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感受不到任何灵力或是妖力的震动。

院子里，临池渊安静地坐在小桌旁边，什么都没有做。

“上次的符印还留在你身上吗？”余迟暮穿过花圃很自然地问出这句话。

临池渊把筷子递给她，说：“嗯，有些地方还没看明白。”余迟暮点点头，刚才余峤表现的很有兴趣，所以他应该没有拿走。。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她其实无所谓去什么地方，不过要是路上可以让小妖有个养伤的地方也不错。

“之前住的地方，有些事没有处理好。”是非常淡然的语气。

余迟暮：“那我们走快一点，你最近好像身体不舒服？”这是活了这么多年的直觉，不过他的身体应该和天时有关系，即是妖又是鬼，换个熟悉的环境应该可以让他好受一点。

她不知道的是，只有在她的身边，才会让他好受一些。

在她站一起来的一瞬间，余迟暮突然想到，之前有问过灵溪一句话。

“你还有一个名字叫林渔吗？池中渔的渔。”

对面突然安静了。

没沉默多久，终于传来同样熟悉又好听的声音：“嗯，池中鱼的渔。”

“那我以后能叫你小鱼吗？”

临池渊稳稳地端着碗筷拐进了厨房，走了几步才回了一句：“可以。”

余迟暮默念了好几遍小鱼往屋里走，这个称呼方便又好听。

在屋子里找了好一会儿，把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摸了一遍，都没有。余迟暮很疑惑地问白小妖“现在有没有好点？”

白小妖回答说：“嗯。”

听到她回答之后，余迟暮轻轻地把她抱下来，问：“这里哪些地方看上去能藏东西的？

或者有没有看上去亮亮的，可以戴在身上的？”

白小妖被她捧在手里，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左右左右。

“没有。”不过她看见了最右边有一个箱子，说：“床下面有一个箱子。”

余迟暮一点都想不起来。

临池渊一进门，就看见她一只手捧着白小妖，跪在床边双眼无神的样子。

“在干什么？”他一手接过她手里的小妖，另一只手扶着她坐起来。余迟暮这才惊觉到，她刚刚是走神了吗？可她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嗯？”听见临池渊再一次地询问，她才记得回答他：“屋子里应该有一条鲛人的法器，我刚才在找。”

“床下有个箱子，我看看这里有没有。”边说着就要往下面蹲。

他把白小妖放在床上，蹲下说：“我来。”临池渊把箱子拉出来，只看了一眼便合上了，说：“没有。”

余迟暮觉得白小妖突然往余迟暮身上靠了点，要是她腰间的衣服是镂空的，她恨不得想要钻进去。

“怎么了？”

很快就有了回应，但回应的人并不是白小妖。

“刚才没控制住，妖气乱了，吓到她了。”临池渊把箱子放回了床下。

余迟暮：“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嗯。”

“我来找吧。”话音未落，无论房间内外都有喀喀喀的响声，能听见细小地、叮铃铃的东西落到他手上，甚至有几件是从厨房飞出来的。

余迟暮往他手心里摸，拿起来叮铃铃地响。

这些都被临池渊清洗过，她完全不知道她拿回来之后放在什么地方了。

她现在没有灵力，这些法器上的灵力她一点都感受不到，所有东西摸起来都很舒服，她分辨不出来。

“小鱼，里面有没有一根项链，湖蓝色，很细。”是那种不仔细看就像是一根头发丝绕在脖子上，原本也不是湖蓝色，她记得是黑色来着，被她放在贝壳里，莫名其妙就变色了。

白小妖这才发现，问：“你的眼睛看不见吗？”不论是在外面还是屋内，她看上去跟以前别无二致，完全看不出有受伤的迹象。

余迟暮：“看得见一点点。”

白小妖身体蜷缩着，侧躺在毯子上。她看着那位好看得不得了的男人手里拿着的东西，她一个都不认识，不过直觉告诉她，那些可能她一辈子都见不上一次，更别说是得到了。

在遇见她之前，她其实偷偷下过几次山。虽然她很努力地避免和人接触，但也不可避免，像她这样的小妖如果去只有妖怪的地盘，比碰到宗门的人更加危险。不过她运气好，没碰到什么极端的人，还遇上了几位很好的人。

后来他们各个都变得好忙，渐渐地，大家似乎更愿意和其他人一起，而忘记了她。以前也有藏不住真身的情况，大家都对此不在意，但年龄见长，心性也在变化，那次藏不住兽耳显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他们不悦的表情完全不加遮掩的展示在她眼前，如果不是那个人，她那次差点都没能回来。

后来才看明白，他们是想杀了她立威，凭借自身再怎么努力，能被看见的机会都很少，不如杀只妖来的快，况且还是暴露再在众人眼前，实实在在的妖怪。

她再也没找过他们，包括那个没对她出手的人。

碰上余迟暮的那一天，与其说是她放下了曾经受到的委屈，不如说是她太强了，跑的话也跑不掉。

“这个吗？”

“好像是。”

余迟暮把它握在手上，很冰凉的触感，而临池渊也笃定是这一条，把其他的分类归整好了之后像往常一样站在她周围。

完全忘记叫什么名字了，当时去莫里亚的时候，只是有人提了一嘴，说它特别漂亮。

白小妖从回忆中被这样的氛围拉回来，视线有点模糊。等她眨巴眨巴眼睛清晰了之后，就发现那条找了很久的项链在她的脖子上，冰冰凉凉的，不过一瞬就彻底感受不到了，白小妖从来没有感受过认主是什么滋味，所以她不知道这一刻表明，冰晶会永远附身于她，直至死亡。

“这是什么？”白小妖拿爪子摸了摸脖颈，上面一点异物都没有，但她能感受到刚才确实有东西戴上来了。

余迟暮在跟临池渊说还有哪些需要拿出来的东西，听见小妖的声音，回答说：“你戴着它，就能一直维持人的形态了，再过个百年，你的妖身应该也能恢复。”

现在的白小妖如果还要幻化成人身的话，除了烧伤之外，还会有残疾，原本就是想要多修炼些妖力，不再为维持人身感到烦恼，现在可以一劳永逸了。

白小妖又想哭了。

族群不会救她，只有她会。族群不会在意她心里怎么想，她支持。

她拖着一口气奔着不知道在不在山上的余迟暮回来，她在大火焚烧的那一刻只想着“如果迟暮姐在的话就好了如果她在的话就好了”心里觉得只要踏进那片土地就能得救，在看见屋子里隐隐的烛光，不管这冲动是不是会被误杀，她也不知道迟暮姐会不会认出她，所幸的是被认出了，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

在她沉默的那十秒，她知道自己的命数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