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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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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梯教室内,幻忆师拾阶而上,她走到大门前还没碰门把手,“模因抑制”的概念已经从她脑海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如同夏季的一场飓风席卷麦田,连最细小的麦穗也不愿放过,只剩下突兀的、光秃秃的土地,用一片狼藉提醒她忘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

她能够记住的只剩下忘记本身:我记得婉婷给刘天怡的“东西”是什么,但是我忘了。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不亚于抽筋扒骨般的折磨,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像是一个濒死之人站在风平浪静的茫茫大海上四顾无人,连遗言都无处交代。

沈教授叫住了她:“有一个学生刚刚好像在找你。”

是谁,黄子璇吗,她逃过了污染?幻忆师烦躁地挠了挠脖子:“是一个穿摄影马甲的女学生?”

“不是,是位矮个子女生,说话声音很小,她要找穿卡其色风衣染彩色头发的人。”

听起来是被她留在储藏室的圆脸女生,幻忆师有些意外。

“谢谢您提醒。”幻忆师告别沈教授向一楼储藏室出发,没想到被堵在了楼梯上。

圆脸女生在楼梯拐角处等她,像个小动物一样蹲在墙角,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太好啦,你没走!我挨间教室找你,怕和你错过,只能在楼梯这里等着。”

还是只聪明的小动物,知道在她的必经之路堵她,幻忆师心情很好。而且在人来人往的地方等这么久,竟然没被污染。

“找我做什么?外面很危险,回储藏室吧。”

圆脸女生从墙角站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腿,鼓起勇气大声说:“我被子璇拉去看话剧了,那个话剧有问题,她看了就不走,有什么办法能救她吗?”

“你说你看了话剧?”幻忆师很惊讶,“看完后没被污染?”

“污染?”

“你有没有感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崇拜众王之王念诵祷词,并产生向他人狂热推荐话剧的冲动。”

“没有。”圆脸女生不安地说。

幻忆师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突然发问:“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这不是黄子璇一人的问题,学校里所有人都被污染了。”

“我没想瞒着你,正要说这件事,我在储藏室架子底下发现一堆被撕碎的纸片。”圆脸女生赶紧解释,“你走后才发现。”

“给你,我把它们粘上了。”

皱巴巴的纸上印着一段文字:

【请将我笔下的文字送给那些灵魂,那些在深海里窥探阳光;在狂风中抓住细草;在悬崖下仰望星空的灵魂。我落笔只为你们,你们的声音从海里从风中从崖底传来,无人回应。

我望见饰智矜愚的赌徒把希望孤注一掷在无边的黑暗与万物的终章,我将一直注视着你们,我会成为最后一名聆听者与传述者。】

纸片上有些干涸的水渍,明显是从某本书上剪下的细细长长的一小条,它似乎被人一小块一小块地撕开过,难为找到它的人能够把它恢复原样。

幻忆师轻轻抚过它的边缘,指尖下是纸张表面残留的不规则纤维,那是它曾经完整时与母体相连的证明。

“你先读的这个再去看话剧?”

圆脸女生点头如捣蒜。

想象推理在这时是最好的选择,储藏室的布局清晰地浮现在幻忆师眼前。

她仿佛亲眼看见一个面目不清的人拿着伪人李老师给的钥匙偷偷打开保险箱。

一页页看完枯败王朝剧本后,他拿起注射器和一小瓶清澈的药液,然后他迟疑了。

【在离开时,务必自行注射最外层保险箱内的短期记忆删除剂。

如无短期记忆删除剂或该药剂失效,及时采取其它有效措施。如无有效措施可供采取,立即执行紧急方案A。】

他反复看了几遍这段说明文档,再次检查一遍药液,还是不能确定这是有效的短期记忆删除剂。他的目光停留在文档的最后一句话上,额角冒出细细的冷汗。

这种情况下,不难想象“紧急方案A”是什么。

最终,他把剧本中的一段裁剪下来,紧紧攥在手心,开始为自己注射药剂。

随着活塞的推动,药液缓缓进入他的身体,他的呼吸似乎一同停止了。

针头拔出后,药物直接进入血液循环迅速起效。

他的神情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枯败王朝正在一句句从他的脑海中消失,药剂是有效的。

他展开手掌,把手心里汗津津的纸条一点点撕碎,撕碎后却不舍得扔掉。

而是把它当成一个退路藏在架子底下,他没将百分百的信任交付给伪人李老师。

然后他收起地上的注射器、空药瓶和包装袋,不,没有包装袋,圆脸女生打扫时捡到了包装袋。

他怎么会忘了包装袋?一个谨慎地给自己留后路的人,为什么把包装袋遗留在室内?

在短期记忆删除剂生效期间,他一定抓紧时间做了最后一件事。

幻忆师的视角拉近至三层保险箱。

那页剪过的剧本被再次拿起,他把附近几页一起撕下来,在手中揉成一团,准备毁尸灭迹。

紧接着,他忘记了枯败王朝,忘记了地上还有个没捡起来的包装袋。

药剂完全生效,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拿着一堆垃圾站在陌生的屋子里。

幻忆师问圆脸女生:“如果你睡醒后发现自己手里攥着一堆废纸、用过的注射器和空药瓶,你会先做什么?”

“会被吓一跳,然后赶紧把东西扔得远远的。”

“这栋楼的垃圾桶在哪?”

“一楼厕所里有一个,楼后面有好几个。”圆脸女生想了想。

“厕所里的垃圾桶有个很凶的保洁阿姨盯着,她不让人往里扔垃圾,有垃圾直接扔楼后面。”

“楼后面的垃圾桶多久清理一次?”

“一天一次吧,我不清楚。”

根据黄子璇的描述,她昨天晚上领到的储藏室钥匙,那个人一定是昨晚前来拿枯败王朝。

即使他真的把手里的东西扔进垃圾桶,垃圾桶也很可能被清理过了。

“橡胶手套借我用用。”幻忆师准备去碰碰运气。

圆脸女生连忙把手套脱下来给她:“是要翻垃圾吗?我和你一起。”

“你回储藏室等着,别再随便出去了,你虽然不会被污染,但外面还有别的危险。”

“那子璇怎么办!”圆脸女气呼呼地大喊,她好像从没这么大声说过话,喊完就慌乱地捂住嘴。

把橡胶手套戴在手上,幻忆师耐心解释:“黄子璇没把你当朋友。”

“她早就接到摄影兼职,却骗你那是突然来的急单,是为了让你替她打扫储藏室。因为她上周打碎了储藏室里一个很贵重的瓷瓶,闯祸后还没告诉老师。”

“啊?”圆脸女生瑟缩了一下,“她想栽赃嫁祸我?”

“对,别把她当朋友了,你值得更好的朋友。”

幻忆师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

不幸中的万幸,垃圾桶没有被清理,可能清洁工也被枯败王朝污染了。

那几页纸上记载了一个真真切切的悲剧,撕下后能抵抗污染的部分是梅利埃格洛被囚禁于高塔后写下的道白。

幻忆师决定亲自去话剧社看一看,她把手套洗净放在储藏室门口,发现余光中的众王之王越来越近了。

她控制住自己不去看祂,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老教学楼前,这栋老楼被人海围住,连大门前的台阶上都是人。

很快,她发现自己根本不用进去,狂热的人群将礼堂的玻璃窗全部打碎,演员的声音通过室内设备清晰地传出礼堂。

靠在路边的一颗树上,幻忆师远远望向舞台,她看见带着血红色面具的众王之王高居于上首的王座,一群衣着华贵的人侍立在两侧。

与此同时,她余光中的影子消失了。

众王之王:“我忠诚的子民西西弗斯,你为何穿越城邦与田野,来到我的殿堂?”

西西弗斯:“尊敬的陛下!我鼓起万分勇气,心怀对王国无上的敬意,来到您的福地,所求的不过是一职。此行并非为我个人的荣华,愿我有幸获得您的垂怜!”

众王之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来自民间,未经历练,宫廷要职非仅凭一腔热血可胜任。”

西西弗斯:“陛下,我历经磨难!在雾与光的交界处,我用智慧和勤劳拥抱光,而后光明接纳于我!”

“无需贵族之血和显赫之名,知识与努力也能引领我等上升,无忧城下无数的牧羊人、彩纳河中数不清的捕鱼者,我们与贵族之子并无任何不同,我们将为您,为无忧城的王献上无比的忠心与祝福!”

众王之王大怒:“我为你感到羞耻——你竟是吾友之徒!我为众王之王,亦不曾妄言光明接纳于我!”

许久没有出现的报幕人突然发声:“众王之王震怒,下令即日处死西西弗斯。”

梅利埃格洛:“请您原谅他,我的主人。他非全知者,亦非血统高贵者,他仅仅是一个狂徒。”

“一个因我错误的教导而产生的狂人。我深知自己的错误,愿自缚于高塔之上,用余生陪伴在陛下身边,陪伴在我唯一的友人身侧。”

众王之王:“你亦是我唯一的友人,我最忠实的仆人。西西弗斯将永受无效无望的巨石之刑。而你,我的老师,你此生将再不收徒。”

梅利埃格洛哽咽着重复:“我此生将再不收徒。”

幻忆师把手伸进风衣口袋,无意识地摸着那几页纸。纸上的内容和这一幕话剧并不完全接轨,但结合内容大概能理解后面发生的事。

民心所向的西西弗斯被罚去推石头,唯一能规劝众王之王的梅利埃格洛被囚禁,人民积压着对王庭的愤怒,群起而攻之。

战无不胜的众王之王失去了人心,他的友人却在高塔中笔耕不辍,写下那段道白。形势每况愈下,众王之王束手无策,前来请教友人。

梅利埃格洛为她的王献出了此生最后一个计谋——将人们的仇恨集中在自己身上。

对外宣称她蛊惑了善良仁慈的王,将她处死后拔擢平民之子,并赦免西西弗斯以平民愤。

幻忆师从垃圾桶里刨出来的那几页纸只记载到这,她摸出那段可以抵抗污染的道白,随便抓住身边的一个人想试试效果。

安静观看演出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幻忆师警醒地望向舞台,舞台上一切正常。

他们怎么激动成这样?幻忆师拽着被她抓住的倒霉蛋,悄悄往树后躲。

小声念完道白后倒霉蛋没有任何反应,看来道白不能拯救已被污染的人。她回头看了一眼综合楼的方向,为自己规划好逃跑路线。

在她回头的同时,她手里抓着的人骤然往下一沉,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等幻忆师回过头来,除她之外的人全部跪下,目之所及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沉沉暮霭中,他们双眼紧闭,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双手十指交叉抵在鼻子下方。

众王之王,枯败共主。

幕后孤影,残霞为裳。

男声与女声交织在一起,奇迹般合为一个声轨。

铁杆虬枝,月隐星藏。

王之影长,夜幕低昂。

有人高声恸哭,失禁后匍匐在地上,用力撕咬着手部动脉。

雾冕沉凝,花不应放。

血流浮丘,哀歌未央。

个体的界线在此时变得极其模糊,所有人的心跳与呼吸似乎都同步起来。

经历过被污染者多次的祷告,幻忆师已经明白他们是在召唤祂,那位血红色的被缚之王。

这时想跪下混入其中已经晚了,想跑也肯定跑不掉,幻忆师干脆继续靠树站着。

她不合时宜地替刘天怡感谢起婉婷,甚至想给婉婷编段不着边际的祷词。

众王之王就这么出现在舞台的场景边缘,台上的演员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等幻忆师回过神,她已经来到舞台上,被众王之王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她无力地晃动双脚,徒劳地张嘴妄图摄取一丁点空气。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无法升起反抗的念头,只听见一句响彻脑海的低语。

【原来如此,你身上的模因抑制并非我的友人......】

给大家伙唱个歌:“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你的收藏夹里。”

第17章 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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