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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肃州雪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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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延城县。

“敢问郎君,这县衙是在何处?”一位书生正站在街头,粗布麻衣,头发束起,而身旁是一位身着白衣戴着帷帽的娘子。

这两人正是顾离和宋时书。

那郎君是个粗人,说话直接,却热心肠:“哦,从这条街过去,向右再拐个弯就到了。”

顾离连忙感谢:“多谢郎君。”

“不必客气,你一个拿笔写字的,还带着个小娘子不容易,”那郎君一边拾掇着眼前的东西一边道,“不过你们找县衙做什么?我见你二人不像是本地人。”

顾离道:“我们的确不是本地人,此到延城县来是为寻亲,可找了几人也没见人,身上实在是没银两,这才想去县衙问问。”

“寻亲?”那郎君诧异,“原来是这样啊!但我我奉劝两位还是别去了,县衙那帮人不会管的。”

宋时书拽着顾离手臂,这家伙问起话来又是没完,真当是随心所欲,不过这样也好,若是由她将延城县的事说出来,不免又要惹上怀疑。

顾离疑惑:“郎君这是何意?据我所知,一年前延城县县令去世,不到半年,京师便新派了位下来,那县令先前在别的地方,可是有好名声的,怎会不管我与拙荆。”

那郎君摸了摸头:“这……怎么能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能知道的,看郎君是个读书人,自是明事理,我也与你明言,咱们这位明府可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你方才说你是身上没有银两才来寻亲,你若是去了,他不打你一顿就不错了。”

话糙理不糙。宋时书故意咳嗽了两声。

“无论如何,我也得去试试,两月前拙荆得了病,我寻遍名医都未能治好,实在是没办法才来的此处,就是被打一顿,我也得去试试。”

顾离这坚定的样子,宋时书都快要信了。她拽着顾离的手臂柔声道:“顾郎,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不想你再受伤了。”

“不行,阿书,我一定会治好你,我们这就去县衙,”顾离转身拉住宋时书的手,“到时你在外等我。”

“顾郎……”宋时书被顾离牵着向县衙走去,这深情款款的样子,明明昨夜她提出的时候还极其不愿意,好像是她占了拍似的,怎么现在却是演上瘾了,难不成在境北是有什么不为外人知晓的红颜知己?如此熟练。

待走到人少处,宋时书掀开帷帽:“小王爷,一会儿你真要一个人进去?”她心中可是清楚,那所谓的“明府”真的如那郎君所言,极有可能将顾离打一顿再给扔出来。

顾离停下脚步,瞥眼有些晃神:“放心,本王有数,只是去探探,若有问题,本王及时出来就是。”

宋时书换上女装,也将自己平日上的男装一并卸掉,眉眼间还是有些许英气,不过不似男子那般,而是自己原本的样貌,多了柔和与淡雅。

“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心。

顾离身份贵重,若真是在延城县出了事,她便成了千古罪人,她都想不出来,有一日境北再起战火,还有谁能击退敌军,偌大的境北,二十万大军,又有谁压得住,境北王得皇家忌惮,得权臣重视,可不仅是因为一个爵位。

延城县地处肃州以东,一样灾情严重,不过胜在延城县自古以来就是经商要地,富商捐款还算是稳得住局面。自然,宋时书上一世来延城县,乃是因为那位“明府”贪了太多钱款,风声传到肃州城,她才来此一探。

顾离拉着宋时书到墙边:“你看,这是邵生所做记号,如我所猜不差,他应当是进延城县后发觉不对,一路做下记号,最后这方向就是县衙,若他有事,也定是在这县衙出了事。”

顾离所说,宋时书又怎会不明白,早知就不该答应顾离来延城县,可若是不来,裴邵生万一有性命之忧,只怕顾离会自责一辈子。

“小王爷,你想清楚了吗?”宋时书郑重问。

“自然,”顾离不解般点了点头,“宋大人这是在担心本王?”

担心倒也谈不上,但从内心深处而言,宋时书却也不希望顾离有任何事。她放下帷帽:“臣只是怕小王爷大计未成,有所闪失。”

“那本王多谢宋大人好意,”顾离转过身又转了回来,“若是一个时辰后本王还未出来,宋大人便回肃州城去,等藤罗他们来。”

宋时书应声:“好。”

顾离这话一出,她就知道大事不妙,然而让她劝也是劝不动的,想来裴邵生在顾离心中的份量远不止他所说那么简单,毕竟连他自己都说了,裴邵生不愿说的话,他也宁愿不问。

但以顾离的本事,保条命应当也不难吧!

宋时书眼看着顾离进了县衙只能先在外等待,实在不行她只能将上一世所做之事提前了。

一个时辰后,宋时书坐在茶摊前,终究是不见顾离出来。

喝完最后一口茶,宋时书果断选择了前往延城县一家肉铺。

那肉铺老板,姓翟,是位娘子,单名一个灼字。她此刻正挥刀剁肉,面庞有些凌厉,却也生得花容月貌,年纪轻轻若不是使着这一手好刀,可不容易在此生存。

“这位娘子,买肉吗?”翟灼见有人来便如常问。

宋时书轻声道:“不买猪肉,买马肉,出了延城县,翟娘子可知哪里能买?我这里有足够的银两,还请翟娘子引个路。”

翟灼剁肉的手并未停下,只是道:“进来吧!”

宋时书跟着翟灼进去,门刚一关上,一把菜刀就架在了她脖子上,连着帷帽也被掀开。

“你到底是谁?我七月山可没你这号人物。”翟灼性子刚烈,眼里更是揉不得半点沙子,否则也不会走到今日这步。

宋时书瞧着眼前真真切切的翟灼,更觉物是人非,她本想过,这一世不将翟灼卷入京师,可那样,翟灼与何掩淮就无法相遇,然而她来延城县这一遭,怎么都避不开翟灼。

“你这是什么眼神?”翟灼再问。

曾经她与翟灼也是兄妹相称,在京师那空荡的宅子里,何掩淮与翟灼之间的打闹就是她少有能放松的时候了。

“翟娘子,我乃刑部侍郎兼皇城卫副使宋时书,今日冒着风险来见你,是知你的七月山上有一位我要寻的人。”宋时书深知翟灼为人,从不怕据实以告。

自然,翟灼不会轻易相信:“你知道我是谁?”

“七月山的马匪劫富济贫,延城县的雪灾能控制住,翟娘子一样功不可没,大当家的,我是带着诚意来的,”宋时书只想早早救出顾离和裴邵生,自是没时间耽误,她向前一步,深知翟灼不会动手,“我以女子之身扮作男子入朝为官已是坦诚,此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还请翟娘子以后能为我保守秘密。”

七月山乃是延城县外马匪的聚集地,而翟灼就是他们的当家人。翟灼自幼父母双亡,听她当年所说也是记不清,而后被一卖猪肉的人家收养,再后来那家人被马匪劫道身亡,年幼的翟灼知晓后杀上了七月山,从此,七月山在翟灼的带领下做出改变,不再作恶,而是惩恶扬善。

宋时书上一世知道翟灼的故事时便觉得十分心疼,她亦是遗憾,何掩淮没有了解到翟灼的过去,而她,到最后也没来得及开口。若这一世,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她必不让自己再在此事上留下遗憾。

翟灼放下了手中菜刀:“刑部?皇城卫?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这皇城卫在我眼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如今你又说要找我七月山的人,我实在不知,该如何信你。”

皇城卫这三个字还真是害人不浅。宋时书忍不住向前,比起从小乞讨的何掩淮,她更心疼翟灼,也只有她,能够感同身受。

翟灼并不后退,只是伸手挡住:“你做什么?”

宋时书道:“翟娘子,情况紧急,我也是迫不得已,本不该来搅你的生活,可如今的延城县,想来你心中也清楚,只有让七月山上的那位出来,才能让延城县回到正轨,此次雪灾,县衙都做了些什么,翟娘子总不能不知。”

“如你所说,你知道的东西,不该是一个初来延城县的人知道的。”翟灼心思细腻,只稍稍一想,便发觉不对。

对此,宋时书早已想好对策:“我是初来延城县,可我也是为解决延城县之事而来,自是早有准备,延城县的明府本该是怎样一个人,只要稍稍打听就能知晓,也自是能发现不合理之处。”

翟灼询问:“那你又怎知,人在我七月山?”

宋时书沉默了须臾:“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觉得若还有生机,或许只有翟娘子你这一处了。”

此事当真是无法解释,只能模糊过去。

不料翟灼道:“我信你一次,不知为何,我见你,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的确,曾经相识相知。

宋时书连忙道:“多谢翟娘子,还请翟娘子带我去七月山见一见他。”

“好,那你的身份?”

“还请翟娘子保密,我换上男装与你同去。”如今虽有顾离这个靠山,可也不能将自己的身份全然暴露出去,就怕顾离都来不及保她。

翟灼应声:“好。”

上一世,宋时书去七月山还是为了剿匪,当然,一开始就抱着招安的心思。这一世,她倒是光明正大了。

七月山延绵于延城县外,自古以来,树林茂密,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也因此曾经被不少人占据。

而这个时节,一眼望过去,就是一座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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