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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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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带着蒋玉蓉出现在官府院子西面的小门处,蒋玉蓉抬头看了看有些阴沉下来的天,拢着面上的黑纱,眉头微皱,心中有些忐忑。

“这、这位大哥……”蒋玉蓉停下脚步,喊了一声走在前头几步的人。

春雨抱着剑闷头前行,听见那细弱的声音才回过头来:“怎么了?”

蒋玉蓉怯怯地低着头,小心地问:“你说官大人想问我一些关于瑶梨的事,是真的么?”

春雨一愣,有些不耐烦:“叫你来你就来,哪儿那么多废话,总之我又不是坏人,不会把你拉去卖了。这县衙你也来过多次了吧?没什么好害怕的,赶紧走吧。”

蒋玉蓉看着春雨的背影,袖子下的拳头捏紧,给自己加油打气一番,才提起脚步跟上去。

玄鉴堂内,茶香袅袅。

“人来了。”谢明乾望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头也不抬,朝大门方向点点头。

春雨带着个面带黑纱的黑衣女子,急匆匆走进门。那女子拢着面纱,有些着急又有些害怕,脚步凌乱虚浮,待到站定之后,交叠放在一起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竭力掩盖着心中的不安。

“民女蒋玉蓉,参见上官。”

胡碟招招手:“把门先关上。”

蒋玉蓉听见身后“吱呀”的关门声,眼前的光亮越收越窄,从一条阳光做的大路变成小路,又从小路变成竹竿粗细,最后变成一条密不透风的缝隙。

玄鉴堂变得昏暗异常,甚至快看不清坐在上首的几个男子和近旁的守卫,昏暗中,那些影影绰绰好似变成了阴森可怖的鬼影,蒋玉蓉慌乱地四处张望着,往后退了几步,尽力保持着冷静:“大、大人……”

“不用紧张,”胡碟温声道,“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即可。”

话毕,守一和春信走上前,站到蒋玉蓉身旁守着她,春信轻柔细腻的声音响起:“莫怕,我们不会吃人。”

蒋玉蓉左看看右看看,见这两人与她一样都是女子,心上才放松一些,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攥住了春信的袖口:“谢、谢谢姑娘……”

春信感受到袖口处传来的拉扯感,便稳住手臂没有移开,任她扯着。

“蒋姑娘,实不相瞒,今日请你来,其实不是为了公事。”胡碟开口。

蒋玉蓉一下慌了神:“那、那是为何?”

她心里一团糟,今日家里突然来了个男子自称是官府的人,表格哥说那是官府的贵人,要带她去问一些关于上次的毒物的东西,她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表哥说这是个好机会,多在大人们面前表现,她才好一直跟着他去验尸,于是她便壮着胆子来了。

可是她一路上都惴惴不安,心上像有蚂蚁在爬似的,又疼又痒却又奈何不得。没曾想进了门,就把大门给锁上,现下又说不是为了公事,她简直觉得大难临头,想起今日才审的买卖人口的案子,真怕自己是要被人拐卖去给别人做媳妇儿了!

禹城人买卖人口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虽然年纪小,可却也是知道的,今日人人都说洪老太没罪,可她怎么不信呢?总觉得是县衙的人断错案了,或者是与坏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可是她很少出门,除了验尸的知识外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也很难做出判断的。

她摇了摇脑袋,告诉自己沉住气。

“是为了,问姑娘一些私事。”

“什、什么私事?我只是个仵作家的小姑娘,我们平日里与人为善,邻居嫌弃我们,也很少来往。我们从没做过亏心事,干活儿也是兢兢业业的,我的私事有什么好问的?”蒋玉蓉大着胆子问道。

她瞧见坐在上首的那个白衣公子,端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清冷如皎洁月色,朝她轻轻地微笑,莫名地生出几分平静来。

“蒋姑娘莫怕,问一些私事的意思是,叫你来既不是要审案子也不是验尸,而是想请你帮个忙。”

蒋玉蓉仍警惕地皱着眉头:“可是除了验尸,我、我能帮什么忙?”

“蒋姑娘,”谢明乾放下茶盏,从椅子里站起来,款步走到蒋玉蓉面前。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明明灭灭的阳光,蒋玉蓉才看清这人,眉眼鼻梢像一座高山般起伏,眼神凌厉地望着她,衣着不凡,气度高贵,看起来比知县大人还要气派。

仔细想想,那日虽表哥一起来验尸时应当是见过的,只是那时她不好意思抬头,所以一个人也没记住,也不知眼前这人是谁。

“我是想来问问你,五年前的一桩事。”谢明乾道。

“五年前?”蒋玉蓉狐疑道,“那时我才十二岁而已,家里人既不让我学验尸,也不让我出门的,我能知道些什么呢?”

“不,你一定知道。”谢明乾语气缓缓,坚定有力道:“这件事,只有你是亲历者,也只有你知道其中的曲折,只有你才能做这个证人。”

蒋玉蓉怯怯地眨了几下眼,逼迫自己抬头对上谢明乾的视线,只见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写满了隐忍的痛,一时心中感慨:“大人,您要问我什么,我若是知道的,绝不犹豫和隐瞒。”

“好。”谢明乾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周身有些冻结成冰的冷酷,“我想问你,是否记得五年前的大水?”

“记得。”蒋玉蓉脱口而出,“那场大水淹死了好多人和庄稼,我们全家都上阵帮忙敛尸,也就是那时起,外公才说我聪明,破例让我一个女儿家学习仵作知识,但只能偷偷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那你有没有,见过一队剑客,二三十个人,是来帮忙救灾的,他们……是净巍宗的人。”谢明乾问出这个问题,声音有些嘶哑。

“你说的我好像有印象,他们之中有些会医术的,是来救治伤者的,我们家负责处理死者,与他们打过照面。那个叔叔还给我吃糖呢,我记得的!”蒋玉蓉回忆起那颗糖,嘴角的笑容难以掩盖,仵作被人看不起,外界又说她是个私生女,她从小看惯了别人的白眼,还是第一次接过别人手里的糖。

谢明乾听见蒋玉蓉嘴里的那个叔叔,有些激动:“你真的,你真的见过他们?”

他的心上又温暖又疼痛,温暖的是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时,他也是如此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对他笑,递给他一块甜滋滋的糖:“小花猫,以后就是我徒弟了。进山门,先吃师父一块糖。以后净巍宗就是你的糖罐子,永远给你存着一块糖。”而疼痛的是,那糖永远也不会再有了。

“嗯嗯,我不会记错的。”蒋玉蓉使劲地点头。

谢明乾有些着急,直直地问出那个问题:“那么你是否记得,这位会医术的叔叔落脚的医馆?你有没有去那里见过你的父亲?”

“父、父亲?”蒋玉蓉眼前有一瞬发白,被问懵了,难以思考,“什、什么父亲?我没有父亲啊……”

外面的都说她是没有父亲的野种,家里人也从未和她提起过什么父亲,这个陌生的词汇好像一直是她生命中的禁忌,一个不被提起的秘密,从前没人问,她也不关心。可是今天忽然有人问她是否去见过父亲,她只觉得从前被别人嚼舌根时的委屈,如同吃进胃里的黄连,一圈一圈地在喉咙里泛着苦,痛得她浑身都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父亲,更没见过什么父亲……我真的不知道……”蒋玉蓉连连后退,攥着春信袖子的手不断收紧,盈着泪水的眼盯着她,不停地摇头。

春信见着那泪水心里疼,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不用怕。”

胡碟见情况不对,站上前将谢明乾拉住,对他轻轻摇了摇头,那双清冷的眼无声说着“交给我”,谢明乾愣愣地点了点头,默默坐了回去。抚摸着手腕上的那条发带,有些后知后觉自己对胡碟的依赖,也后悔自己再一次心急错失良机。

“蒋姑娘,实在抱歉。其实我们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去过那家医馆,是否在那里见过那个会医术的叔叔,又是在什么时候见的?”胡碟想替谢明乾卖个惨,“你不是说那位叔叔曾给过你糖吃么,你可知那位叔叔如今已经被害死了,若要为他报仇,我们必须知道些线索,不得已才想求教你的,能不能麻烦你好好想想?”

蒋玉蓉却什么也没听进去,只知道胡碟说今日叫她来与那位叔叔的离世有关,便一个劲儿地摇头:“不是我,我那时还是个小孩子,他的死跟我没关系……”

胡碟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转身瞪了谢明乾一眼。蒋玉蓉是个没怎么出过门的小姑娘,想必从小就对父亲一词既陌生又抵触,不知遭多少流言蜚语,如今谢明乾冒险一问,恐怕是吓得心智涣散,连她换个问题也听不明白了,只知道说自己没有害人。

谢明乾收到那眼神的质问,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而后轻轻拽了拽胡碟的衣袖:“是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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