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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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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

班长着急地大喊,当即拉开了车门。硝烟与油爆味扑面而来,班长猛然吸入带颗粒的气体,忍不住一阵咳嗽,他稍微缓过来,就用衣袖紧紧捂住口鼻,慌乱地在火光中搜索,“小春,小春你在哪里?”

“这里……”小春的声音颤抖,像是吸入了不少气体而难以发音,刚才他下车时便闻到了气味,这样的味道让他心头闪过警惕,也让他放慢了脚步,而正是这迟疑的两步,救了他的性命。

班长找到小春,发现小春倒在地上,粗略看过一番后确定他没有受伤,只是被爆炸的气流冲击到了。“班长,我听见那边有老李的声音,他们就在起火的车子后面。”

班长扶起小春,往第一车方向走去,“我知道,等火熄了就过去,你先给元大夫看看。”

火焰的那一头,梁桦被突然出现的爆炸吓了一跳,肚子更疼了,而孩子似乎是感受到了危险,逐渐乱动起来,梁桦拼命调整呼吸,心里却抑制不住地害怕起来。

“桦儿、梁桦?”

是丈夫的声音,梁桦紧紧地握住张婶的手,抻着脑袋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当她看见元善背着药箱的身影出现时,心里的委屈终于忍不住全化作了泪花,当即涌了出来。

“没事没事,”元善急忙前来,握住了梁桦的手,他还以为梁桦身体不舒服,只好一边安抚一边诊脉,“桦儿莫怕,我带着所有可能用上的药,没事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梁桦摇摇头,又点点头,眼泪顿时汹涌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元善急坏了,脉象预示着即将临盆,他看着一旁简易的架子床,如今少了一辆车,剩下的两辆车定将挤满人,这样的话,别说是送梁桦去医院了,说不定他们连上车的位置都没有。

元善长长叹了一口气,只能在这生了。

而这时,其他村民不愿意再等了,纷纷吵着要走。之前是没车不能走,如今车回来了,为何还要等在原地?而且那些轰炸机,好像因为爆炸声,又重新回来了。

生死关头,所有人都炒成了一锅粥,新军完全没法控制局面,还有村民试图爬上驾驶室,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开车,当即就要把车开走。

正当场面一片混乱时,天上的轰炸机却挨个离开远去,像是不再打了。

它们已经完成了“张修正”下达的命令,该收队了。

村民们停止骚动,看着远处重新恢复安宁的稻花村,一个个都沉默了,有人迈开步子往回走去,有人则在原地哭了起来。

“这都是什么事啊?娘耶,我们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这样炸烂我们的村子。”

元善安静地看着村民们,心中无比怅然,这是他第二次经历空战了,战争,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众人惘然之际,第三车终于来了。郑委员与元善商议,二人意见一致,待会他们将送梁桦去医院,然后留下部分人驻守山俞,其余人将一同送元家前往北城。

北城。

杨黛端来早餐,看到元之荞一早就起来工作,眼里不免有些担忧,她犹豫着,还是问了一句,“之荞,山俞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元之荞摇了摇头,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她只收到过孙长明的信息和临城吴班长的信息。原来孙长明早就离开了山俞,他被分配到蒲城组织白鸽,而山俞那边的消息孙长明并不知晓。

临城十三团去稻花村查验过了,汇报来的消息是村庄被毁,郑委员他们安全离开,但离开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元之荞只好相信李成说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其实这段期间里,郑委员也想联系北城,但不知为何,他每次想找机会发电报或者打电话,总会被各式各样的意外打断,郑委员觉得这是上天的预警,于是决定到了北城在联系华常委。

要是元之荞在那,一定就能看出这些都是剧情搞的鬼,事实也当真如此,因为郑委员他们选择的路,恰好是剧情给元之荞定下的路。在这一条路上,不仅会有信号屏蔽,还有一系列的空炸和敌军突袭。

但这些郑委员和元善他们一无所知,刚刚生产完的梁桦满脸疲惫,小儿子由龙凤胎轮流照顾,元安一家自然也跟了上来。大概因同行人多,葛莉儿没再与元安争吵,她看着梁桦照顾刚出生的儿子,不知怎么,觉得对自己女儿也没那么厌弃了。

元善给元知宁换尿布,看着手脚全乎的孩子,面上不禁洋溢起笑容,而梁桦看着孩子丈夫都在身旁,还有即将见面的元之荞,也忍不住跟着高兴起来。

元善给小儿子取名为宁,希望他以后的日子都能祥和安宁,不必再遭受出生时那样的惊险。只是他们都不会想到,这一趟去往北城的路,将会是如何的刺激艰辛。

蒲城。

杜盛云靠着临时抱佛脚顺利通过了笔试,之后便是身份审核,没问题后,他就能入职了。

杜盛云坐在旅馆,时不时就往窗外看去,他有些担心来的不是通过的消息,而是军阀的抓捕,于是只好一遍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要镇定,并且不断做深呼吸,默背党纲。

好在杜盛云等来的是好消息,他拿到上班的通知后,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元之荞。

元之荞这边收到杜盛云的电报,知道他即将就职军阀无线电通讯科,担任部长的秘书,有些庆幸。虽然杜盛云没能进入军阀调查科,但军阀的无线电部门,接触到的消息一定会比调查科的要多,她当即有了决断,杜盛云,必须成为军阀无线电科领导的心腹。

元之荞快速敲击发报,给蒲城那边下达了任务。

杜盛云还没在椅子上高兴多久,手边电台就亮了起来,他急忙戴上耳机记下信号。杜盛云的解码速度没元之荞快,但等他完全翻译出来后,眼里有些懵了。

[与领导搞好关系,多拍马屁、多送礼]

杜盛云盯着自己抄录出来的文字,这是……元组长发的吗?他将手指放在发报机上,准备去信询问,只是刚敲第一下,杜盛云就长嘶一声,咬住了下嘴皮。

组长说军阀向来喜欢搞裙带关系,所以,组长这是希望我融入敌人,然后打入敌人内部?

想到这里,杜盛云立刻挽起衣袖,胸中涌出激荡,不就是拍马屁嘛,虽然他嘴上讨好人的功夫不怎么样,但他家底厚,手上讨好人的功夫他还是会的,这些小事难不倒他。

杜盛云按元之荞的吩咐运作了起来,他的表现很快起了作用,因为刘冬每次看到他都满脸笑容,态度也亲切不少,可谓是同期中最出色的那个,但就算这样,刘冬也一直没给杜盛云安排什么重要工作,不是处理日常琐事,就是负责杂事,他都感觉自己不是秘书,更是刘冬的跟班或交通员。

杜盛云隐隐猜到,光是招待领导吃饭跳舞还不够,他必须要做出一点成绩,让刘冬信任自己,这样才能接触到一些实质性的工作。

但这该怎么做,杜盛云还没有想法,于他想等周末了去询问元之荞,让组长出出主意。然而这天下班,元之荞就主动找上了杜盛云。元之荞的电报不仅询问了杜盛云当下的潜伏进度,还表示给他安排了两个队友帮助他。

杜盛云解码这里还很开心,但一看这两人的身份信息,便又是头大又是钦佩。

组长的速度也太快了,他昨天才把军阀临时招聘法语人才的需求报上去,今天就给他送来了一个会法语的一个电气专业的。

法语那个他还能理解,但这电气专业,怎么看怎么都是与无电线一字相同的关系而已,两个专业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他怎么把人送进去?

杜盛云抓耳挠腮,要是他有点实权还好,但他现在只是个虚职,什么也办不了,组长这明显就是在为难他啊。

没办法,杜盛云只好发电报求救,并顺便说了自己的近况和困境,希望元之荞给出指导建议。

元之荞看着发回来的电报,心想把新加入的组员付勇思安排出去,这个决定可太对了。杜盛云做事还行,但人情世故实差点意思,对于讲人情是第一位,做实事反而放在次尾的军阀,杜盛云实在不怎么吃香,遇到紧急情况,说不定还会因此出错。

元之荞不在蒲城,不可能时时刻刻帮助杜盛云,只有安排其他帮手,几人之间相互辅助,才可能安稳潜伏。

元之荞在杜盛云入职一周后,开始物色其他组员。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付勇思。

付勇思刚来的时候元之荞就注意到,这人想法活泛,说话做事不仅处处变通,还很圆滑,放在三组会比放在四组合适,且因为付勇思的精明,元之荞还担心这人可能有叛变的风险。

为此,元之荞特意找到华常委,与他说明了这事。但华常委却说付勇思的为人品性和革命忠心,已经经过了他的检验,是个可靠且可信的人。

付勇思出生湃省,后来参与青年起义革命,追随大部队来到了安省。然后,他就安省办红报,这么张扬的举措当然被军阀发现了,只是付勇思出狱后,依旧办红报,并且一直被抓一直在办,没钱办报社了就去打零工,还试图找到组织,想要加入新军,

但付勇思那会不知道,安省早被军阀扫荡,潜伏下的同志都不敢像付勇思这般明目张胆,就算有同志看到付勇思的小报也不敢相认,就怕这是军阀设下的陷阱。

于是付勇思就在自己的头铁下,进入了安省军阀的黑名单,军阀大肆抓捕,他只好逃离安省来到了北城。在这里,他依旧预备用老方法,办红报然后找组织,只是他还没行动,就看到了白鸽的报道,于是付勇思主动加入新军,并申请加入白鸽四组。

元之荞听完付勇思的经历,知道八面玲珑是付勇思的伪装,是他在磨砺生活中学会的技能,而不是他天性如此,这才放下担忧,不再提起这件事。只是在上课和日常相处,元之荞愈发觉得付勇思十分适合去做杜盛云的搭档,便找了个机会,主动挑明了自己的想法。

付勇思听后想了想,知道潜伏且获取敌方的信息,对四组来非常重要,于是没犹豫多久就答应了,但他与杜盛云一样,希望潜伏过去后也能受到元之荞的指导,元之荞点点头,决计也给付勇思开辟一个单独联络的加密通道。

时间回到元之荞收到杜盛云的电报后,她拿起笔,唰唰地在纸上写下要点,然后开始敲电报。

关于为什么不安排个专业对口的组员?

元之荞:在培养了。

华常委与元之荞商议后,如今已开始搜罗湃省、翠省等地区同志。军阀不是喜欢任用老乡嘛,那我们就专门准备正经的湃省、翠省等地人才,要是技能不对,我们就针对性培训,就等军阀那边放出人才招聘信息了。

到那时,就算一个萝卜坑岗位,我们也能拿出一个“完美的萝卜”,让军阀怎么看、怎么选,都觉得我们的同志,才是最合适、最完美的那一个。

不过现在还是启动阶段,人才不够,所以白鸽暂时没法派出专业对口的组员。

关于怎么把付勇思安排进去。

元之荞:自个发达了,找到工作了,带带兄弟带带发小,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军阀最爱讲人情世故,只要能委婉地告诉领导,付勇思也是你们湃省人,你们还是中学同学,那卡人那关过得简直不要太容易。

关于如何升职。

元之荞:如果拍马屁混不上去,就学会把功劳让给领导,助领导升职。

如今杜盛云没实事可以做,元之荞就准备给他发一些新军过期的、不重要的文件,然后让杜盛云说是在复习无线电的时候用电台搜到的,当然,频道也准备给杜盛云一个废弃的,这些足够杜盛云拿去露脸立功了。

等有点实权了,杜盛云只要多帮领导做事,不抢功,当个默默无闻、辛勤奉献的老黄牛,就能既不打眼又安全地在暗地里搜集军阀的重要信息,顺便截获他们收到的我方重要信息。

发完这些,元之荞甩了甩手腕,杜盛云算她操心最多的一个组员了,希望付勇思过去后,她不用再入如此劳心劳力。

收到一长串电报的杜盛云有些惊恐,组长说话向来简洁,这些不会都是骂他的吧?

然而等杜盛云全部解码,他面上的神情便逐渐亮了起来,杜盛云连忙把电报收好,然后拿出军阀专用的纸笔,开始等元之荞那边发文件,准备今晚大干一番。

第二天,杜盛云顶着两个黢黑的眼袋来上班,刘冬看到这样,眼神瞬间变得八卦起来,嘴角的笑容也变得意味深长,“小杜啊,昨晚去哪鬼混了?”

杜盛云从文件袋里抽出七八张纸,汇报他昨晚截获的“新军文件”。其实这样的文件还有很多,但杜盛云想到组长不会一直给他发,于是就留了大半。反正都是过期无效了,多留一会也不差,毕竟,他还要靠这些剩下的文件,让自己看起来很有用。

刘冬一听,立马抢过了纸,快速地阅读起上面的文字,他一边看一边不住连连点头,眼神比昨晚的杜盛云还要亮。

哈哈,大功啊,这上面好像都是没看过的信息!段公还说他们无线电科没什么成绩,这不就是成绩嘛,还是天大的成绩!有了这些,无线电科的经费估计都要多拨不少。

刘冬越想越兴奋,高兴地拍了拍杜盛云的肩膀,“小杜啊,辛苦了,我很看好你,这样吧,我现在去开会,这些文件我就拿走了。你去我办公室旁边的收发室,那里有两台电台,从今天起,你就和小楚一起负责。”

杜盛云手中的文件袋也被刘冬一并拿走了,离开的背影都透着乐呵与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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