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江怀其实不想太多人知道他们在‘交往’这事，毕竟是做戏，知道的人多了，以后解释起来也麻烦，褚江怀让方涞，“保密。”

少年的心事，方涞又不是石头，他自己还暗恋隔壁班的物理课代表呢，暗藏心中，生怕别人知道，怎会不懂这保密二字的含金量。

褚江怀才来一周不到，跟班里的同学互动极少，也就方涞这个同桌跟他有几句话聊，还有一个女副班长，这回她刚好回头看了一眼他俩。

方涞捕捉到副班长的目光，肯定要保密啊。这要是被副班长知道了，小姑娘家家的不得伤心死，方涞以手掩口凑到褚江怀耳边说：“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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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褚江怀坐在书桌前，抱臂，看着对面二楼漆黑的窗户，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睡了。

邹茉隔着白纱窗帘看他孤零零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莫不是想家了吧，每天回来都要坐在那发上好一会呆。

刘兰菊出差去了，今天没人给他送牛奶，邹茉便以此为话题给褚江怀发闲聊消息，【你喝牛奶吗？】

褚江怀的手机适时传来振动，他瞥一眼亮起的屏幕，是邹茉，原来她还没睡啊。阅完信息，再抬头，对面的窗户已亮灯，她就在站窗前，笑着冲自己挥手。

邹茉拿起一盒牛奶，冲褚江怀晃了晃，示意是要给他的。

可这要怎么拿呢，难不成她要抛过来，这巷子的距离还是挺远的，抛过来也未必接得中，闹不好抛偏了，砸烂邻居街坊的窗户就不好了。

谁知邹茉不知道从哪拿了一个篮子出来，她趴在窗台上在捣鼓什么，大概过了一分钟，邹茉捣鼓好了，把那盒牛奶放进篮子里。

褚江怀这才留意到，他这边的窗户跟邹茉的窗户连着一根很细的铁丝绳。看着邹茉把篮子扣在钢丝绳下方的绳索上，随着她抽动绳子，窗台下的滑轮发出细微的嘎吱嘎吱声。

篮子从她那边慢慢游过来，里头放着一盒牛奶，还有一包桃李的面包。篮子停靠在褚江怀窗前，邹茉像完成使命般挺直腰板，隔空指了指篮子，又仰头，举手，做了一个喝东西的动作。

不得不说在褚江怀眼中，隔着这么一条宽巷的距离，邹茉被窗棂框住，鬼灵精怪地冲他做着动作，像是在演一出哑剧，或者说舞台剧更合适，房内的白炽灯光衬托着她，白纱窗帘像帷幔在风中轻轻飘动，红砖外墙，还有她窗台前摆着一盆不知名的盆栽，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为她这次的演出而布置的道具。

这么大费周章输送过来的牛奶，褚江怀不喝怕是不行，此时他的手已自觉伸出窗外，把躺在篮子里的牛奶跟面包拿起。

邹茉看他收下了，开始抽动绳子把篮子游了回来，篮子靠岸后被她取下收进屋里，继续笑着跟对面的褚江怀做了一个睡觉的动作。

褚江怀看着她关了玻璃窗，拉上白纱窗帘，她人影在屋内走动了会，之后灯灭了。

书桌上的手机嗡嗡两声，进来一条短信，发件人：邹茉。

他划开屏幕，点进去，是一句晚安跟一个emoji的睡觉表情。

褚江怀盯着那个表情，一手握着那盒牛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脑袋里回放起刚才邹茉在对面朝自己做动作的摸样，跟这个表情一样可爱。

他拆开牛奶盒的吸管，戳破那层锡纸膜，香醇的牛奶吞入腹中，几个小时后牛奶会消化成能量与营养留在体内，而邹茉的影子还有她软绵绵的触感，也在这一刻，渐渐侵入褚江怀脑子里，变得越来越具象，越来越难挥之而去。

第二天，邹茉醒的意外早，她睁眼，能看到外头还是灰蒙蒙的，可对面褚江怀的窗户已经亮起了灯，他正聚精会神地坐在书桌前埋头苦读。

“这家伙不会一夜没睡吧？”邹茉在心里嘀咕一句，真是要命了，她从来没这么吃过学习的苦，实在惭愧啊。

邹茉继续眯了一会，再睁眼是看到陈少梅的大脸，老母亲预备着叫她起床来着，这妮子这么巧自己醒了。“赶紧起来洗漱，人家江怀早就走了，你们两个小懒鬼，一个起的比一个晚。”

刘兰菊出差，陈少梅刚跑到对面把李昂揪起来。

邹茉洗漱后冲到楼下，李昂已经在等了。

路上邹茉问李昂：“诶，你知道江怀喜欢吃什么不？”

“这我哪知道啊。”李昂好奇地盯着邹茉，怎么突然打听起褚江怀来了。

邹茉双手抱胸，看着前路啧了声，“那你们男的平时都喜欢什么？”

“这个因人而异，不好说。”

邹茉微感苦恼，叹了口气。

“干嘛？”李昂不懂她为何叹气。

“江怀生气了。”

生气？李昂冷哼一声，“就他天天板着那张脸，还能看得出来生没生气？”

“他真的生气了。”

“不是，他生气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这事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呗。”

“唉~我就是让他做一下我男朋友，他就生气了。”邹茉是有点总结能力在身上的，这个长话短说，很是微妙。

李昂差点跳脚，大嚷一声：“什么！”周围在等红绿灯的人都纷纷侧头看他，“你跟他表白了！”

“什么呀！大惊小怪的，我耳朵要被你震聋了！”邹茉抬手摸了摸靠近李昂这侧的耳朵，

“昨天我被徐大庆他们堵了，让他冒充一下我男朋友，没想到他那么小气。”

“既然是为了应付徐大庆，冒充的，那我不也可以吗？你为什么不报我名呢？为什么不找我！”

绿灯亮了。

邹茉看一眼李昂嗤一声，“我懒得跟你说。”

罢了罢了，只要徐大庆以后不堵她，不烦她，李昂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关于褚江怀生气一事，他这个做外甥的，是断不会帮忙出主意哄的，一边去。

早餐还是老样子，买的学校门口的包子，邹茉的老搭配是一个菜包一个肉包，今儿她却买了两份塞书包里。

李昂摸不透她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你不是减肥吗，吃那么多？”

“少管我。”邹茉拉上书包拉链，屁颠屁颠走在前面，李昂跟着她，拐进学校，一路往高三教学楼走。

快到楼梯口了，李昂提醒她，“高二在那边。”

“我去趟三楼。”邹茉丢下他三步并做两步上了高三教学楼。

留李昂在楼下寻思，三楼，那不是褚江怀教室所在的楼层吗。

早读课的预备铃打响了，褚江怀刚翻开英语书，两个白白的东西从窗外倏地递进来，是热腾腾的包子。

邹茉扔下包子，踏着预备铃声跑了。

那两包子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被褚江怀的手一把盖住收进抽屉里，动作快得很。

自打换座到窗边，每节课间都有女生从窗外递东西进来，不是书信就是吃的，褚江怀一概不收，又还不回去，只好便宜了方涞。

眼下，这包子递得棘手，方涞都还没瞅见外头来人是谁，东西就被褚江怀收进抽屉了。

“刚刚那，啥玩意这么快？”方涞有点懵逼地问，眼睛却瞅着褚江怀伸进桌肚里的那只手。

“包子。”褚江怀如实回答。

破天荒了，褚江怀竟然收外头人递进来的吃食。加之又有昨晚的事情，方涞想都不用想了，肯定是邹茉给的，他好奇地伸脖子往褚江怀抽屉里探。

褚江怀像护食一样把包子往桌肚深处推了一下。

方涞看着他红彤彤的耳廓，也只是笑笑，翻着书开始早读。

在这书声琅琅的教室里，褚江怀一只手伸进抽屉里捂着那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心跳得异常快，这种感觉只有在短跑的时候出现过，他甚至花了半节早读课的时间才平复好状态。

七点半下早读，有20分钟的吃早餐时间，方涞跟前桌去了小卖部。

褚江怀摸出抽屉里的两个包子，还温温的，此外，他还有一个昨夜邹茉给的桃李面包，昨晚那盒牛奶喝了，可面包却没舍得吃。

正当他拆开透明塑料袋准备吃包子的时候，桌肚里的手机传来震动，是邹茉发来的短信：【这家的菜包肉包绝配。】

又跳来一条【吃了吗？】

褚江怀回她【没】

【那你赶紧吃，凉透就不好吃了，一定要先吃肉包再吃菜包，这样才不会觉得油腻。】

哪个是菜包，哪个是肉包，从外表压根就看不出来，他隔着袋子掰开其中一个，馅露出来，是菜包。

褚江怀把肉包凑到嘴边，一口咬下去，汁水溢出来，沾在他唇角上，还没嚼，鲜肉味已经溢满口腔，油脂是有一点点腻，但是很香。

过了五分钟，邹茉再次发信息问【吃了吗？】

他回【嗯】

【吃了我的包子，可不许再生气了哦。】

生气，哪门子生气？褚江怀看着邹茉这条信息，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在生气。

准备回信息的时候，上课铃响了，这节是班主任的课，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褚江怀赶忙把手机调静音塞回桌肚，他倒是认真地上了一上午的课。另一边的邹茉，等不到褚江怀的回信，心里焦躁得很。

不回信息，肯定就是还在生气。

中午还是吃的食堂，邹茉打完饭到座位区找空座，她东张西望，明明眼前就有一张空桌子了，还往中间走。

李薇薇叫住她：“褚江怀今天没来食堂，我也帮你找了，真不在。”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他？”邹茉有些不好意思，端着餐盘倒回去几步。

“就你那点心眼我还不知道吗。”

褚江怀信息也不回，饭也没来吃，搞得邹茉也没什么胃口，她吃了两口饭，心不在焉地玩起了筷子。

李薇薇想着他人既没来吃饭，多半是在教室，“要不我陪你到高三去找他一趟？”

邹茉觉着也好，与其在这猜疑，倒不如直接去找他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