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女神赐祝福，她祝我学业有成，我明年高考必定顺利通关！”

程化成说得义正辞严，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又补了一句：“也是校花的牌面了，姜龄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女孩，也是我这本墨宝收集册的门面担当。”

校园时代，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女生。

或多或少的好感都藏在心底，然后在某一件公开的事情上，私心里让她排在第一位。

陈淮舟上次跟他聊天时，程化成就承认过喜欢姜龄。

承认的过于大方，反而不太会让人放在心上。

此时他看着姜龄签下的字，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突然道：“那你需要另一个门面担当吗？校草给你牌面？”

他作势要签在第一页的下面。

程化成愣了一下，脸现纠结，“其实我下面想贴照片的，但是你写第一页也可以，毕竟我们认识更早，而且，你还是牛人担当。”

他就喜欢有个性有才华的人，陈淮舟也是他在一中的好哥们。

以后提起他，总不能去五十页以后翻找吧？

“你认真的？”陈淮舟有些惊讶，他补一句，“我逗你的。”

“没事，你就写这里！”程化成反倒坚定了，敲敲那个位置，“大不了你俩的照片到时候贴一起，也算是我高中时遇到过两个颜值担当了。”

陈淮舟又看了他一眼，真的没发觉他有类似吃醋的情绪。

所以这小子的喜欢，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TO：程化成

愿你永远开心，前途无忧。

陈淮舟。

他签完字后，又看了眼姜龄的名字，突然反思了一下自己刚刚非要签在这里的莫名情绪，挺尴尬的。

还好，没人看出来。

“我明天帮你拿给其他同学签。”

“嗯。”程化成幽幽感慨，“其实你们两看起来还是挺配的，还好只有我们几个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他本人怎么不知道？

不过陈淮舟此时脑海里窜过的是他那句他和姜龄看起来很配的话。

是吗？从哪看出来的？

“姜仪啊。”程化成说着还压低了声音，“她不是追你吗？所以你帮她姐姐也是出于这个心理吧？”

陈淮舟：“……”

他顿了几秒，斟酌地拍拍他的肩膀，“其实有时候，真相未必是真。”

程化成：“？”

——

由程化成发起的墨宝收集册在高二年级中很是流行了几天，姜龄的本子上也写满了同学的祝福。

同时她也看到了陈淮舟写在程化成本子上的名字。

他们出现在同一页。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立场去为对方签名祝福，也许等到高考以后，他们唯一被人知道的交集，就是程化成的这个笔记本了吧？

姜龄还是忍不住切换到了小号微信。

【CHZ：姜同学，玩失踪？】

【CHZ：自从在你姐姐病房遇到后你就消失了？】

【CHZ：双胞胎玩合体？】

【CHZ：年轻人做事怎么不知道坚持。】

姜龄看着陈淮舟的消息，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他还给她发微信，就证明他没有发现‘姜仪’有问题？

双胞胎合体……又感觉好像被暗示了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要是真被他看出什么，不可能还这么心平气和地她发消息，应该只是一句吐槽……

但是，最后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坚持什么？

坚持追他吗？

陈淮舟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道她坚持了就能追上吗？

男生的心思真难猜。

同时姜龄也不太有之前那种心境了……

“姜姜，走，跟奶奶去看电影。”姜奶奶在客厅里喊她。

不打麻将后，姜奶奶的时间真的是空下了许多，不过姜龄有些惊讶，奶奶现在这么时髦，大晚上要带她去看电影吗？

去外面走走也好，暂时抛开这些烦恼纠结，她应了声好，将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现在天气已经很热了，姜龄出来后问道：“奶奶我们要打车去吗？”

“打什么车，就在小区楼下，我们搬两张椅子下去就行了。”姜奶奶已经把餐厅椅子搬来了客厅，此时正在准备水果，她还指挥姜龄，“电视柜下面，有两把扇子，你也带着。”

“小区楼下，有电影院吗？”

姜龄每天进出从来没有发现，她有点吃惊，而且，怎么还要自带椅子？

不过她还是先去找扇子了，应该是奶奶旅游时买的扇子，一把是大折扇，还印着清朝的几个皇帝像，另一把要好看一些，是一把刺绣的团扇，绣着荷花，手柄上缀着流苏。

姜奶奶把水果切好装进手提袋里，给她看手机。

上面是物业的通知。

为丰富小区业余文化活动，物业将于今晚19：30分在小区公共区域播放电影《我和我的家乡》，欢迎各位业主携家人朋友一起观看。

原来是这种电影。

姜龄只在初中的时候被学校组织看过露天电影，这种小区组织的电影还是第一次。

她把两张椅子搬到了门外，正巧看到对门也开着门。

李青梅十分不耐烦地将陈老爷子推了出来，嘴里抱怨连连：“家里看电视得了还非得去楼下看电影，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吗？我待会还得给陈进做饭，家里没一个闲人，还得时刻看着你。”

陈爷爷扶着轮椅扶手，“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下楼，就在小区里，我不需要人！”

他是个残疾人，一般不给家里人添麻烦，只是现在天气热了，整天憋在家里实在太难受，小区组织看电影，他就想去人群里热闹热闹。

跟儿媳妇的冲突也就是这么来的。

李青梅对他怨言颇多，是恨不得他吃喝拉撒都在屋里别出来。

“你不需要人？真出什么事儿，还不是我背锅，到时候什么难听的话都扣我头来上了，这小区的人该怎么看我？！”

李青梅一眼瞥到对面的祖孙两个，嗓门抬得更大了。

姜奶奶忍不住想开口，姜龄已经先了她一步，“要不我帮忙推陈爷爷下去吧，陈爷爷跟我们坐一块，我可以帮忙照顾的。”

李青梅乐得把这个烫手山芋撒出去，当下立即假笑道：“哎呀那就麻烦小姜了啊。”她又抬头跟姜奶奶说，“姜大妈，难得有年轻人愿意去看这种露天电影，辛苦你们了，晚点来我家吃西瓜啊。”

“那倒不用，我家也有。”姜奶奶淡淡地说。

姜龄先把椅子搬进了电梯，回头发现奶奶已经帮忙推着陈爷爷过来，她便赶紧用手挡着电梯，以防突然关闭。

等到三人都进了电梯，陈爷爷叹气道：“人老了就成了负担，更何况还是我这种，真是麻烦你们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等以后你家小孙子出息了，带你出去享福去，也就不受儿媳妇的气了。”姜奶奶说。

陈爷爷低头看着自己的腿，“但愿有那么一天吧。”

“会有的，陈爷爷，我们要对生活充满期待！”姜龄鼓励他，残疾人本就艰难，更何况是位老人。

“姜姜真不错。”陈爷爷夸道。

姜奶奶立马接话：“是啊，上回我在家晕倒，就是她先发现的，还叫了救护车。”

两个老人就这么当着她的面夸了起来，姜龄有些不好意思，同时又有种新奇的感受，因为从小到大，母亲那边的亲戚，从来都只夸姜仪。

她是作为对照组被奚落的小孩。

大人的闲话家常，似乎总建立在口无遮拦的伤害上，而他们似乎也从来都意识不到这样的对比，会给小孩带来怎样的心理落差和难过。

姜奶奶跟小区里关系好的老姐妹坐到了一块，陈爷爷被安排坐在她们身后，姜龄坐在了他旁边，奶奶回头把那把团扇递给了她，让她想吃水果了叫她。

姜龄一边答应一边放眼四周，陆陆续续来了些居民，老人和小孩好像更多一些，中年夫妻也有不少，年轻夫妻的就不多了，像她这种半大孩子，好像更没几个。

现场其实很吵，小孩子的尖叫笑闹，是大人也不好控制的，前面有几个小孩一直在奔跑穿梭在人群中。

姜龄不喜欢小孩子的尖叫声，她收回目光看到陈爷爷在发消息，便拿扇子给他扇了扇风。

陈爷爷抬头笑着说道：“我不热，你自己扇，这扇子好看，适合你。”

“您有什么不舒服，或者需要的，记得叫我。”姜龄说。

陈爷爷点点头，他其实是在给孙子发消息。

【风淡云轻：舟舟快过来看电影，小区里组织的，我已经帮你占好位子了。】

【风淡云轻：爷爷本来是一个人。】

【风淡云轻：还好对门的姜姜帮忙推我下来，真是个好孩子。】

陈淮舟看到他爷爷的消息时不以为然，小区组织的电影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上映过后，视频网站有的，外面多热啊，不过老人家就是喜欢户外。

他不大想去小区，以免又看大伯母脸色。

只是看到爷爷说他是一个人的时候，他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他们就让爷爷一个人在外面吗？

直到爷爷又说了姜龄，他微怔了一下，打字：【知道了】

他跟姜龄认识的这段时间，看得出来她对人很有耐心，对他爷爷这样的残疾人也是如此，所以当有一次看到爷爷教她下象棋时，他都不觉得奇怪。

陈淮舟去到小区后，电影已经开场了，放映幕布搭在小区广场，人还挺多的。

他提着个塑料袋，摸黑找他爷爷，好在轮椅好认，爷爷坐得也挺靠后的，他一出现，爷爷就欣喜地拍着他的手臂，低声让他把自己往外推点，给他腾了个位置，就在姜龄边上。

他在外面回来，自然没有座椅，对上姜龄惊讶的眼神，只随意席地坐下了。

过来的时候买了一袋子雪糕，他给爷爷挑了个蛋筒，剩下的全放到了姜龄身上。

姜龄看着腿上的袋子，冰凉触在皮肤上，降低了燥热，她却有点不敢去动。

“谢谢你推我爷爷。”陈淮舟说。

“没什么，只是顺手帮忙。”姜龄摇头，把袋子提给他，“你这个——”

“想吃什么自己挑。”陈淮舟又说。

姜龄头一次坐得比他高，有种居高临下看他的感觉，这是校运会后他们私下里第一次说话，她回忆不起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最后挑了一个绿豆沙冰，把雪糕袋子还给了他，陈淮舟随意拿了一个，剩余的给了姜奶奶，分给了周围的邻居。

姜奶奶夸了他两句，又赶紧回头投入到了电影中。

老人家看电影都很认真，前面还有小孩的吵闹声，他们这一块却是安静的。

姜龄吃着雪糕，垂头看向陈淮舟，这个视角下，他的鼻子真的很高挺，头发也好像格外的柔软。

“你能看得到电影吗？”

“姜同学，你网吧会员过期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