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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六十六章 朝堂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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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帝没有让唐秉起身,故而唐秉仍旧跪在地上,朗声道:“谢陛下!”他看向梅枕霜的背影,一字一句道:“废太子梅境和贪墨成性,曾于数月前,向革员张典收受冰敬,张典私吞国帑,又加之盘剥手下的官吏,凑了一笔冰敬,经由前太子詹事的手送入东宫,但废太子尤不满足,要求攀附于他的各官员再多送三成的冰敬,罪员与张典无可奈何,只能以卖官鬻爵之法,与鬼市主妫胤,以卫尉寺的提印剩员一职,向其换取了五百支突火枪。”

在突火枪一案中,最后查出来的真相,是废太子梅境和勾结北狄,以军粮换取突火枪,突火枪由鬼市主妫胤之手,假借买卖之名交送至卫尉寺卿张典处,再由张典以冰敬之名送入东宫,唐秉那时候虽然已经被秦老六救回去了,但多多少少也从他嘴里听到点儿关于此案的消息,因此说道这里,唐秉不禁补充道:

“罪员当时并不知晓突火枪乃废太子与北狄交换所得,事后回想起来,罪员去鬼市的时候,是妫胤主动与罪员攀谈,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中了废太子的计谋而已。”

“后来此事被安王知晓,便授意吏部尚书史杛,在朝堂上揭发我等罪行,于是罪员与张典、妫胤皆入狱,由刑部尚书柳文海审问,本来罪员与张典有废太子为奥援,只要抵死不认,此事或许还有峰回路转之机,但安王为了让罪员等人招供出废太子,便设计让狱卒毒杀罪员,张典见到罪员的‘尸体’后,果然以为是废太子为了保全自身这才派人杀罪员灭口,故而慌不择路之下只好认罪。这,便是安王之罪行,罪员字字泣血,绝无半点儿虚言!”

“你血口喷人!”梅枕霜目眦欲裂,他转身看向唐秉,指着他怒骂道:“空口无凭便在御前诬蔑本王,谁给你的胆子!”

唐秉眼中含了一丝悲悯,他看梅枕霜的眼神如同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蚁一般:“安王殿下,罪员身负重罪,诬蔑殿下有何好处?况且罪员被你‘毒杀’后,一直躲在暗处不敢露面,如果昨日不是发现了你盗铸的罪证,罪员本可苟且以渡余生,虽然提心吊胆躲躲藏藏,却也不至于受那饥寒交迫的流放之苦,但如今站出来揭发你,却再无路可逃,此间代价自不必言说,罪员放着往后的日子不过来污蔑你,于我有何好处?”

梅枕霜的情绪几近失控,他咆哮道:“自然是有人暗中许给你好处!或是以免罪为诱,或是随便从刑部的大牢中拉一个替你去流放!不然你一个已经从班簿上除名的‘死人’,只要下半辈子安安分分的藏着,或是找机会离开晟京去别处偷生,就不会有人能发现你!”

梅隐霜闻言觉得甚是好笑:“皇兄果然思维敏捷,找人替他服刑的话也能脱口而出,焉知是不是以前如此施行过啊?”

“你此言分明是欲加之罪!”梅枕霜崩溃道:“无凭无据,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个人就想定本王的罪!谁知是不是他遭废太子毒杀却没死透,被你机缘巧合之下寻到,于是借机报复本王!”说道此处他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有点儿激愤的说道:“对!对!肯定是这样!你与废太子手足情深,自他被废黜之后你便对本王怀恨在心,一心想要扳倒本王以泄恨!这才授意唐秉诬告本王!”

眼看着梅枕霜似有疯魔之状,梅隐霜不禁摇头叹息,转而对晟帝道:“父皇,唐秉之言到底是真是假,让刑部一审便知,只要提审当日受安王指使给唐秉下毒的狱卒,便清楚此事到底是不是安王的手笔了。”

给唐秉下毒一事,是江吟时奉梅擎霜之命转告曲皓星,让其伺机在梅枕霜面前旁敲侧击,故意引导而为之,当日给唐秉下毒的狱卒,以及后来验尸的仵作,都是梅擎霜的人,因此很容易便能证实唐秉的话。

如此一来,梅枕霜就再也狡辩不得了。眼看着自己就要被逼进死路,梅枕霜干脆孤注一掷,对着晟帝大喊道:“父皇!儿臣也有事启奏!”

梅隐霜听到这话,便知道他要以常安锦北狄的身份开始回击了,于是便要急切阻止:“父皇……”

然梅枕霜以经被他逼的无路可走,怎会再给他阻挠自己的机会,是以不待梅隐霜说完便歇斯底里的抢声道:“儿臣万死!斗胆弹劾母后,也就是当朝皇后常安锦欺君之罪!其本名九方遥月!原为北狄国主挛鞮宗兴之王妃,有一孪生妹妹名唤九方安锦!数年前北狄使团入京之时,九方遥月因贪慕我晟京繁华,故而与九方安锦交换身份,再使手段留在父皇身边……”

许是梅枕霜太过于激动,他脖颈上的筋络根根必现,脖子以上憋的有些泛红,但思绪却清晰无比,说出来的话如同锋利的流矢,一根根的将所有朝臣钉在原地,震愕难言:“……常安锦在北狄时已经嫁为人妻,来晟京后却以不洁之身再嫁父皇!其欺瞒父皇数年,秽乱宫闱,罪大恶极!”

此言一出,朝堂上又惊起一阵低呼:“皇后是北狄人?”

“什么!皇后先前嫁过人!”

“此事简直闻所未闻!”

不仅是百官不敢置信,梅隐霜也被这话震骇的无以复加,母后不是这么跟自己解释的,她是北狄人不假,却从未做过以一身侍二夫之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声誉!假的,梅枕霜所说的全部是假的!

所有人的议论之声都揉乱在一起钻入梅隐霜的耳中,他看着梅枕霜,言语混乱的反驳道:“胡说……你胡说……母后不是……她没有……”

梅枕霜看着他厉声道:“你以为昨日母后为何一定要你杀死挛鞮贞元,就是怕本王审问出真相,动摇她皇后的地位!”

眼见着朝堂之上又要掀起纷争,晟帝突然怒喝:“都给朕住口!”他一掌拍在龙椅上,又因急火攻心,竟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群臣见状皆齐齐跪下:“陛下息怒!”

晟帝身旁的总管太监急忙上前轻拍他的后背,并切声道:“太医!太医呢!”

百官中跪着的太医闻言便要起身上前,却见晟帝抬了抬手臂,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不必。”

梅枕霜所言之事太过于惊骇,晟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年泼辣又开朗的少女,竟欺瞒了自己这么些年。

晟帝咳了一阵之后便开始急喘,但目光却已经看向下跪的梅枕霜,其眼中的阴狠如同一匹恶狼,自从晟帝践祚之后,即使国内局势板荡、强敌来犯,他眸中也未曾闪现过如此眼神。

他死死的盯着梅枕霜,周遭威压不减:“安王,你可知罪?”

梅枕霜本就跪伏在地,闻言又重重的磕了一下头,冒死道:“父皇息怒!儿臣知道自己方才所言骇人听闻,但儿臣不敢君!一字一句,皆是实情!”

晟帝沉声道:“如何证明你所言属实?”

梅枕霜直起上半身看着晟帝,只听他含恨道:“启禀父皇!昨日常国公寿宴,母后凤驾亲临,却以探望太夫人为由,在中途离开,儿臣本想着也随母后一同给太夫人问好,却发现母后竟随康王离开了常国公府!”

“儿臣见他二人出府并未带护卫,忧心之余便跟随上前,竟发现康王带母后在外与一男子私会!”

梅隐霜咬牙切齿:“休要污蔑母后,那男子……”

还不等梅隐霜说完,梅枕霜便陡然拔高声调:“那男子乃北狄皇子,挛鞮贞元!”他说完这句话后转头看向梅隐霜,尖厉道:“我且问你,是也不是!”

众臣又是一阵哗然。

梅隐霜被他这气势压的有些失神,他恍惚了片刻,而后向前膝行了两步,苍白的对晟帝辩解道:“父皇!不是这样的父皇!那人分明是刺客,是他将……”

梅枕霜冷冽道:“康王是想说,是那刺客将母后掳至你三人见面的酒楼,对么?”

“本就是如此!”梅隐霜突然转身怒喝道。

梅枕霜一语破的:“可笑至极!且不说常国公府外昨日有层层守卫,对方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掳走一个大活人,如果母后真的是被挟持离开的,难道不会有人察觉!还有,若真如你所言,为何你明知对方是刺客,却不召侍卫将其拦下,而是任由母后被贼人带走!那本王倒想问问康王,你身为人子,到底安的什么心!”

梅隐霜仓皇间未及细细思量,便口不择言道:“昨日常国公寿辰,本王不欲打搅众宾客的兴致,又为了维护母后声誉,这才自己追了上去!”

这话任谁听来都只觉得荒唐,梅枕霜自然也轻蔑了笑了笑,反唇相讥道:“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梅隐霜自觉失言,他茫然无措的看向晟帝,语气里有几分慌乱:“父皇……儿臣,是儿臣思虑不周,昨日情急之下只想着护母后周全,是以只身追上前去,竟忘了传侍卫捉拿刺客,是儿臣行事不当,父皇若要责罚!还请责罚儿臣一人,母后不是那样的人啊父皇!”

晟帝看着梅隐霜,双目森寒无比,他刚咳完,嗓音有几分沙哑,却不难听出那话里的失望之意:“皇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朕也不敢妄下论断了。”

梅隐霜心下一惊:“父皇……”

“父皇!”梅枕霜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趁机道:“还请父皇明查!昨日挛鞮贞元与母后在城中一酒楼相见,儿臣以为此举有损母后清誉,便派手下将对方捉拿收监,后来康王竟带着禁军闯入儿臣府邸,口口声声缉捕刺客,并谎称奉了父皇旨意,务必要将挛鞮贞元就地诛杀!此事昨日随同的禁军皆可作证!”

群臣闻言又是一阵骚动:“康王竟敢矫诏?”“竟有此事?”“这……难不成是想杀人灭口?”

所有人都为梅枕霜所言心惊不已,就连晟帝扶在龙椅上的手都因下意识用力而青筋暴起。

他阴沉沉的看向梅隐霜,开口便是风雨欲来的压抑,憋的殿上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康王,安王此言当真?”

梅隐霜本来还想再狡辩一二,但看晟帝那眼神,怕是不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糊弄,于是只能扛着这威压将罪责全部揽下:“是……但,但这都是儿臣自作主张!是儿臣急于为母后出气,这才昏了头,父皇若要降罪,儿臣毫无怨言,但儿臣斗胆恳请父皇莫要偏听偏信,母后对父皇如何,父皇您难道不清楚么!”

梅枕霜抢白道:“好一个‘偏听偏信’!母后为了抹去当年的蛛丝马迹,暗中使了不少手段闭塞言路,致使父皇被其蒙骗至今,康王如今在这里大言不惭,本王倒要问问你,究竟是谁让父皇偏听偏信!”

“都给朕闭嘴!”晟帝一掌拍向身前的御案,这声暴呵像是一道惊雷,“咔嚓”一声劈在了这巍峨的宝殿之上,让所有人都胆寒不已。

晟帝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百官,面色阴寒如霜,他又看向梅枕霜和梅隐霜二人,语气森冷道:“我皇室的脸面今日真是让你兄弟二人丢尽了!”

梅枕霜也是不得已,他自然知道常安锦的事不宜拿在朝堂上说,毕竟他的目的只是将常安锦和梅隐霜这两个劲敌扳倒,并没想着让晟帝颜面尽失。

所以本来的计划,是由他麾下的大臣告发常安锦与挛鞮贞元私下相见,再弹劾昨日梅隐霜矫诏一事,然后再将此案转由刑部审理,继而慢慢牵扯出常安锦欺瞒天子、改换门闾的秘密,可他万万没想到,梅隐霜竟不知道从哪里将死去的唐秉找来了,如此狠毒的一击,他若不尽全力反扑,怕是难有机宜了。

因此梅枕霜也算是被梅隐霜给逼急了,不然他何至于冒着触怒天颜的风险主动告发常安锦,这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策。

晟帝此言一出,所有人便知道,今日不论是安王的罪行,还是康王和皇后的过失,都不能继续谈论了,只能等着晟帝开口发落。

宝殿上很安静,天子之怒不是他们这些臣子能经受得住的,所有人似乎连呼吸都收紧了,生怕自己的动静触了晟帝的霉头。

众臣在等待晟帝开口的间隙,连时间的流动都显的极为缓慢,原本宽大的宫殿竟然让人感觉憋闷无比,焦炙和不安糅杂在空气中,像是浆糊一样,让呼吸变得异常困难。

所有人在这漫长的提心吊胆中煎熬,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有些年纪大的臣子跪的双腿酸麻的时候,终于听得晟帝恩赦般开口道:“将康王和安王收监,今日所议之事,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共同审理。”

这便是要三司会审了,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中丞齐声道:“臣遵旨!”

晟帝乜了他们一眼,忽然喜怒不辨的猜忌道:“不知我这两个儿子,安插了多少手下在三司之中?”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中丞闻言惶恐万分的回道:“臣等对陛下奉命唯谨,绝无二心!”

晟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而后扫视下跪的百官,出人意料的开口道:“五皇子何在?”

梅擎霜起身上前,在梅枕霜和梅隐霜身后不远处重新跪下,恭顺道:“儿臣在此,父皇有何吩咐?”

晟帝审视了他片刻,而后道:“你平日里也没个差事,今日出了这档子事,安王和康王的案子,就由你去审理吧。”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全在梅擎霜意料之中,由于他低着头,没人能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深意,梅擎霜又行了一礼,面不改色的应道:“儿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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