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龄一时愣在那儿，条件反射地左右看了看。
被人八卦注视已不可避免，但她疑惑的是，他为什么要坐这儿？
从他主动看她的成绩时就感觉有点奇怪。
“姜同学想说什么？”陈淮舟看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主动问道。
姜龄已经能感受到无数女生的目光在瞪视自己，她不得不开口道：“你坐的位子有人。”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大白天的你可别吓我。”
陈淮舟嘴上说着怕，表情却是闲适懒散得很。
姜龄：“我的意思是，我跟同学一块来的，我们一直都一起吃饭。”
“嗯，我差不多也是。”
说话间，陈淮舟朝着过道那边看了眼，姜龄不自觉地也跟着转头。
八班的几个男生就坐在那儿，齐刷刷地抬手对她打招呼，她隐约听到了姜仪的名字被提及。
更离谱的是，简言之和张幸君过来时，看到了她对面有人，她甚至没来得及跟她们眼神交流，那些男生就将她俩叫走了。
“坐坐坐，舟哥找你们班女神有点事。”
简言之疑惑地坐下来：“他能有什么事啊？”
“该不会，是向龄龄打听她妹妹？”张幸君猜测。
“嗐，看破不说破。”虞兵向她们挤眼睛、点头。
他们就这么边吃饭边聊了起来。
而另一边的真相是。
陈淮舟明显看出了对面女生的不安，她是在心虚吗？怕他揭穿她？
“姜同学就没有什么话想主动跟我说的？”
她最好不是在故意耍他，要不然……
姜龄确实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在学校两人完全是不熟的同学，他这样主动坐过来找她，难道真的是因为姜仪的跳舞视频？
他看到了视频。
他也，对姜仪刮目相看了吗？
姜龄轻轻咬了下嘴唇，看向他的眼睛：“你想问我妹妹的事？”
他认识她妹妹吗？陈淮舟也望向她的眼睛，目光再次掠过她眼角下的小痣，他挑了挑眉，散漫道：“你妹妹舞跳得不错。”
两人对望的样子，落在旁人眼中，难免氤氲出暧昧的氛围。
食堂一隅变成了吃瓜现场，再加之两人在一中都出了名。
徐洁就坐在不远处瞪视着他们，气恼地快把手里的筷子折断了。
陈淮舟从来没有跟女生坐在一起吃饭过，连她这个同班同学都没有机会，可是现在，他居然主动去找实验班的姜龄。
他一定是想打听那个姜仪吧？
这么明目张胆。
他是忘了自己说过的对女生不感兴趣吗？
人都有探知欲，陈淮舟也不例外。
他看到对面的女生默认地点头，突道：“假如，你们姐妹站在一起，大家能分得清楚你们吗？”
姜龄心中一跳，他的话加上他具有压迫性的眼神，让她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垂头，借着吃面的举动，压下心中的慌乱。
不可能的，即便是亲戚朋友，要想分得清她和姜仪，都需要花很久的时间，不常见面的话，就会再次认不出她们了。
陈淮舟也许，只是对双胞胎的好奇。
姜龄兀自让自己镇定，淡声道：“不能吧，身边人都很难认清。”
所以她就是仗着这一点耍他玩？
陈淮舟曲指在桌面上弹了两下，眸光沉沉地盯着她：“你挺喜欢吃面？”
上回还想请他吃面，后来在网吧点夜宵确实请过一回，是他网吧对面的炸酱面店。
“嗯。”姜龄吃面的速度更快了点，仿佛想要逃离这种被逼问的场面。
而就在这时，食堂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大部分同学的目光都被吸引走了，有人在大声地喊姜龄的名字。
“姜龄，你妹妹找你！”
“是隔壁学校的姜仪？”
“跳舞那个？真的跟我们学校姜龄长得一模一样？”
……
“咳咳咳……”姜龄被呛到了，她埋头咳得缓不过来，眼泪都出来了。
陈淮舟微拧了下眉头，他没有朝外看，只是看到面前女生被吓到的样子，皱着眉将打来的汤端到她面前，“喝点水。”
姜龄好不容易缓和一些，想也没想地就将他的汤喝掉了大半。
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尴尬得不敢看他。
偏偏他还好整以暇地告诉她：“放心，我没喝过。”
姜龄脸都红了，她抬起头来，眼睫上泛着咳出的泪珠，神情带着出糗后的窘迫：“谢谢，我重新帮你买碗汤吧？”
“你确定你还有时间？”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应该是她那个妹妹走过来了吧？
陈淮舟没有回头，他只是看着姜龄，笑了一声：“机会来得太快，你们姐妹现在就能站在一起了。”
姜龄正抬头看前方，闻言她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下意识又看回了陈淮舟。
如果他现在看到她和姜仪，她的谎言就会立马被拆穿吧？
姜仪为什么会来一中？
她是来找她？还是——
根本是为了陈淮舟来的？
再淡定的学霸也有慌张的时候，姜龄以为自己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可她不知道，她红着眼睛紧张又无措的样子，落在陈淮舟眼里，便是另一番模样。
那双小鹿般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饱含着情意，再加上她那副紧张又无辜的神情，莫名的具有攻击性的诱惑力。
陈淮舟倏然收回了目光。
“行了，我没兴趣认你们。”
她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要不然干嘛假装自己妹妹？
陈淮舟就看到在他话落后，姜龄起身，一阵风似的跑向了前方。
他连头都没回过一下，无声地吹了下眼前的刘海，下一瞬就被几个男生包围了起来。
“舟哥，你不去跟姜仪打招呼吗？”
“双胞胎同框啊！我们去看看吧？”
“没兴趣。”陈淮舟神情淡定，低头吃饭，瞟到对面的餐盘，禁不住在想，她吃那么少，待会还回来吗？
“别装了舟哥，中午看姜仪视频那么久，你怎么可能没兴趣？”
“我不是在看那个视频，说了你们也不懂。”陈淮舟摇头，又瞥一眼被她喝过的汤碗，轻啧了一声。
他就是没兴趣，管她还回不回来继续吃。
……
姜龄在半道上截住了姜仪，伸手将她拉出了食堂。
“姐？”姜仪从不惧怕目光，她从小到大就是人群里的焦点，就连来别人学校也是十分自在。
她出场就引起了一阵小轰动，像个小明星一样跟陌生的同学打招呼，挂着甜美的笑，在形象及表情管理上已经被母亲训练得极好。
被姜龄往外拉时，都不忘保持着笑意。
不过她也注意到，姜龄跑过来时，坐在她对面的分明是个男生。
那个男生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回头看她，她不免带了些好奇，同时目光飞快地搜寻着这个食堂，期待能看到陈淮舟的身影。
只可惜，一中的食堂太大，又全是人，她眼花缭乱，根本就找不到他。
姜龄一直将她拉到了另一栋实验楼，带她上了四楼的天台上。
一路走来空无一人，姜仪也就不再伪装了，她皱眉甩了甩手，“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姜龄停下来，回头看向她：“你来我们学校做什么？”
“来看姐姐啊，妈妈今天问起你了。”姜仪说着，往天台边走去，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江城一中，挺好奇的。
她趴在天台高高的石栏上眺望楼下，入眼所及，三三两两的学生，操场，篮球场，目光在打篮球的几个男生身上定了定。
不知道陈淮舟会不会也在这里打球？
身后，姜龄的神情怔了怔，妈妈问起她了？
她忍不住走到了姜仪身边，问她：“妈妈，要你跟我说什么吗？”
“其实是我自己来的，”姜仪转脸看向她，神色带着费解，“姐，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要别扭到什么时候？只要你跟妈妈服软，不就能回来了吗？”
姜龄听到这话，瞬间没了交谈的心情，“姜仪，我在坚持什么你最清楚，你怎么能说出我在闹别扭这样的话？”
她带着一丝嘲讽，姜仪顿时也不淡定了。
她烦躁地开口：“我不懂你，姜龄，那件事不都过去了吗？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不停的提？”
“事情发生了，你扯一个谎就算过去了，从小到大你都是这么做的，姜仪，你为什么要不停的这样？”
姜龄反问，把她的话又扔回给她，“如果这件事过去了，你之前在食堂里想找谁？你又会在下一次，把什么坏事、错事推给我？姜仪，我不是你的影子和垃圾桶。”
姜仪被她的话激得面色忽青忽白，这跟那天晚上姜龄打她那一巴掌简直异曲同工。
让她羞恼，让她控制不住表情。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自己还不是跟男生一起吃饭？我好心来劝你跟妈妈和解，就算那件事我做错了，难道那巴掌还不够吗？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姜仪压抑着声音朝她喊，眼睛都泛红了。
姜龄光是看着她这副样子就觉得厌恶，太熟悉了。
做错事的人明明是她，可先委屈上的还是她。
“你回去吧，我不想再说了。”姜龄转开脸，不再看她。
姜仪气得跺脚：“行，我不信你能固执一辈子！”
将来有她求她的时候！
她抬脚就走，心情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离开时甚至故意将天台的铁门重重摔上了。
天台风大，那道关门声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姜龄忍不住轻抖了一下。
她极易被这些突然的声响惊到。
还没等她平复心跳，突听背后传来一道短促的笑声。
姜龄惊愕地回头，看到从天台另一侧的小教室里走出来一个人。
“姐妹两个吵架？”
“你就这么喜欢偷听？”又是周游，姜龄烦躁地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