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在牢里的那只狗是黑豆。

现在，我的脑袋里面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巨大的关于恶狗岭的猜想：

这些狗妖将进入地府的鬼魂收集起来通过某种方式让他们变成小狗的形状，再利用这些小狗收集新的鬼魂，依次往复……

这太荒谬了。

我们从牢房里面挑好了鬼魂，把他们带到院子里。

院子深处有一座大钟，让这些鬼魂在钟前排队，根据新旧分成两支不同的队伍。

除了黑豆，黑豆是特殊的，它并不在集体队伍里，而是单独腾出来一块空地给她。

岭中的雾气逐渐变得稀薄，狗妖们也陆续过来了。那位副手，那只行刑的大妖，还有一些之前从来没见过的，被众妖拥着，看着地位挺高。

“这些就是新挑出来的？”

“是的，大长老。”

大长老扔出去几张幡旗，围在大钟旁边，嘴里念念有词。

随后它说：“开始布阵吧。”

这个时候，空气里的雾气已经彻底消失，视野澄清，那些围绕在大长老身边的狗妖分散开围绕在幡旗后面，双手结印，开始念咒语。

它们用的应该是特殊的语言系统，我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

但是这个咒语吵得我头疼，被我上身的这只狗妖似乎有苏醒的预兆。

“叮——”

钟开始敲响了，一下，身体的排异反应越来越严重，单纯用毛发已经要压制不住这具身体的异动。

在钟那头的天空上开始聚集起灰色的魂气。

“叮——”

钟敲响了第二下，天空中灰色的魂气开始成型，是大大小小，不同种类的犬类魂魄。

我的魂体开始处于半出窍的状态，好在大家现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钟那里没有发现我的异样，不然我肯定被逮个正着。

没有办法了，我最终还是放弃了这具身体回到了厂内。

恰在此时，第三声钟声响起，透过厂内的窗户，我看到这些已经聚合成型的犬魂们都钻进了那些新鬼魂脖子上的空白牌子里，本来是人模样的魂体也在这个时候彻底缩小变成了狗。

我果然没有猜错，所以那口钟就是聚魂用的法器。恶狗岭内的犬魂以这种方式被收集起来赋魂到在别的魂体里，逐渐吃掉原主的三魂七魄，最后自己也会因为反噬被削弱、消失。这种损害极大又不讨好的法子，它们倒是用的勤。

“把她带过来。”大长老吩咐到，“测试一下。”

狗妖们走向了黑豆，将她带到那些新赋魂被变成小狗的鬼魂面前。

取下了她脖子上面那张写着黑豆的铭牌，黑豆的眼神变得清明了很多，看见自己面前的狗妖，眼神充斥着不屑。

大长老拿着那张铭牌开始施法，此时一只周身黝黑、双眼煞红的大妖出现在面前，它额间的毛发上挑着几道白纹，更显泠冽。

“领主”，大长老恭敬得很。

但这只“领主”并没有搭理它。

施法过后，“领主”又回到了那块铭牌里面。

而此时的黑豆已经被推进了小狗堆里，被各种花式吃掉，吐出、再吃掉……

我终于也在这些莫名其妙的测试演绎里面看到了它方式对付我的那一套。

变成一只无辜小狗站在我面前，等我戴上铭牌以后再借机异化吃掉我。

……还好当时留了个心眼。

等新的小狗吃了个遍，黑豆终于被放了出来。

但这位小姑娘的样子看着倒是淡定，除了眼神有些许不甘的情绪，其他反应倒是没见着。

大长老走到她面前，用手指敲点了她一下，又把那个安置“领主”的牌子挂到了她的脖子上。现在她的眼睛又再次失去了清明，变成行尸走肉了。

至于那些当时和黑豆从一个房间内被挑出来的旧鬼魂们，和被招来的残缺犬魂融合在一起准备进行再利用。

雾气开始起来了，室外的那些狗妖和赋魂过的鬼魂们开始往厂房内走。

我正思考一下步应该往哪里走的时候，大长老喊话了。

“观察了这么久，也该现身了。

大长老朝我面前的柱子发了一掌，我堪堪接下，被迫现了身。

“大长老果然好眼力。”

“姑娘看着不像是恶狗岭内的人，也不像冥府里的公职人员，不知道前来此处意欲何为？”

应该是临行前在鬼道买的皮囊起了作用，这帮狗妖半点瞧不出来我鬼差的身份。

“大长老不用这么严肃，我只是恰巧路过而已。”

“恰巧路过到岭腹地？”

“这倒要得益于你们敛魂的手段，如果不是因为差点被吃掉，我又怎么会知道岭腹地内有这么一个地方呢？”

我虽然无意与这帮妖起争执，但确实也抱有一点激怒他们的想法，大长老想摸清我的底细，我倒是想将计就计套点话出来。

“你也用不着激我，我们敛魂的手段虽然奇怪了一点，但是恶狗岭惩罚滥杀之人也是受阎王命令行事的。我们惩治的是恶鬼，干的也是正事。”

我指了指他们手下赋魂后恢复人身的鬼魂：“他们都是恶鬼？”

“正是。”

这老头讲起瞎话来倒是半点不心虚。敲钟赋魂的时候，我的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这个时候再去观察这些狗妖和鬼魂，才发现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怪异感来源于哪里。

因为被他们带回来的每一只鬼魂身上是看不到因果的。

人死以后身上带有会带有“因果”，“因果”就是围绕在魂体周围的一团气，恶人的因果一般是深色的，黑色或者灰色，善人以白色为主，还有一些情况比较复杂的也有蓝、黄、紫、银、金……等各种情况。

平时我和傅淮灵去勾魂，也看到过许多种颜色的因果。江月身上有冤屈，她的因果是淡黄色的。

但是恶狗岭里的这些鬼身上……

“你说他们都是恶鬼，恶鬼身上也该有因果，它们为什么没有？”

“你们将恶狗岭里面的怨犬魂魄收集起来，再赋到这些人魂身上，让两种魂气互相争咬死斗，飞散，扰乱地府正常秩序，也是奉阎王的命令做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