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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 1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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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之荞脑中,依旧只有她自己的声音,萤光没有回应她的问题。

元之荞感受着心脏的跳动,继续试着与萤光对话,“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但你与剧情,应该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她说完这句话,萤光微微泄了出来,伴随着她的心跳,如呼吸一般,渐强渐弱。然而此刻阳光明媚,元之荞完全看不到指缝间的萤光。

“既然此消彼长,说不定出自同源,”元之荞说着自己的猜测,“若是出自同源,你应该与剧情一样,有着相同或者类似的能力。”

*

徐胜下了黄包车,随便给了一块银元,拿着枪,走向黑色轿车。

此时,李然刚从元家后门出来。他预备将轿车开到一个遥远的地方丢弃,若此举能误导同上校,他与元家就有时间逃跑。然而李然刚走几步,就看见了华常委等人。

华睿几人模样周正,眼神却带着迫切,其中一人手上似乎还握着枪,径直向着元家的方向走来。如今李然极度敏感,看到这样的情况,他下意识以为华常委是徐胜那边派来的人,于是快步上前,想要拦住华常委他们,并抢走他们的枪。

白鸽自然比李然敏锐,他们一下就识别出了李然目光中的异常,见李然露出对抗的意图,他们当即以为李然是徐胜那边的人,于是马上掏枪,想要先行制服李然。

与此同时,元家。

梁桦还在检查元知荷身上的淤青和伤口,小心给她上药,元善则是收拾药箱,准备去备药。刚获重逢的元家尚处庆幸之中,无一人察觉,危险早就笼罩了这座陈腐狭小的小屋,而死亡,也即将降临。

除了元之荞。

元之荞紧紧地按住胸口,忽然的心悸让她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这是萤光的预警还是萤光回复,她皱着眉,忍下不适,慢慢地调整着呼吸。

“如果你真有那种能力的话,我有一个请求。”

“况且不问我意见就随便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来,对我有所求,望我有所为,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元之荞眯着眼,这种闷堵感让她想起了落江那晚,她望向明晃晃的晴空,太阳躲在层峦叠嶂的云后,大朵大朵的云被照得皓白,泛上银光,浮在蔚蓝的天上。天气晴朗得可怕,像永远没有尽头。

强烈的光线照耀这片土地,也照耀着土地上的人们,即使躲去树下或室内,也难以让她们感受到清凉,就像那看不见,却早已书写好的命运,总是让人避无可避。

“如果你答应,我也愿意付出些什么。”

*

徐胜走到车前,眼睛贴到车窗上,往里探去。

没人,但他从车饰中确认,这的确是他的车。

徐胜怒不可遏,一把摸上车前盖,车头滚烫,可见人刚走没一会。徐胜举着枪,直直走向元知荷家。

门扉虚掩,木头的边缘腐朽掉渣,像一块隔夜的豆腐,稍微用力就能轻松捏碎。

屋内透出人声,徐胜一脚踹开门,正面对上了客厅里的元善。

【元之荞:任何事情、任何代价】

徐胜举起枪,对准想要阻止他的元善,“娘的,这么想死,那就去死吧。”

【元之荞:哪怕这个代价是我自己】

枪口/射出子弹,在元之荞闭眼之间,于时间的另一头,击中了元善的胸膛。元善连声音都还未发出,就在力的作用下趔趄倒去。

【元之荞:请你庇护我远在蒲城的家人,佑他们平安】

*

“枪声?”华常委看向元家的方向,顿时命令白鸽压制李然,自己则马上转身,往元家跑去。

李然的脸被死死按在地上,沾满了碎沙石,听到枪响他也慌了神,变得更加拼命反抗,“放开我,要杀就杀我,不要伤害元大夫他们!”

白鸽反手剪过李然的双手,用膝盖顶住李然的后心,不让李然继续动弹,火速示意另一人也去帮忙,自己则留下来。他见李然依旧不老实,忍不住骂出了声,“混蛋!要不是你,我们早就带元大夫走了!”

怎么会拖到现在,以至于让那边响起枪声?

李然听到这话,霎时愣了愣神,“你们……不是徐上校的人?”

白鸽没有回答,而是更加用力地扳住李然的手,防止他找到空隙逃脱。

元善重重地跌在地上,嘴角很快溢出了血,身子也开始不自主地抽搐,胸口的洞迅速涌出鲜血,宛若生命的流逝。徐胜将视线从元善身上移开,扫向别处。这屋子太小,一眼便能看到尽头,入目之所,只有一处关着门,里面隐有人声。

徐胜直觉,元知荷就躲在里面。他三步并作两步,大力推开门,果然看到了半躺在床上的元知荷,以及坐在一旁的梁桦。

之前梁桦听见枪响,不管刚抹到伤口上的药,赶紧给元知荷换好衣服,而元知荷则是下意识抓上了那把迷你女士枪,藏到了被褥下。

见是陌生男人,梁桦满面惊恐,自己挡在元知荷身前,像一只护崽的母鸡,“你……你是谁?”

徐胜并未答话,他肥硕的身体将门遮了个七七八八,锐利的目光绕过梁桦,射向后面的元知荷,然后如刻刀一般,静静描摹起元知荷的身形样貌,颇有兴致地拉动手枪的枪膛。

元知荷惊恐地回视徐胜,她不自觉地往后退,可后面就是床头,她早就退无可退。元知荷的后背硌上温凉的木板,藏在被子下的手,颤抖着,拨动了好几次保险栓,像是确认枪能否上膛。

徐胜很享受元知荷这样的神情,他舔舔嘴唇,笑着,露出一口黄牙,缓缓走向元知荷,慢慢地欣赏元知荷脸上的畏惧。

徐胜的巨大压迫,快速侵蚀着梁桦的神经,她急切地呼喊元善的名字,可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回应。梁桦慌乱地从徐胜越来越近的身侧中,看到了倒在外面一双腿。那双腿正在不断痉挛,宛若挣扎着起身,又宛若没了起身的力气,逐渐变得平缓下去。

梁桦清楚地看到,那双腿上穿着的浅灰长裤,有竹枝纹样。

正是她为元善缝制的纹样。

轰地一下,梁桦大脑发麻,恐惧也被瞬间麻痹,她竟一下站了起来,想要去厅堂,看那倒下的人,到底是不是元善。

“你干什么?”见梁桦有异动,徐胜立刻举起枪,对准了梁桦,而梁桦无知无觉,只紧紧盯着那双不再动弹的腿。

眼见徐胜就要扣动扳机,元知荷吓坏了,登时奋不顾身地往前一扑,压住了母亲,两人双双倒向床尾。

子弹滑过梁桦站着的方向,如一阵劲爽的风,凝聚着拂过元知荷的后背。就在徐胜要开第三枪快速结果梁桦时,华常委赶到了。华常委对着徐胜的侧影就是一枪,不偏不倚地打中了徐胜拿枪的手臂。

徐胜握枪的手不稳,勉强扣着才不至于把手枪跌落至地上。他回头,见一个儒雅的男人正举枪对着他。

华常委:“放下武器。”

徐胜因疼痛佝偻着身子,慢慢转过身,胃里却仿佛有真火在烧,他的舌尖滚过后槽牙,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气笑了,一个落魄丫头,竟有接二连三的杂碎冲过来,想要帮她?呵,就算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死在他的手下。

徐胜捂住伤口的手下方,眼珠挑起,露出大片的眼白,看向华常委,“好,我放,你别开枪。”

阴冷的感觉扑面而来,出口的求饶毫无诚意,华常委的警惕刹时达到顶峰,他知道,对方压根没打算束手就擒。

徐胜动作极快,完好的手抓起枪,瞄都不瞄就打向华常委。

华常委躲了一下,一点没被射中。

可徐胜要的就是华常委躲,他毫不在乎地乱射,逼着华常委退出门,一直躲到门墙的掩体后。双方不见彼此,枪声也停了下来,华常委欲找机会对徐胜下手,而徐胜则欲去扒元善的药箱,给他的手臂止血。

僵持关头,另一名白鸽赶到。正当白鸽准备从窗户偷袭时,他看到远处有黄包车来了。车上人似乎拿着武器,毫不迟疑地往着他们这边走来。

不好,多半是徐胜的援兵。

白鸽告诉华常委,然后就快速绕到前面,准备引开对方,好给华常委做掩护。

屋里枪声暂停,护在母亲怀中的元知荷,看向了房门外的徐胜。这时,她也因徐胜的动作,注意到了倒在地上的人。猜到是父亲,元知荷的愤怒刹那燃上心脏,举枪、瞄准、扣机,动作行云流水,也从未这般顺利迅捷。

后座力让元知荷手掌轻颤,一瞬间,子弹射出枪口,精准击穿徐胜心脏,徐胜壮若小山的身躯倏然坍塌,如同元善,还来不及反应,他就猛然砸到了地上。

滚烫的眼泪骤然滑过脸庞,元知荷带着母亲,慌乱跑向厅堂。

华常委听见枪响,连忙看向门内,只见徐胜倒地,于是疾步走向元善,并紧张地观察徐胜,生怕对方突然暴起,反咬他们。

巷道外的家仆也听见了枪声,召集着其他人,忙往元家赶去,这时,躲在暗处的白鸽开始偷袭,又一轮混乱的枪战开启。

“爸爸,爸爸!”元知荷跪坐在地上,不敢去碰浑身是血的元善,她自责不已,要是她没有回家,她就不会引来徐胜,父亲也就不会变成这样。

梁桦看到元善的模样,眼泪流得比元知荷还要汹,她慌张地去拿纱布,想要帮元善止血,但因太过害怕,梁桦一连出了好几次错,不仅打翻了桌上的碗,连药箱里的东西,也全洒在了地上。

“别慌别慌,”华常委探了探元善的颈动脉,又快速检查了一下元善的身体,“还活着,还有救,快,快去叫车!”

听到这话,元知荷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好、好。”她踉跄地出去,想要叫黄包车,可她也因慌乱和受伤,虚弱地绊倒了自己。

“组长?”最后一名白鸽赶来,接二连三的枪声属实让他不安,于是他与李然协商,二人达成一致后,他放了李然,独自跑了过来。白鸽扶起元知荷,看向地上的元善,“元医生?这……”

华常委从梁桦手中拿过工具,简单处理着元善的伤口,头抬也不抬,急速吩咐,“毛豆,快去叫车,得尽快送元医生去医院抢救。”

白鸽听着不远处的枪声,快速望了一眼外面,“好,我去叫李然,那小子有车,我们马上就送元医生去医院!”

陵城。

说出请求的元之荞两眼一黑,晕了过去,而她身体里的萤光正飞速消散。

杨黛终于买到了票,回来看到元之荞倒在地上,吓得飞跑了过去。杨黛先是探向元之荞的动脉脉搏,然后又摸了摸元之荞的额头,有些紧张,“小妹?小妹?”

元之荞意识模模糊糊,好像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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