“你今年多大了？结婚了吗？”

秦盏说：“24岁，还没。”

“比我还大两岁。”她低声喃喃，但秦盏听到了。

她继续说：“也该结婚了，再大点，就没男人要了。”

秦盏笑了一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她脑袋微微一歪，有些恶趣味地想问问，是被家暴男要的滋味这么好吗？

伯婕已经非常敏感脆弱的自尊心，甚至经不起秦盏的眼神询问。

她暴力地把秦盏拽起来，往门外推搡，“你滚！你了不起什么？你是在可怜我吗？没男人要的贱胚子罢了，穿着名牌鞋来是想羞辱谁？一辈子做小伏低的小妾罢了，谁不知道你巴巴来找我拍什么写真，是不是想趁我怀孕勾引人家男人？滚，快滚！”

秦盏被推到了门框上，被撞得生疼。

门被“砰”得砸上，差点夹到她的手指。

秦盏被气笑了，她在心里骂着沈确，快速穿鞋一刻都不想多呆，对面的门却被打开了一条缝。

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姨，阿姨看着秦盏，叹着气把门打开，道：“你个小丫头怎么敢一个人来招惹这家？他家从老的，到这小两口，没有一个善与的。就是可怜了那家那个女娃娃，唉，作孽啊投到这家来。伤到没有？”

秦盏笑笑，“没事的阿姨，谢谢您。我只是受人所托来的，既然是这个情况，也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之后我也不会再来啦，您别担心。”

“这就对了！别跟这种人家搅合上，快回家去吧，别碰上她家男人，那个才叫坏种呢。”

秦盏点点头，刚要往楼下走，那扇门又被打开了，一个东西贴着秦盏的脸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