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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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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帝都*长安城近郊

“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啦啦啦~”

淅淅沥沥的细雨宛如轻纱,挥洒入夏前最后的一抹清凉。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不成调的哼唱,随着马车轮子的转动由远及近。

鹅黄色交领襦裙的姑娘双手交叠趴在马车的窗边,白嫩的面容秀雅犹带稚气,圆滚滚的黑眸闲适地浏览这沿途的田园风光,哼着只有她熟悉的歌谣。夹带湿意的凉风袭来,半披的乌发飘起几缕,舒服得让她半眯起眼。

“云若初,别趴在窗边,春末雨冷,可别淋到了回头着凉。”不赞同的女嗓从马车内传来,容貌清丽的紫衣姑娘伸出素手把人拉回,看了眼窗外的雨丝,叹笑道,“真是天公不作美,这天雨路滑的,除了咱们还有谁这般闲情逸致地赶路呢。”

话音未落,后方已传来一阵马蹄声,阿初似笑非笑地回头睨了紫衣姑娘一眼,被打脸的人忍不住凑到窗边,看是何方人物这般无聊在这等天气纵马于京郊。

马车后方,骑着红棕色骏马的人飞奔而来,期间的旗帜随风飞扬。紫衣姑娘林染讶然地咦了一声,“玄衣精骑?那是安王府的人。”

她出身定安侯府,对京中人物关系比阿初熟悉,一眼便能认出那旗帜代表什么。整个帝都长安城内,只有今上的同母亲弟安王能拥有私骑。

阿初眯眼透过雨帘看去,策马奔腾的大概有十来人,冲在前头的是一位明红色骑装的姑娘,长发高束,一手抓着套绳一手还凌空甩开银色的鞭子,空响在田野间分外震耳。

“哇哦,好一个鲜衣怒马的……姑娘。”

“那是临安郡主!初宝,快,把帘子放下,不然等下泥水都溅进来了。”林染脸色微变,匆忙道。

“表姐你是说那领头的美人儿就是临安郡主吗?”阿初好奇地望过去,红衣姑娘容貌明艳,贵气逼人,“她看起来就不像这般无礼啊。”

尽管这类美人的脾气都不会太柔顺,但她的长相很对阿初的审美,观感上就有些偏向。

她们举家迁入长安,马车都好几辆,稍微有点礼貌都不会故意溅起泥水,何况虽然她家没故意亮官旗,但最近开始有官员进京述职,猜都能猜到是官眷。

“你光看脸能看出啥,京里人都道她性情骄纵,高傲跋扈。”林染可没想这么多,她虽然离开京城两年多,但这位的事迹可是如雷贯耳。

不至于吧,阿初看着那群策马的人越发靠近,有点迟疑。林染见她没动作,知她对美人没什么抵抗力,便越过她伸手把帘子放下。

卷帘落下的瞬间,后面的人马已跑到马车后方,阿初从余光中看到那姑娘眉目不动地扯起缰绳,她身后的骑兵反应极快地随她而动。

那张漂亮精致的面容带着一抹桀骜,有点眼熟,大概跟遥远记忆里头某个以美貌出名的名人有几分相像,那那匆匆的一眼竟让阿初有种惊鸿一瞥的错觉,心头不由得微微一颤。

原本激烈繁杂的踏马声硬生生地变缓,踢踢踏踏地路过,没多久,纷乱的马蹄声再次激烈起来,节奏整齐地跑远。

阿初一副你看的表情,林染接连被打脸,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是担心嘛……你是不知道,这位郡主深受帝宠,一根银鞭可是随心情而甩。你是不知道,早几年她还把自己的好友甩下山崖了,害得那位姑娘伤了脑子变成了个痴儿……”

“表姐,人云亦云可不行,我观那姑娘眉宇是有娇气,但眼神清正,应该不是不讲理的娇蛮之人。”阿初自问还有几分阅人眼力,那姑娘眼角眉梢只有骄傲不见蛮横,神色略有郁气,但没有坏人的那种阴沉。

“她讲不讲理我可不敢说,但……你初次进京,姨父又是特许调任,麻烦事还是能避则避吧,安王府可不是好惹的。”林染摸摸表妹柔嫩的脸颊,提醒道,“哎呀,反正等到了府中,姨母也要给你讲这京里的人,你到时候就明白了。”

阿初乖乖地点点头,心下却有点疑惑。既然安王府不好惹,怎么这位郡主的名声还能弄成这样?莫非真的是她看错人了?

“我不过是一五品官员之女,哪能跟这些皇亲贵胄有交集。”摇了摇头,阿初撩起帘子,又哼起她的下雨名曲,“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就让你看不见我脸上的挣扎~”

林染扶额,浅笑道,“我的祖宗呀,求你了,别乱哼唱,当心天公作美应了你,雨下大了我可绕不了你。”

“这样淅淅沥沥的连绵不断,还不如畅快地下一场大雨呢。”阿初悠然地道,语调有点漫不经心的懒散。

“大姑娘,表姑娘,”前方的人策马过来,伴在马车前问道,“前方就是南城门了,约莫还有半个时辰的路。大人已派人候着,定安侯府那边刚也来人,道是侯夫人派了人过来。如今雨瞧着还要下一段时间,夫人让人传话,问是否要找个地方修整?”

林染顿了一下,回头望向马车内舒适地伸着懒腰的人,眉头轻皱,似是看不惯她的毫无礼仪。

被嫌弃的阿初揉了揉酸疼的腰,坐正了才开口道,“告诉阿娘不用了,我们直接进城吧,这天气就别让他们久等。”

没看到刚才的郡主都带队雨中策马,潇潇洒洒了吗?她们坐马车的有什么好修整的。

来人得了回复,又策马跑向前方的马车。

马车内安静下来,林染抬手整理一下发边,抚平一下衣裙因久坐而起的褶皱。抬眼就看到她家表妹调侃的眼神,当下羞恼,“初宝,你取笑我!”

坐姿优雅的姑娘偏头,白皙软糯的脸上很是无辜,“我什么都没说呢。”

“你是还没说而已,不就是心里取笑我。”林染不依地靠过去,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好吧,我是心里笑了一下。”阿初从善如流,看她手脚不自然的紧张样子,忍俊不禁,“表姐,你别慌了。阿娘特地派人提醒,不就是让我们都整理整理,免得等下丢人么。”

“你不懂。”林染眉带轻愁,整个人陷入焦虑中,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心软。

阿初挑眉,很是豪气地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表姐,你不就是怕这两年爬树掏鸟离家出走这些事被姨母知晓而已?放心吧,我阿娘就是有百个胆子都不敢让姨母知道咱们的丰功伟绩呢。”

柔弱的林染一秒破功,压下嗓音警告地出手,“给我闭嘴。”

后面马车的嬉闹没有传出半点声响,前方马车的秀美妇人放下帘子,叹了口气。

“夫人别担心,姑娘们有分寸着呢。”伺候的中年妇人笑着道。她跟着眼前的主子已有十多个年头,知道她所思所忧。

“怎能不担心,”妇人指尖轻敲着窗沿,“京城大,居不易。初宝单纯,又随着老爷外放在外多年,行为举止都有别于一般贵女,林嬷嬷,这一下子回京我是真怕她不适应。”

阿初的亲娘刘氏本就出身京城大族,只是娘家早已随着前任吏部尚书的祖父过世而衰落,但基本的体面还是能维持。京中贵女的生活她早就体验过,只是志不在此才选择了家世一般的丈夫云易,甚至早早就随夫外放。

外面的世界海阔天空,她怎么舍得把女儿困在四方宅院内。无奈去年夫君管辖的江南一带受黄河破堤影响,时有灾情,为保百姓安宁,身为知州的云易积极参与修护河堤,周旋官员及富商之中,兴水利应对洪灾。到了论功行赏时,上峰把他名字一报,便就着三年考核述职的机会,一并举家进京。他们都知晓,这次进京便是留任京官。

听得主子这般说,林嬷嬷也无言以对。何止有别于一般贵女,就是非一般的也比不过。虽然如此,但一想起自家姑娘灿烂的笑脸,林嬷嬷又说不出什么。她看大的小姑娘,自然也是千好万好的。只是她也知道主人在担心什么。

林嬷嬷不知怎劝慰,只能提另一个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说起来,表姑娘已经十八了,年前大小姐应该会把表姑娘的亲事定下来了吧。”

“大姐已经看中了好几个了,这次回去估计就要定下来。”刘氏轻笑,“也是被我们拖累了,要不是早几年初宝大病一场,染儿也不会担忧得离京探望,更是一陪伴就是两年多的时光。”

林嬷嬷见状也赶紧附和,“那也是两位姑娘感情好,大姑娘得了表姑娘的照顾陪伴,才会好得那么快。”

想起女儿几年前大病的模样,刘氏还是有些余悸,“是啊,当时老爷和我都已经要绝望了,我更恨不得能替了她,要不是……”每次提起那时,她都后怕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幸好如今一切平安,夫人就放心吧,大姑娘必是有后福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嬷嬷恨不得扇自己的嘴,连忙劝慰,“说起来,大姑娘才比表姑娘小岁余,这次夫人可要替她好好选一下,等她成婚了,夫人您就安心了。”

为人父母长忧九十,哪有这么容易安心。刘氏笑着摇了摇头,“那就借你吉言啦。”

“来了,是阿姐吗?”

蓝衣少年不过十岁左右,犹带婴儿肥的面容白嫩可爱,身量却较一般少年高,早已迫不及待地跑出大门外。细雨后的地面仍有积水,溅湿了鞋头,要不是紧跟着跑出来的下人拉着,少年都要跑去行驶中的马车那边了。

“娘,阿姐,你们终于来了。”人还没站稳,少年就扑过去,兴奋地叫着。动作快得让那一串下人都反应不及,下意识地倒抽一口气,生怕少年把那个单薄的人儿撞飞。

阿初淡定且熟练地闪过少年的飞扑,拉着他站好摸摸头,“诺宝,近日可乖?”

“我可听话了。”少年自豪地仰着头,着急地想要把这几天自己做的吃的都如数家珍般给母亲与长姐一一说道。

“阿诺,你娘与阿姐才刚到步,赶紧让她们进屋好好安顿,有话待晚膳后再说也不迟。”温厚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刘氏含笑打量着儿子,见他脸色红润眉宇开阔才放下心来,转而迎上快步出来的人。

来人正是阿初的父亲云易,一身青色圆领锦袍,面容清秀温润,眉眼柔和,身姿挺拔举止从容,为稍逊的外表增添几分儒雅气质,让人易生好感。

云易眼带笑意地扶着妇人,握了握她的手,依旧温暖柔嫩,才道,“夫人一路辛苦了。”

“让老爷挂心了,一切安好。”刘氏笑意盈盈,轻轻回握着他。

“总算是一家团聚。”云易笑着挽起朝他见礼的长女,见她眉间略见倦意,便道,“先安置吧,先头已让张家的带人清理收拾过,你看看是否还要添置些。”

刘氏但笑不语,一家人往他们的新家而去。

“咦,阿姐,染表姐呢?”云一诺没看到人,朝长姐问道。

“表姐回定安侯府了,姨母派了她身边的姑姑来接的。”阿初解释道,方才她们已顺路把人送了回去。

林染是定安候府嫡长女,打小与云家姐弟玩得好,因几年前阿初在外大病,她放心不下,南下探望。后因舍不得姐弟两人,索性留在江南汴州,一直到现在随云家回京。

云一诺扁了扁嘴,家里忽然少了一个人的感觉有点不太好,“可是我想表姐了。”

刘氏忙于理家,云一诺大部分时间都是由两个姐姐陪伴教导,对两人的感情都很深。

“我也想她。等我们安顿好,便让阿娘递帖子过去,那时便能见到了。”定安候夫人是刘氏的亲姐,于情于理他们家都要上门拜访一番。

点了点弟弟的鼻子,阿初有点期待,“好了,赶紧带我们去看看新家吧。”

云家早在决定举家进京时已安置好三进三出的宅房,考虑到日后要定居,宅子无论是格局还是位置都极符合他们一家的喜好。

阿初的鹿鸣阁是云易精心挑选,他亲自绘图设计的,地方不大,胜在清爽明亮,小小的院中花草树木齐全,不但修建了藏书小楼存放女儿多年来抄写的书籍,正房的半月窗外还特地载种了一颗桃树,满园生机让人见之欣喜。

屋子早就被刘氏派人清理过,阿初把要求大致一说,她两个能干的丫鬟已经挽起袖子三下五除二地把带来的东西逐一安置好,忙得不亦乐乎。

银冬和素秋两人是阿初一手调教出来,早就完全接下她房中的琐事,物件摆放和衣服首饰等完全不需要她费心,她只需要在询问时明确位置即可。

正房半月窗边是一方檀木书案,案后却放置了一张软塌紧挨着雕花窗门。阿初坐在窗边的榻上,把玩着挂在胸前的暖玉。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装饰,几个穿着罗裙的丫鬟来回,脑海却不由想起那些简洁的裤装,干练的女白领。

这么多年下来,阿初已经不太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世界。她记得儿时娘亲牵着她在南城官宅里的枇杷树下学走路,记得短暂地在京城的定安侯府跟表姐表兄淘气爬树差点掉下来吓坏了姨父姨母,却也记得在高楼大厦里伏案加班的夜晚,偶尔会记起爸妈慈爱的面容。但她忘记了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也忘了云家不想提起的那两年多大病中的她怎么过来的。

表姐曾偷偷告诉她,她大病的期间一直浑浑噩噩,语焉不详,所以大家才会以为她变成了傻子,求医无门。但阿初不记得自己曾意识不清过,她好像一直都很清醒,只是有时候记忆会混乱而已。

好像她一开始还以为会像话本子里有什么系统指引,结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慢慢在这里长大,除了脑海里那些记忆,一切仿佛没有什么不同。她是大齐云家的大姑娘,可她也曾是□□的社畜。

也许是因为那些记忆错乱,却又太过深刻,如今这个真实存在的云若初便彷如上天给予的礼物,在经过日夜加班的操劳后,她如今只想平顺而舒适地过这多出来的人生。

父亲官位不高,无所谓,母亲会经营,庄子什么的都是她的嫁妆,只待出嫁便能拥有。夫君定然会是父母精心挑选的,举案齐眉是肯定没问题的。况且阿初很早就决定,这辈子不会爱其他人多于爱自己,她会当好一家主母,然后安然度日。

什么事业心,什么促农经商,什么权力斗争,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也没那个能力,那些宅斗宫斗种田的计策都被她丢弃在记忆的尽头了。

拇指摩挲着暖玉雕刻的图案,阿初舒了口气,按下入京以来便躁动的心思,反正她人生格言从来都是那句,随遇而安,好好生活。

“姑娘,夫人过来了。”银冬正在登记她的首饰,抬眼看到院子走进来的人,连忙站起来道。

阿初回过神,起来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阿娘,怎么过来了?”

“我来瞧瞧你习不习惯。”刘氏打量了一下,满意地挥手让银冬她们继续,自己拉着女儿坐下,“听涛轩那里乱七八糟的,箱笼都没打开几个。你说他们父子都提前到京十多天来了,还是一团糟,你弟弟除了几件衣裳和书册其他都还封在箱笼中,真是愁人。”

“阿诺还小,但爹爹嘛……谁让爹爹少不了阿娘呢。”阿初笑道,一双大眼弯如新月。

刘氏怜爱地点了点她的额心,“促狭,你啊,到了京城行事该稳妥些,可不能像在汴州一样随意了。”

她素来养孩子精细,但外放多年,公婆通情达理且又不在身边,她舍不得过度约束孩子,阿初姐弟两人性子养都外向,有时候说话措辞也比较直爽。尽管女儿越大越有分寸,但刘氏还是担心她不能适应京城的人和事。

“阿娘放心,女儿知晓的。”山高皇帝远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她都来到天子门口了,该怎样行事阿初还是有分数的,总不能让她爹娘蒙羞。毕竟,无论是外祖家还是云家其他族人一直对云易携妻带儿女外放颇有言辞,尤其是她姐弟的教养问题。加上之前大病……要是不能好好表现,阿娘又要被非议。

“阿娘,表姐那边没问题吧。”犹豫了一下,阿初终究还是有点担心。

“放心吧,既然你姨母亲自派人来接,说明侯府已在她掌握之中了。再者,染儿回去也好,堂堂正正的侯府嫡女,哪能长久住在别人家里呢。”刘氏亲自把她的暖玉放回衣领里,“说了多少次,这玉你绝不能离身,也别拿出来把玩。等过两天见过这边的族人,我就给侯府递帖子,届时你们也要去拜见姨母,自然就能见到染儿了。”

阿初点点头,也只能如此。

众人只知林染因为要陪伴她所以离京两年,但实际上,定安侯府后宅不宁,她姨母大刘氏虽为定安候夫人,却一直局限在这个身份的气度和职责上反被阴狠妾室算计。

多年来大刘氏早已对丈夫失望无意争斗,只想保一双儿女平安,怎料因一时大意,害得儿子避走漠北战场,女儿差点中毒。为保儿女平安,大刘氏不得不借着阿初大病未愈的缘由,把林染送出京。确保林染安全后,她也好挽起衣袖,安心整治那些不省心的妾室和那个偏心偏到天池去的丈夫定安候林远航。

“来,既然你不累,我们争取时间,把族谱和京城那些世家年表再讲一次。”刘氏回头,让林嬷嬷把带过来的几册书放桌上,边翻开边对阿初道,“上次说到皇家萧氏现存的宗亲,我们顺着排序重温一次。”

天,阿初挫败得想要捂脸。

她是真的不明白,除了自己家,为什么在京城生活还要背别人家的族谱。

叹口气,认命地翻开册子,阿初对她的京城生活,毫不期待。

希望自己和女主一起开始快乐的躺平人生

第1章 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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