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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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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信看着趴在自己手臂上的小丫头,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机灵鬼,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

蒋玉蓉嘿嘿笑了几声,陈青倒是没好气道:“这丫头,油嘴滑舌,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娘……”蒋玉蓉甜甜地冲母亲撒了个娇,“您不想我继续做仵作,无非是觉得仵作人家总是被人嫌弃,可是这世界上除了皇帝,哪有人不会被嫌弃的呢,做不过是有些人嫌弃你在心中,有些人嫌弃你在嘴边罢了。就算是被人挂在嘴边嫌弃,也不过就是丢个面子的事儿,面子值几个钱呢。”

“我长这么大,没有哪一天不在面对着外面的冷言冷语,可是有一天我和表哥去给人敛尸,那尸体是泡在水中的,已是面目全非了。我对表哥说,我一定爱惜自己的命,要死也绝不要死那么丑。表哥说叫我爱惜自己的命,别老说死不死的。再说这人,死都死了,哪有什么丑不丑的,你看这人躺在我们面前,他自己也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你说他的死状惨烈他也浑然听不见。他们哪有心思在意那么多,只要能入土为安便是最好了。”

“那时我就想,其实不去看,就不知道自己高矮胖瘦,也不知美与丑;不去听,也就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也就不烦恼了。人要想好好活着,就不要总是打量自己这里不好哪里不好,也不要去听、不要去在意。后来我就再也不怕别人骂我了!”

蒋玉蓉水灵灵的眸子笑得明媚,陈青见了她如此开朗的笑容,不禁有几分失神,这样快乐的笑容,曾几何时也在她的脸上出现过,只是她在意的太多、听得太多,渐渐地失去了这样的纯真。

蒋玉蓉见陈青出神地不说话,以为自己说的还不够,便继续道:“娘,那些面子,都不值钱。我给死者一个体面,死者或许还会无声地说一句感谢,这才值钱呢。”

陈青揽过蒋玉蓉的肩,将她拢入怀中,沉默良久,眼前闪过自己恣意的少年时期,闪过自己自己所纠结的爱与恨。她抱着蒋玉蓉毛茸茸的脑袋,一时之间觉得天地开阔,堵在心口的那口气消散开来,不再纠结了。

“行了,依你就是。”

蒋玉蓉微愣,猛地抬起头来:“真的么?”

陈青将紧紧攥住自己袖子的那只手掰下来,握到手心里,嗔怪道:“娘何时说过假话?”

“太好了,太好了!”蒋玉蓉扑到陈青怀里,又哭又笑。

陈青端出一副严厉的样子,正色道:“我也只是允许你从我这里学验尸的东西,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蒋玉蓉哪管那么多,只要眼下陈青答应了便是好的,抱着母亲便不撒手。

陈青宠溺地瞧她一眼:“你呀,这个样子像什么话,也不怕春信姑娘看笑话。”

话是这么说,双手却将蒋玉蓉抱得更紧些。

这个孩子像她,虽然比她那时心思单纯些,但那股执着和干劲却与她如出一辙。不像陈祥那小子……

想到这儿,陈青嘴角的笑容微僵。

那时陈青恨老林,也恨肚子里的孩子,想着若是个女儿,她心里倒还欢喜,可若生下来是个儿子,恐怕只会和老林一样,是个倒霉催的软蛋。

果不其然,陈祥现在的性子不就是像他爹那般窝囊么。

后来哥哥嫂嫂去世,她见蒋玉蓉可怜,便想着两个孩子一起养。可是养着养着,实在是更喜欢蒋玉蓉这丫头,便借口对父亲说,将儿子放到哥哥名下,陈家也好后继有人,顺便也能遮掩遮掩这私生子的事。顺理成章地,就这么把蒋玉蓉接到自己这儿来养了。

陈青抬起手掌,恋爱地拂过蒋玉蓉的发丝,眼底的柔软熠熠生辉。这么多年,多亏了有蒋玉蓉这孩子,给她添上几分欢喜。

母女两个将春信送走,一起收拾着碗筷。

“丫头,今日官府叫你去所为何事啊?”

“哦,是叫我去问问五年前那场大水的事,还问我是不是去看望过父亲。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问,真是好生奇怪。”

陈青手一滑,摔碎了一个碗。

蒋玉蓉跑过来一看,陈青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忙将她拉开:“娘,你这是怎么了?快过来些,小心碎片划伤了脚。”

陈青这才回神:“玉蓉,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如实回答,就说未曾见过呀。”

陈青僵硬的脸上强撑起一个笑容:“那之后呢?他们没问出个所以然,就这么放你回来了?”

“是啊。不过我出来的时候,表哥在那儿等我,他们便把表哥叫过去了。”

陈青脸色大变,眼底讳莫如深,如临大敌。

“娘,怎么了?”蒋玉蓉有些不解。

“没事。”陈青从嘴角挤出几个字来,抬眼望了望父亲那边院子,亮着灯,“你表哥也不知道吃饭了没有,你去外公家问问他。”

蒋玉蓉应声,擦了擦沾湿了的手:“可是家里也没有什么饭菜了呀,外公在家的,应该会给表哥留饭吃的吧。”

“嗯。”陈青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声,目光定在那边院子的方向,“快去吧。”

-

春信回到县衙之时,刚巧与陈祥擦肩而过。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本还觉得有些好奇想上去问问,春雨这时从屋檐上鬼鬼祟祟地探出个脑袋来,示意她不用上前,她也就没做停留。

“陈仵作那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被你们骂了?”

玄鉴堂内,茶香幽幽,谢明乾如释重负地靠在椅背上,满脸轻松淡然。胡碟抬起头来:“陈祥便是老林头的那个儿子,你们要找的证人,这下找到了。”

春信似是觉得意料之中:“难怪我哥会跟着他,原来是保护证人呀。”

胡碟将陈祥所说讲给春信听,春信恍然道:“今日我在蒋玉蓉家,她母亲说,当年那个人,也就是老林头,是因为嫌弃她仵作家的身份,才抛妻弃子的。”

胡碟却摇摇头:“我看不尽然。陈祥说当年他去医馆,是老林头托你们师父帮忙,想见见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陈祥去过医馆之后,便想改口叫姑姑为母亲,可陈青却勃然大怒,绝对不允许这么做。自那之后,陈祥与陈氏的关系便有些微妙,比起从前还要疏离了些,所以有件事他一直未曾告诉过陈青。”

“陈祥在老林的病床前,五味杂陈,对这个父亲,怨恨大过亲近,毕竟是因为老林的所作所为才让他不能在完整的家庭里长大,甚至连母亲也不肯认他。那时他问老林头,为什么成了亲却还要来招惹陈青,到最后害了所有人。”

“老林头神志有些不清醒了,只是胡乱地重复着一些话。他说那时禹城发大水,淹死了他的双亲,他们家被大水冲垮了,他浑身上下的钱掏出来,只买得起一副薄棺。他内心纠结,既不能叫母亲曝尸荒野,也做不到对父亲不管不顾。后来,是城东卖酒的卫家娘子帮了他,说他为双亲下葬之事执着至此,想必是个仁孝之人,叫他不用偿还棺材钱,只消与她成亲便可。”

“老林头说完这个故事,便只是重复着,我穷怕了,穷怕了呀……”

春信唏嘘道:“他说他穷怕了,所以才与颇有些钱财的卫娘子成亲?可是想发家致富,也不是这么个做法呀。”

“是啊,”胡碟道,“陈祥今年二十岁,算起来应该比老林头与卫娘子的女儿要大上一些,这么说来,陈祥其实是老林在成亲之前的孩子,虽然是未婚生下的孩子,但也不算是有违道德。这么看来,老林确实是因为钱财,因为想要坐享其成,才抛下陈青,转投卫娘子怀抱的,并非我们先前猜测的,因为嫌弃卫娘子生不出儿子,而在外添了个儿子。”

“可是有个很大的问题,陈家就是卖棺材的呀,为什么老林买不起棺材,不去找陈大娘帮忙呢?”春信甩了甩头,“搞不懂,搞不懂。”

守一在一旁听着,适时开口道:“要这么说,可不可以猜测,老林头并不知道陈青的身份,毕竟仵作之家的人都比较低调,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人知道老林和陈祥的关系。所以老林为了一副棺材,抛妻弃子,若是他知道了陈青家就是卖棺材的,恐怕是追悔莫及。”

春信道:“有道理!”

胡碟却道:“我同意守一的猜测,但追悔莫及……我看非也。打败老林的不是那一副棺材,所以就算陈青解决了老林父母的棺材问题,也解决不了其他问题。仵作之家遭人唾弃,生活也同样清贫,老林遇到这些问题,迟早也会退缩的。”

春信叹了口气:“亏得陈大娘还以为老林嫌弃她家是仵作,困住自己那么多年,害得蒋玉蓉也险些不能学仵作,到头来全是老林自己太过脆弱,害了那么多人。幸好蒋玉蓉一直坚持着,今日,她母亲终于肯答应让她正式学仵作了。”

胡碟听了也觉得高兴,她一直都希望能有女人光明正大当上仵作:“这真是好事。蒋玉蓉如此坚持,正如那位张丽英一般,悠悠我意,我意不可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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