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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三章 汤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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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擎霜回到马车上的时候,浑身都带着寒气。

兰松野凑过去用大氅将自己和他拢到一块,问道:“你话说三分,那梅隐霜能听懂么?”

“未必。”他身上暖烘烘的,梅擎霜下意识就将他圈入怀中,像是抱了一个暖炉:“但是三皇兄一向是个没主意的,他若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便会将我这话转述给常安锦,常安锦昨夜听了阿姐那番话,今日再加上这番猜测,就会对图谶作假一事深信不疑了。”

“可他那脑子,能想到去鬼市找人么?”

“找不到多找几天便是,正好给你余出时间将挛鞮贞元的行迹透露给梅枕霜。”

这倒也是。兰松野不再多想,倚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到了喊我。”

马车走走停停,大约小半个时辰才到城外的汤泉。

兰松野裹着大氅下马车,外头的冷风一吹,又冻得他打了个哆嗦。说话间牙关都在打颤:“这么冷……真的能泡汤泉啊?”

梅擎霜笑而不语,带着他就走进去了。

此处的汤泉是梅擎霜的产业,地方不大,但胜在雅致,内里的装潢没有一丝奢靡之气,虽在院内,却有置身于山间之感。

他们自然是分开泡的,梅擎霜带着他走到一处单独的院落,试了试温度后,才敢让兰松野下水。

兰松野将身子没入水中,昨晚折腾了一夜,身子骨难免有些疲乏,现下让这泉水一消解,兰松野不禁舒服的喟叹出声。

他趴在泉岸上,闭上眼睛享受着,梅擎霜刚靠近没几步,兰松野就睁开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不要。”

梅擎霜愣了一瞬,随即失笑:“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要看看你身上的印记。”

兰松野脸皮厚,得知自己想歪了也不脸红,“噢”了一声,便重新闭上眼:“看吧。”

汤泉之上雾气氤氲,他身上那些青红交加的痕迹隐入水里,朦胧的像是落入水中的残花,随着汤泉的波动而漂浮,有种让人心猿意马的昳丽。

梅擎霜暗自苦笑,他心想自己是着了兰松野的道不成,自从认识他之后,便不像从前那般自持了。

他长舒一口气,按下脑海中那些纷杂想法,心无杂念的去给兰松野上药,许是力道重了点儿,兰松野肩胛骨轻轻一颤。

“疼了?”

兰松野迷迷糊糊的:“不疼,凉。”

药膏比起这汤泉是凉了些,梅擎霜随手将其放在一旁,准备过会儿再给他抹上。

兰松野没什么睡意,得知这里是梅擎霜的产业,于是十分好奇:“你经营了多少生意啊?”

梅擎霜没料到他问起这个,便略略一思忖:“城里城外,加起来大概有十几处吧,但都不在我名下,全部交给寒漪瑾她们了。”

“十几处!”兰松野困意全消:“那我当日同你要二十万两银子,岂不是要少了?”

梅擎霜难得实在一回:“二十万两于我来说,确实……无关痛痒。”

这话说得太混账了,兰松野张口结舌,头一回在他面前无话可说。

但他不甘心这样被比下去,仍自不死心道:“也是些点心铺子、茶摊之类的生意么?”

梅擎霜忍笑道:“你知道来时,你身上披的那件大氅,价值几金么?”

兰松野摇了摇头。

梅擎霜无情的打击他:“可以买下你在晟京任意的一处铺子。”

更何况随随便便就能拿的出二十万,岂会是茶水摊子能赚来的。

兰松野自觉他这句话问的有些蠢了,于是眼里的光便突然黯淡了一些,他转过身去,也不知是在跟谁较劲:“一点都不朴素。”

梅擎霜哑然失笑:“说的是。”狐狸动了动耳朵,就听见他轻飘飘的说道:“那等回城后我就将你那件大氅卖了,给你换饲草。”

饲草?兰松野气咻咻的转身对他泼了一掌水:“你真将我当畜生养了?”

“怎么会呢。”梅擎霜把他拢进臂弯里,哄骗道:“你可比畜生难伺候多了。”

“你!”兰松野忍无可忍,低头就咬在他的肩上。

梅擎霜笑的直颤:“在水里呢,别闹。”

兰松野没察觉他话语里的警告,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架势:“我是不是太乖顺了让你忘了我原本什么面目了!”

梅擎霜抓住他四处作乱的手,一下子将他抵在岸边,强硬道:“别动!”

他这声“别动”喊得有些粗嘎,兰松野消停些下来,察觉梅擎霜某个地方已经起了变化。

兰松野像是抓住了他什么死穴一样,十分矜傲的一仰头:“给我道歉,不然憋着!”

梅擎霜拿他没办法,只能依言道:“嗯,我错了。”

兰松野暗暗得意:“这还差不多。”他低头瞥了一眼梅擎霜傲人的依恃,本就难以吞纳的东西在水中更显粗悍,兰松野只觉得头皮发麻,于是心生怯意:“要不……你忍一忍?我还没松快下来呢。”

到这个时候了跟自己说忍一忍?梅擎霜简直不知他怎么想的,于是又靠近了几分,低声道:“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兰松野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难为他,便与他讨价还价:“那你节制一些,他们几个应当与咱们隔得不远,不能让他们听见。”

梅擎霜嗓子已经很干哑了,闻言想也没想,点头道:“好。”

汤泉有雾气,水面映照不清交织在一处的人影,但水纹却一层一层似无止歇,一圈圈的波纹从二人站立的地方向四周散开,由近及远,由急至缓,最终消弭在岸边。

最后是梅擎霜见他一副要散架的模样,这才停下来的。

他轻抚着兰松野仍在颤抖的后背,低声哄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兰松野用了好长时间才平缓下来,这次太折磨人了,他的感受被无限的放大,每一下都仿若虫蚁啃噬一般,有种将他逼疯的淋漓快感。

他枕在梅擎霜的肩上,疲惫不堪的说道:“我没力气了。”

梅擎霜宠溺道:“没关系,我背你出去。”

兰松野懒洋洋的“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最后狐狸真的是被梅擎霜背出去的。

四个人早就候在外头,见兰松野蔫耷耷的,不由得纳闷儿他这是怎么了。

楼东月还当他哪里不舒服,上前问道:“主子,您怎么了?”

兰松野有气无力的:“……热晕了。”

“噢。”几个人不疑有他,毕竟这汤泉里确实热了些。

听他谎话张口就来,梅擎霜但笑不语,背着他径直就上了马车。

他几人在外头玩儿的尽兴,梅隐霜今日却战战兢兢的。

因为昨夜他的贽敬被梅枕霜压过了风头,此事定会惹得常安锦不悦,而常皇后若是心里不痛快,他便要跟着遭殃。

自从梅境和被废黜之后,常皇后就对他更加严苛了,眼下晟帝的三个儿子中,梅擎霜“不成器”,只有梅枕霜和梅隐霜可以分庭抗礼。

可若论心计,梅隐霜不如梅枕霜,论学识,又不如梅擎霜,唯一能比得过他二人的就是嫡出的身份。

但晟帝因着梅境和的事对常安锦心生嫌隙,毕竟晟帝知道她是北狄人,尽管在突火枪一案中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常安锦与北狄有联系,晟帝也网开一面没有牵连她,可此案之后,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荣宠已经大不如前了。

因此晟帝到底会不会再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常安锦也不敢确定。

所以她才会对梅隐霜耳提面命,帝心难测,在太子之位没有下旨册封之前,常安锦不敢只拿嫡出这个凭恃去赌。

梅隐霜虽然明白自己母后的苦心,但如此强势的干涉和迫切的希望,还是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等拜见过晟帝之后,他便往后宫去了。

皇后今日以除夕夜饮多了酒身子不适为由,免去了众嫔妃今日的例行请安,只在宫里等着梅隐霜前来问安。

梅隐霜一路忐忑,他怕一会儿拜见母后时,母后会因为昨日进献给父皇的贽敬没能讨得父皇的欢心,因而遭受训斥,可他心中也有几分委屈,毕竟那玉雕实际是母后的授意啊。

他就这样惴惴不安的来到了皇后宫里。

常安锦见他来了,便吩咐宫人都退下,梅隐霜见状心中更加惶惑。

他行揖首礼:“儿臣拜见母后,母后凤体安康。”

常安锦瞧着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伸出手虚扶了一下:“起来吧。”

梅隐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忧心道:“母后,您怎么了?”

常安锦幽幽叹了口气:“本宫在想你们昨夜献给陛下的贺礼。”

果然,梅隐霜心下一沉,硬着头皮道:“母后……贺礼一事,本就是各花入各眼,并不是人人都觉得图谶更妙,儿臣今日遇见五弟了,他就觉得母后的玉雕更胜一筹。”

常安锦心思细腻,闻言疑声道:“梅擎霜?他怎么会和你说起这个?”

梅隐霜不知她为何会在意此事,只如实道:“今日儿臣在入宫的路上遇见了五弟,五弟正好瞧见我便同我问安,也是因着儿臣先提起昨夜的贽敬,五弟才说玉雕更胜一筹,旁的没再说什么了。”

常安锦心中惊疑不定。梅擎霜虽然在朝中没什么威望,可人人都知道这位霁月清风的五皇子于吟诗作画、古玩鉴赏一道造诣颇深,梅馥霜都能看出来的事,对他而言更是易如反掌,他虽然没说的十分明确,可若非心中已有定论,怎会平白无故的说这么朦胧两可的话!

不对,那图谶或许真的有问题!

眼下这奢华的宫殿内就他们二人,常安锦也不再纠结,直言道:“隐霜,你暗中派手下在京中搜查,看看有没有一个叫九方贞元的人,若是真的查到先不要惊动对方,即刻入宫禀告本宫,切记,此事不能让你父皇和梅枕霜知道。”

梅隐霜不明就里:“儿臣斗胆,敢问这九方贞元是何人?”

常安锦知道此事若不给他一个理由怕是不好糊弄,因此遮掩道:“噢,是本宫入宫前的故人之子,那位故人前几日托人传信于我,说是儿子入京闯荡,让我帮着照拂一二,小事而已,不必让你父皇知道,免得他为了本宫而操劳。”

梅隐霜一向为常安锦马首是瞻,因而并未对此番话起疑。他还记挂着常安锦的身子,便问道:“母后可觉得哪里不适?要不要传太医来请脉?”

常安锦摇了摇头:“不必,你先下去吧,本宫歇一会儿就好了。”

原来召自己过来就是为了此事,梅隐霜松了口气,又行了一礼后方才退下。

九方贞元……这个姓氏倒是少见,可是偌大个晟京,若要找人,应当去哪里找呢?

梅隐霜没再多想,离开皇宫后就直接回府去了。

梅擎霜一行人回府后没多久,曲皓星便过来了。

他手里拎着两只鸡,喜气洋洋的便踏进了府门。管家寻思这小子今日怎么这般憨傻,拜年还带着鸡来,刚要伸手接过,就见他用胳膊挡开:“不劳烦管家,我自己拿进去便是。”说罢就大步往内院走去了。

管家莫名其妙:“欸!你小子拎着鸡往里头走什么!”只可惜曲皓星走的太快,没听见那老头在后面喊自己。

平日无事的时候,江吟时和颜松落大部分时间都在后院练剑,今日也一样,楼东月和燕识归去质馆了,因而院子里就他两个,江吟时看他二人打的难舍难分,在不远处喊了一声:“殿下呢?”

江吟时余光瞥见曲皓星来了,在闪身避开颜松落的招式之后收剑停手,微微喘息着道:“殿下在……”他顿了顿,拧眉道:“你怎么把鸡拎到这儿来了?”

颜松落也转身望去,见那两只鸡不仅精神,还挺肥。

曲皓星笑呵呵的:“噢,殿下不是说他养了只狐狸么,我难得过来一趟,没什么好带的,带两只鸡喂喂那狐狸。”

他二人整日在府里,从未见过什么狐狸,但时间长了也能琢磨出狐狸指的是谁,故而江吟时脸上的神情变得很微妙,吞吞吐吐道:“其实吧,那狐狸……”

还不等他说完,梅擎霜从书房内推开门:“曲皓星,进来吧。”

“好嘞!”曲皓星小跑过去将两只鸡塞给了颜松落,而后将两只手在衣襟上胡乱一抹,便进屋去了。

“诶你……”颜松落和江吟时相顾而视,皆十分无奈。

书房内,梅擎霜正在写字,曲皓星便在一旁将安王的近来的动作说与他听。

“殿下,昨日有一人去了趟安王在鬼市的赌坊,将身上的银子输的精光,赌坊的博头见他身边的侍卫不简单,便派人前去跟踪,一直跟到了山横晚。后来那跟踪之人便去了安王府禀告此事,说那人乃是昭国质子,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的,且常在山横晚记账,还说前些日子质馆塌了,质子请人前去修葺后却没给那些匠人结工钱。”

梅擎霜“嗯”了一声:“梅枕霜今日让你过来所为何事?”

“噢,”他这才想起正事:“也没什么,安王就是见不得您潇洒自在,让我来叮嘱您,说是年节也别忘了鬼市那栋楼宇,还得要您去盯着。”

“嗯。”梅擎霜收了笔,若有所思的瞧着自己写的一幅字,觉得还不错,他随手从抽屉里拿了个裹了红布的小玩意儿扔给曲皓星,曲皓星伸手一接,只觉得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馈岁的赏银,于是喜滋滋的说了声:“多谢殿下!”

梅擎霜微微一颔首,又提起笔,不知还要写什么。曲皓星见状也不再多留,转身就要出去,刚走了没几步,就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殿下,属下来的路上买了两只鸡,您不是养了只狐狸么,关在哪儿了?属下去喂它。”

梅擎霜握笔的手一顿,少倾后抬起头,一言难尽的看着曲皓星:“不必了,他不吃生的。”

曲皓星奇道:“啊?这么讲究呢?”他一脸的不可置信:“狐狸吃个饭都要色香味俱全不成?”他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出书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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