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盏灯摆在石床边,燃着幽幽绿火,静默中又不时响起丁点噼啪声。
声音细不可闻,却被微怔的陆承白捕捉,眼中的迷茫顿时一扫而空,他猛地转过头。
与他视线平齐的,是一截冷白的脖颈。
怀里的人类像只白兔一样,黑乎乎的脑袋咻的一下就转了过来,顾浔躲闪不及,只能抬起下巴,让他在自己的颈下转了半圈。
正想开口说什么,胸口突然传来一股推力,虽然没推动,但顾浔明事理,会算计,有怨当场就报。
他皱眉啧了一声,下意识低头就要质问,却猝不及防的撞上了那微红的耳尖,似染血的冷玉。
顾浔半眯起眼,舌尖抵着口腔内的软肉,对陆承白血液的渴望在心中疯狂滋长,像是下一秒就要撕碎一切,残忍的将那滚烫的血液悉数吞下咽喉。
危险的气息似乎直接波及到了陆承白,他竭力抽出手腕,仰头和顾浔对视,声音像是从咬紧的牙关里挤出来的:“起开!”
有怨当场就报但世故的老怪眼一睨,见人生气了,立刻如忠厚的下属保护完自己的老板一般,装模作样地往后退了几步。
只是他面容冷峻,一双黑眸如深海之中的两点暗星,周身气场实在让人无法忽视,与忠厚半点边也不沾。
警戒距离消失,陆承白才松了口气,他罕见有些无措的从地上爬起,拉好自己滑落肩头的睡袍,又系紧腰带,闭眼收敛情绪复又掀起眼皮,抬头看向不远处今天才见过的男人,问:“你怎么进来的?”
温和的嗓音却混杂着丝丝冷意,他确实有些生气。
深夜闯入同性上司家中,又将人抱在怀里,这几个词组合组合喊一句铠甲变身都能去轰炸新闻头条了,得亏我们陆总心性沉稳,才没骂出口。
可偏偏当事怪神色淡淡,让人感觉这事本应如此一般,顾浔面不改色的将二阶改良借口拿出:“看见你流血了,我要保护你。”
他说这话时,深邃悠远的黑眸一顺不顺的盯着陆承白,嗓音低沉微哑,明明说着听起来十分混账,渣男意味十足的话语,却在微暗寂静的夜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混合着宠溺的腔调,拨动人心弦。
陆承白被这声音蛊惑的一怔,随及清醒,心头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怒,他抬手指着出口:“出去!”
顾浔动了动身子,一副好商量的模样:“你也一起吧。”眼角余光却不停地扫视着对方身后的那块石床。
一圈绿灯,灯盏上的浮雕诡异却熟悉,以及那最引人注目的石床。
人类似乎打算在上面放血。
不知为什么,看到那张石床,顾浔心中莫名有种想要探究的欲望,然后,这欲望就一不小心露了出来。
陆承白还没来得及因顾浔那句蛮不讲理的话皱眉,就察觉到了顾浔往石床上瞄的目光,想到顾浔的不同,他心底微沉。
空气安静了一秒,顾浔就见陆承白快步走到自己跟前,拽着自己就要往外走。
这只人类太过柔弱,反抗会弄坏他。
顾浔脑中突如其来的浮现这么一个念头,虽然奇怪,但顾浔也照做了,走到拐角处时,他回头看了眼那张石床,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直到被拽出密室,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腥甜,顾浔那丢失的记忆像是被一阵滔天猛浪悍然掀起一角。
【荒极之间,鬼火相绕,悉数尽备,意满即成。】
密室,石床,绿火,以及在石床上一·丝·不·挂的人类——和他。
顾浔眼底划过几丝暗光,视线定在陆承白瘦削修长的背影上,眸色愈来愈深,像是在酝酿一场未知的风暴。
突然,他嘴角划出一抹弧度,伸出手,一把掐住那截绑着绸带的腰,将人往后一退,一人一怪双双坠入床上。
陆承白被这一下砸的头昏脑涨,待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时,登时睁大眼,瞪着身上人:“滚开!”
顾浔睨着自己的祭品,心想怪不得被献了祭,被欺负只会叫两声吗?
他伸出指尖,挑起陆承白的下巴,低声道:“是啊……我抱着你不放,爬窗只是为了见你。”
在这之前,他或许思考过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冲动,但现在想起来了,一切似乎就合理了。
这是他应召后,忘带回去的人。
指腹寸寸向上,将那苍白的唇瓣捻的殷红,一头深海巨怪寻觅到合心意又恰好递到嘴边的宝藏,只想将他带回去独占。
顾浔腰后间的触手像一朵黑色彼岸花尽情盛放,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流向四周冲去,却又在靠近墙壁时瞬间消散,房间里还是那个万籁俱寂的夜。
触手在半空中轻缓浮动,天花板上的暖光尽数被它吸收反射,没了先前冷冰冰的无机质感,泛着灼人的清辉,迟来的黑气与其纠缠暧昧,奇异却瑰丽无比,逐渐将一人一怪包裹,合拢的一瞬间,顾浔低头,微凉的唇瓣相触。
低沉的话语萦绕在舌尖。
“为什么?”
“你是我的祭品呐……”
“我大概是想……把你带回去……”
【即成,祂喜爱之祭品,当终身隶属于祂。】
陆承白被迫扬起头承受着,眼角被激起一片红晕,他颤着眼睫,竭力去看清眼前这一幕,只觉得与一年前的那一晚几近重合。
两人不知吻了多久,顾浔这才松开对身下人的桎梏,指尖轻轻的蹭了蹭陆承白唇边的水色:“与你交·配让我很愉悦,我很中意你的身体。”
“……”
陆承白艰难的理解着顾浔的用词,理解完后,有点震惊。学生时代也被不少人表过白,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压在床上,拼命亲完后,压着说:“和你交·配的很开心,中意你的身子。”
一时之间,他表情一片空白,甚至连挣扎都忘记了,只是看着身上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顾浔似乎怕把陆承白压坏了,便翻身坐起,将他扶了起来。
陆承白面色微僵,瞥了眼抱臂倚在床头的恐怪,像是才想起来害怕,肩膀象征性的抖了抖,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就是那晚的……”
顾浔对待自己喜爱的所有物明显有了耐心,他点了点头,嘴角勾着抹淡淡的笑:“是我。”
陆承白那张在人前一向温和有礼的脸这时候真有些不知该做什么表情了,看这位的模样,难道是想让他叫他主人?
这似乎有点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第28章 中意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