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昔楹没有想到在如此严肃的时刻,祁闻予会说出这样的话。
并且,她自己竟然不反感祁闻予的走神。
她缓缓抬头来,视线与祁闻予相撞,姜昔楹瞳仁如一泓异常清澈的清泉,盈盈似水,简直要把祁闻予这块坚冰融化了。
祁闻予本来很是躁动的内心,在姜昔楹温柔的注视下逐渐平缓下来,她的眼神像是一阵清风,吹走了他心中的烦闷。
两个人深深拥吻在一起。
祁闻予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力气之大,简直要把姜昔楹刻在他的骨子里。
直到姜昔楹传来一阵轻轻的求饶:“陛下,疼。”
祁闻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力气的确是有些过于大了。
他连忙松开紧紧环着姜昔楹的手,发现似雪一般的肌肤已经被他的手捏出了红痕。
祁闻予又是懊悔又是心疼,只虚揽着怀中的美人,语气放轻对着她道歉:“阿楹,都是朕不好。”
姜昔楹看着他责怪自己,心中很是不忍心,主动凑上去,给他一个吻。
“陛下,千万不要这么说。”
姜昔楹迎着祁闻予的视线看去,吐气如兰。
“陛下,是阿楹见过最好的人,陛下值得世界上一切美好的存在。”
祁闻予内心一震,他从小到大接受的就是异常严苛的礼仪和帝王的权谋之术,而父皇母后一直都很严厉,哪怕是他做的再好,也只会得到父皇母后平淡的一眼。
那意思是说,你是太子,将来就是国家的帝王,这一切自然都是理所应当应该做好的。
做得好,不见得有奖赏。但做不好,一定有惩罚。
这还是祁闻予在他这二十几年人生里,第一次听到如此直白的夸赞,而这夸赞来自于自己心仪的女子。
他在这世界上唯一而不变的爱人。
此时的祁闻予,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心中很甜,像是烤熟的栗子糕,铺天盖地的甜意顺着他的五脏六腑迸射到全身,直到浑身上下都开始甜起来。
这种感觉令他感到很新奇。
他墨黑的瞳仁直直盯着眼前娇媚明媚的女子,眼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过去,现在,将来,他眼中都只会有姜昔楹。
永远都不会改变。
次日早朝,众臣子们仍旧在为习子安求情,而这一次,祁闻予几乎都没有考虑,直接开口道:“习子安无视律法,侵占皇陵,且身居高位欺压百姓,桩桩件件都证据确凿,若是谁再为习子安求情,就和他一起流放北地。”
此话一出,求情的臣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
祁闻予非常满意现在的结果,眼看无人上奏,很快他就宣布了退朝。
臣子们其实心中清楚,让习子安一家流放北地,终身不再会京城,陛下还是对习尚书留了情面的。
自己又不是先帝的托孤大臣,自然是没有习尚书这么大的面子,若是自己执意上奏求情,那么恐怕下场会比习子安还要惨。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习子安家中所有财务充公,族人戴着重枷和镣铐,即日便前往北地。
走的那日,京中百姓都前来围观,骂声一片。
“瞧瞧,这就是京中一向目中无人的习尚书,如今也不过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习洲在京中仗着自己是尚书之子,强抢民女,坏事做尽,凭着自己是尚书之子的身份在京中一向横行霸道,无人敢招惹他。
如今,看着他身穿囚衣,头戴枷锁,浑身狼狈不堪的模样,围观的百姓都纷纷叫好,好好出了心中积压许久的恶气。
习洲心中也是极其不甘愿,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眼神满是怨恨。
凭什么父亲辛辛苦苦帮助皇帝守了这么多年的江山,小皇帝还要这样对自己的父亲,这真是没有天理。
而后,他又看了一眼习子安,父亲也真是的,明明在京中呆了这么多年,为何事到临头,都不奋起反抗一下。
习子安只顾朝前走着,根本没注意到习洲的眼神。
自从暴雨结束,京中无一人伤亡,他就知道这场战斗自己败局已定,没想到祁闻予竟然留了自己一命。
北地虽然遥远,但是至少还有命活着。
或许会辛苦一些,但是这样的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这些年他看上去身处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则官场中充满了刀光剑影,只要他行差踏错一步,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其实这件事还是他着急了,不该听信皇后娘娘的话,不过,既然事情既然做下,后悔已是无用,不如还是多想想到了北地该怎样生活吧。
凤藻宫的习婉清一听祁闻予并没有改变心意,仍旧将所有族人送去了北地。
心中立刻慌了神,她本以为昨日自己去求情,祁闻予至少可以看在他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对这件事情的处理重新思考。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祁闻予竟然没有丝毫改变。
她慌张中失手打碎了一个花瓶,瓷片在她细白的手背上割了一个口子,鲜血立刻涌出来。
锦瑟立即拿出帕子,一边给习婉清做简单的包扎,一边吩咐其他宫人去找太医。
她哪里见过娘娘这般模样,娘娘以前就算再失策,也没有慌张到如此境地,这样的娘娘让锦瑟很是心疼。
她给习婉清稳稳地包扎好,跪在一旁安慰:“娘娘要振作啊,您千万不能有事,您如今可是习家唯一的希望,您若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往后出了事,那习家才真的走投无路了,娘娘。”
习婉清牢牢握住锦瑟的手,力道之大令锦瑟皱眉。
“一定是她,本宫知道一定是她做的。本宫走了之后,只有她一个人见了陛下,陛下一定是受了那个妖女的蛊惑。”
“娘娘,娘娘。”看着习婉清如此癫狂的模样锦瑟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习婉清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哪里还有中宫皇后的仪态,脸上满是慌张和愤懑,看的锦瑟心中害怕不已。
“本宫要去找她,本宫要血债血偿。”说着,习婉清扶了扶头上略显歪斜的凤冠。
“本宫是皇后,难道还会怕这个妖女不成,来人,本宫要去莲韵阁找那个妖女算账。”
“娘娘,娘娘,您要冷静啊,至少先等太医看了您的伤口啊。”锦瑟还是没能拉住习婉清,只能跟在习婉清身边去往莲韵阁。
只是,这一路上她心脏怦怦直跳,只感觉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要不,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陛下会给娘娘一个交代的。 ”
习婉清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姜昔楹给自己的父兄和所有族人报仇。
都是因为姜昔楹,她才会一错再错,再也回不了头。
如果不是她,祁闻予怎么会移情别恋,如果不是她,祁闻予又怎么会至她的父兄和族人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