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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皇室秘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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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之后,九方遥月越来越乖顺,不复以前那样的肆无忌惮。

挛鞮宗兴对此很是满意,他只以为是九方遥月变得识时务了,并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被他伤透了心,正在酝酿一个瞒天过海的计划。

挛鞮宗兴还是会去寻花问柳,九方遥月再也不曾过问。她甚至希望挛鞮宗兴在外面待的时间越久越好,因为她要趁机去找梅凌寒。

可是梅凌寒并不是那么好求见的,九方遥月懊悔自己上次与他分别后,没有问对方如何才能与他相见,眼下不知还能在晟京留多长时间,若是在启程之前见不到梅凌寒,她可就真没有机会了。

因此每当挛鞮宗兴出去的时候,九方遥月也会悄悄溜出四方馆,在上次遇到梅凌寒的地方去等他。

她每次出门都没与九方安锦说过,九方安锦只是觉得自己姐姐近来变得沉默寡言了些,可每次问她,她都说没关系,不过是与挛鞮宗兴吵了几句而已。

九方安锦没有多疑,她想着兴许是这繁华的晟京,迷惑人心的东西太多了,这才让他二人生出了龃龉,只要回到北狄,一切就都好了。

但九方安锦未曾想到,不久之后,一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日九方遥月又等了梅凌寒一下午,却依旧没等到人,心灰意冷之下便从外头提了几壶果酒回去,一个人憋在屋子里喝闷酒。

九方安锦端着饭食进去,见她喝的双颊泛红,两眼迷蒙,又瞥见桌上歪倒的那几个酒壶,无奈之下皱眉道:“你没喝过酒,这么喝会伤身的知道么。”说罢就要去收拾那一桌子狼藉。

九方遥月心想哀莫大于心死,相比之下,伤身算什么。她伸手拽住九方安锦的胳膊,嘟哝道:“陪我坐一会儿吧。”

九方遥月向来都是生龙活虎的,可近来却一反常态,九方安锦不知如何宽慰她,只能依言坐下来,陪她谈谈心,排解一下愁绪。

九方遥月倒了一杯酒推给她,示意她陪自己喝一点。九方安锦虽然不胜酒力,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拂她难得的兴致,便同她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

只可惜九方安锦不谙世事,未曾料到自己的孪生姐姐也会算计自己,于是毫无防备的她便在九方遥月的注视下,饮尽了那壶加了□□的酒。

她未曾发现九方遥月眼中那深感愧歉的神色,她只是觉得今夜比往常都要燥热,不太像春日乍暖还寒的温度。

后来九方安锦喝的昏昏沉沉的,九方遥月估摸着挛鞮宗兴快回来了,便换下她二人的衣物,又将她扶到床上,然后将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悄声走出去了。

她藏到隔壁九方安锦的房间,在黑夜里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挛鞮宗兴差不多是一刻钟之后回来的,那时候九方安锦刚好药力发作,感觉到身边似乎有人,便神志不清的凑上身去。

挛鞮宗兴又是喝了酒回来的,他半醉半醒之间,惊觉今日的九方遥月格外主动,那一刻久违的情感浮上心间,他覆身其上,去回应自己“妻子”的索求。

隔壁房间逐渐传来低沉又娇柔的喘息声,断断续续的,如同接连射来的箭矢,刺的九方遥月鲜血淋漓,而她最后的那点儿内疚,也随着心头血,一起流干了。

次日,是九方安锦最先醒来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挛鞮宗兴那张熟睡的脸,她猛的一下子惊醒,慌张的坐起身,随后便看见了坐在桌边,冷静的近乎变了一个人一样的九方遥月。

恍惚之间,九方安锦回想起昨晚发生了深什么,她惊恐交加,颤着声对九方遥月道:“遥月,不……夫人,我不是、我不是有意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九方遥月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只是淡淡说了句:“穿上衣服,到隔壁来。”便出门去了。

九方安锦惶然起身,她忍着心中痛楚穿好衣物,随即扔下还在宿醉的挛鞮宗兴,关上门出去了。

隔壁房间就只有几步远而已,然九方安锦却走的十分艰难,她不知要如何解释昨晚发生的事,因为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昨晚自己为何会稀里糊涂的留在他二人的房间里。

就这么神思恍惚之间,九方安锦来到了隔壁,忐忑的等着九方遥月先开口。

她在方才那短短的几步路里,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九方遥月会质问自己,会与自己决裂,会将自己赶出去,但她万万没想到,九方遥月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三个字:“对不起。”

九方安锦以为自己听错了,惊疑不定道:“……什么?”

九方遥月在她惶惑的目光中,缓缓解释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九方安锦说不清自己听后是什么心情,她只觉得如坠冰窟,浑身上下都因愤怒和怨恨而颤抖。因为她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她最信任、最亲近的姐姐,竟这样暗害自己。

“为什么……”九方安锦嘶哑的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九方遥月虽早已下定决心,可在将这一切和盘托出的时候,还是有几分负罪感:“我不想回北狄了。”她直视着九方安锦,一字一句道:“你同我交换身份,以北狄皇子夫人的身份回去吧,我要留在晟京。”

九方安锦震愕不已,她甚至说不出话,就这么疑惑的看着九方遥月。

然九方遥月并未同她解释太多,她知道九方安锦一向心软,故而利用对方的这个弱点,一步步将她诱进自己设好的枷锁里:“妹妹,你答应我好不好?挛鞮宗兴不喜欢我这样烈的脾性,他喜欢的是你这样温柔可人的性子。”说到此处她拨开衣领,露出前些日子挛鞮宗兴对她施加的掐痕:“我是逼不得已……逼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九方安锦看着那道若隐若现的红痕,迷蒙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惊诧。

九方遥月见此抓起她的手,语气之诚挚竟显得她慈爱不已:“你也不甘心一辈子只做一个婢女对不对?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皇子夫人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一切荣耀和地位你都能享受的到,挛鞮宗兴的宠爱、族人的膜拜、一辈子用不尽的财富,这都是你九方安锦遥不可及的东西,如今我全都送给你好不好?”

九方安锦双目空洞,她觉得自己或许从来不认识这个姐姐,她看不清九方遥月的样貌,明明这人近在眼前,九方安锦却觉得她与自己相隔了很远,她二人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巨大的鸿沟,将原本形影不离的两人,变得犹如陌路。

“我说过我想要么?”九方安锦恍惚道。

九方遥月心中一紧:“你……你不答应?”

九方安锦的目光像是空气中漂浮的一粒微尘,游荡好久之后,才身不由己的落在九方遥月的脸上,只见她扯了扯嘴角,笑的像个僵硬又呆滞的皮影:“我有的选么?”

她不是九方遥月,九方遥月可以为了一己之私害她被夺去纯真,但她却狠不下心来让自己的亲姐姐被挛鞮宗兴继续伤害。

骨肉相连在某种时候,可能是这世间最大的束缚,它让人割舍不断亲情,即便其中一方已经决意舍弃这天生的羁绊。

九方遥月松了一口气,她知道,九方安锦这是答应了。

九方遥月如愿以偿,终于变成了九方安锦。

她要留在晟京,尽管未来吉凶难料,但她仍愿为此孤注一掷。

她不要做樊笼里任人摆布的雏鸟,而是天穹之上展翅畅游的凤凰。

那日过后九方遥月又去等梅凌寒了,她已经将自己的后路斩断,因此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使然,当的命运的车轨如往常一样向前行驶的时候,可能突然就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出现了转机,苦等了梅凌寒多日的九方遥月,又一次在宫外见到了他。

可能九方遥月注定就是要留在晟京的,因为那日太子太傅因病,并未如往常一样去东宫给太子授课,梅凌寒心地仁善,这才带人出宫去了太傅府上探望。

九方遥月激动到泪眼盈盈,她隔着朦胧的水雾,紧盯着不远处的梅凌寒。

而当梅凌寒再一次见到九方遥月时也颇为讶异,今日的她比之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少了几分明艳,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娇柔。这使得他心中一下子就生出了一片怜惜之感。

后来的事一切如九方遥月所愿,她以九方安锦的身份,央求梅凌寒将自己留在身边,梅凌寒本就因初见时的惊鸿一瞥对其念兹在兹,如今她既主动开口,自己又岂会拒绝。

过了几日之后,当挛鞮宗兴听梅凌寒说希望自己能将九方安锦留下的时候,他还诧异了一阵子,他十分纳闷这晟国太子怎么会认识自己妻子的婢女。

不过他也知道不能追问太多,只是说九方安锦是自己妻子的妹妹,需得回去同她知会一声才行,于是当真正的九方安锦听到挛鞮宗兴对自己提起此事之后,她才明白为何九方遥月要同自己交换身份,甚至甘愿冒着败露的风险、费尽心机的留在晟京。

是啊,晟国太子的身份,自然要比北狄皇子尊贵许多。

固然挛鞮宗兴近来对她倍加冷落,但细想之下,恐怕九方遥月早与晟国太子暗通款曲,这一切,想必已经在她的设计之中了。

挛鞮宗兴见“九方遥月”没说话,还当她不同意,便说道:“你若舍不得安锦,我就回绝了梅凌寒。”

未曾想“九方遥月”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点儿凉薄的寒意:“没什么不舍得的,她想留下就让她留下吧。”

就这样,等通商一事的条款全部拟定好之后,挛鞮宗兴一行人启程回北狄,而九方遥月则变作九方安锦,一直留在了晟京。

其实这故事刚说了个起始的时候,兰松野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等梅擎霜将始末全部说完,兰松野眼睛一转,推测道:“那后来晟帝在朝中找了一个大臣,让其认九方安锦作女儿,这才把她从九方安锦变成了常安锦?”

“对。”

后来九方安锦与梅凌寒朝夕相处,互生情愫。梅凌寒一心想给她一个名分,可碍于她北狄人的身份,此事恐怕没那么容易。

故而梅凌寒在朝中寻了一位姓常的臣子,让其收九方安锦为女儿,从此改名常安锦。

那位常大人本就是太子的拥趸,得此机会效力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九方遥月就摇身一变,变作了常安锦。

怪不得当日兰松野让挛鞮贞元去向晟帝请求派兵相助的时候,他一副为难的模样,想来是这些年来他已经知道自己母亲与姨母交换身份的事实了,姑侄二人长得如此相像,若是让晟帝瞧见了,岂不是给常安锦带来杀身之祸么。

兰松野看着梅擎霜的神情,斟酌道:“那……此事如此隐秘,庄妃娘娘是如何知道的?”

梅擎霜笑了笑:“不必忌讳。母妃是亲耳听到的。”

过了几年后,梅凌寒登基为帝,那时候北狄派使臣前来祝贺,来者,是挛鞮宗兴和他的儿子,挛鞮贞元。

或许是九方安锦不想再见自己这个姐姐,因而此次入京她并未一同前来。

梅凌寒当太子的时候,九方遥月就为其执掌中馈,又因着她有胆有识,所以在梅凌寒御极之后,就下令将其册立为皇后。

九方遥月的身份经梅凌寒设法隐瞒之下,朝中知道她乃北狄之人的臣子不多,因而当时并未引起多大的反对之声,而九方遥月也为了避嫌,自她留在晟京的那一日起,就再未与北狄有过一丝联系。

但可能是与故人暌违日久的原因,当她见到随同北狄使团一起前来的挛鞮贞元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起她的妹妹,于是她便趁着梅凌寒在御花园设宴的时候,假借如厕之名,背着晟帝,让身边的女使将挛鞮贞元带到自己面前。

九方遥月屏退了下人,看着挛鞮贞元懵懂的双眼,像是通过他的眼睛遥看另一个人。

挛鞮贞元听自己的母亲提起过她还有个“妹妹”,所以当他见到与自己母亲长得相差无几的九方遥月的时候,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姨母么?”

九方遥月点了点头,笑问道:“安锦她过的好么?”

挛鞮贞元眼睛里透着股疑惑,天真道:“姨母不就是安锦么?”

九方遥月怔了怔,随后掩饰着自己的心绪说道:“对,对,姨母就是安锦,是姨母见着你一时激动,说错了。”

挛鞮贞元年纪小,听不出她这语气里复杂纷乱的情感,只是稚气道:“姨母在伤心么?”

九方遥月忍着鼻头的酸意,强笑道:“没有,姨母见到你很开心。”

挛鞮贞元牙牙学语:“侄儿见到姨母也很开心。”

九方遥月眼中泛出几分慈爱,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自己妹妹这些年来过的怎么样,便问道:“你父汗对你母亲好么?”

挛鞮贞元想了想,如实道:“父汗娶了好几个妻子,他对每一个妻子都很好。”

“那你母亲,遥月她……是如何与你说起我的?”

九方安锦很少在挛鞮贞元面前提起九方遥月,即便是说,也是隐隐含怨的,挛鞮贞元不明白自己母亲为何会那样,他小小年纪也不会隐藏,便回答道:“母亲说姨母舍弃她,还说她不想做九方遥月。”

这话九方安锦只在他面前说过一次,还是醉酒后的呓语,挛鞮贞元不明就里,曾在次日自己母亲酒醒的时候问过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九方安锦怔了怔,没有解释,只是一脸凝重的嘱咐道:“此话万万不可对你父汗提起,记住了么?”

挛鞮贞元懵懵懂懂的点头,真的没再问过这话。

可是母亲只告诉自己不能问父汗,并未说连姨母也要瞒着,况且姨母对他如此关切,应当是可以说的,于是小小年纪的挛鞮贞元口无遮拦,毫不避讳的问道:“姨母,你知道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么?她不做九方遥月还能做谁?”

这本是一句平平无奇的问句,却没想到常安锦听后竟蓦地哭了起来,她垂着首掩饰自己的失态,喃喃道:“她还在怪我……还怪我……”

挛鞮贞元不明白姨母为何会哭,只是笨拙的安慰道:“姨母不要哭……不哭……”

常安锦将他揽入怀里,强笑道:“好,姨母不哭了。”她止住自己的眼泪后松开挛鞮贞元,平视着他的眼睛道:“此话以后不要再对别人提起了,谁都不能说,知道么?”

挛鞮贞元不明白:“为什么?”

常安锦笑了笑,和蔼道:“为了保护你母亲和我,所以这事不能再让第四个人知道。”

既是为了保护母亲和姨母,挛鞮贞元自然是一口答应。

常安锦本以为这个秘密将永远封存于他们三人之间,奈何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与挛鞮贞元的对话,竟被一路跟随至此的月胧溪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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