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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二入天机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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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路滑,再加上平乐身子不好,肃安王一行人比寒星他们足足晚了四日才到。

席容烟坐在轿子里,有些心不在焉。

桃夭想哄她开心,便说,“姑娘要不要吃块小点心,肃安王知道平乐公主喜欢吃这口,此行特意带上了酥芳斋的糕饼师傅,听说手艺比御膳房还绝呢,姑娘尝尝。”

席容烟扫了眼桃夭手里的点心,“先放那吧,我这会子不饿。”

桃夭扁扁嘴,“姑娘昨天说头晕恶心,只用了一碗银耳粥,连点荤腥都不沾,今早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这会子怎么可能不饿呢。”

席容烟垂眸,“我吃不下。”

“姑娘——”桃夭还要再劝,忽见一道身影闪入轿内,待看清楚那人的模样时,她不觉怔住了,“寒将军?啊不,大汗。”

席容烟痴痴地望着寒星,不说话。

寒星俯身亲吻她的额头,低声道,“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席容烟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把他往外推,“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寒星不为所动,反而上前一步,将席容烟抵在了轿子的最里面,“可我想你了,怎么办。”

桃夭的脸比熟透的桃子还红,她识趣地挑起帘子,临走时还不忘记念叨,“我什么都没看见,放心啊,我不会说出去的。”

席容烟冷着脸,“寒星,放开我。”

寒星笑意阑珊,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目光中有了一丝挑衅的意味,“我要是不放呢?”

“那我可要喊人了,肃安王带来的兵马就在外面,他若知道你在这里,你说,他会不会立刻把你捉住,绑回京城?”

寒星闻言笑了笑,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染红了她的耳根,她只觉得,他的唇几乎已经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阿烟,你是在威胁我吗?你知不知道,我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了。”

“寒星,我没和你开玩笑,你要是再不走,我可真要喊人了。”

“好啊,你喊啊。”

席容烟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寒星嗤之一笑,“阿烟,别骗自己了,你舍不得的。”

他的薄唇覆在她细瓷般的面颊上,如同一片冰冰凉的雪花飘落在风中。

席容烟恼羞成怒,张口便要喊人,可是已经迟了,寒星吮吸着她的唇瓣,贪婪而又克制,霸道而又温柔,她的意识逐渐涣散,随着他的亲吻一点点向下坠落。

“寒星——放开我——”

寒星没有说话,他的吻便是他要说的话,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他实在是太想她了。

他知道她此刻正怀疑着他,甚至有可能正恨着他,可他统统不想管,他只想和她在一起,紧紧地在一起。

席容烟有些喘不过气,她紧抿唇瓣,认真凝视着这个近在咫尺,正与她耳鬓厮磨的男人,寒星察觉到她的目光,笑道,“好看吗?”

席容烟别过脸去,“不好看。”

“不好看?”寒星挑挑眉,他欺身尝着她软嫩的唇瓣,二人离得那样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她听见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在说,“真的不好看吗?”

席容烟今日穿了一件月白羽纱面雪狐里子的鹤氅,她的脸上未施脂粉,头上亦没有过多的钗环,只用一支玉簪挽起三千青丝,此刻被寒星这么一压,那簪子显然有些受不住,叮铛一声掉在了地上,漆黑如瀑的发丝立时逸散开来,垂落腰间,如同一团浸染着幽香的云朵。

寒星望着身下的美人,不自觉翘了翘嘴角,他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红肿不堪的唇瓣,在短暂的停留之后,他的指尖顺着她白腻的脖颈一路往下。

他的指尖很凉,这让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连忙伸手制止住他的动作,“你要做什么?”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表情,“阿烟,你说我要做什么。”

“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可知,我想你已经想了许多日了。”

他说着便张嘴含住了她玉珠般的耳垂,声音沙哑温柔,“阿烟——我想要你——”

席容烟的脸颊灿若云霞,身子已然软了一半,可她还是推开了他,“不行,就是不行。”

寒星没有勉强她,他淡淡一笑,随即拢袖而起,在他起身的一刹那,他敏锐地捕捉到她眸中的一缕怅色,寒星见状,心情大好,此前一直悬着的心也安稳了不少。

他挨着她坐下,佯装不解,“阿烟,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席容烟脸上潮红未退,她咽了口吐沫,“寒星,你老实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家的女儿?”

“我查了,但没查出来。”

“到底是查不出来,还是你根本就不想查出来。”

寒星注视着她的眼睛,敛眉道,“阿烟,你想说什么?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席容烟苦笑一声,她无力地阖上眼睛,“寒星,我也不想怀疑你,可是你能不能和我说一句实话,镇西大将军陈玄赫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寒星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不是。”

席容烟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真的不是吗?”

他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不是。”

席容烟点点头,“好,那你发誓,用你的性命跟我发誓,我就相信你。”

寒星闻言,眉头微蹙,没有答言,席容烟轻哼一声,“怎么,不敢吗?”

寒星似乎是叹了口气,“阿烟,是不是只要我发誓,你就愿意相信我,你就愿意再也不纠缠此事?”

“是。”

“你说话算话吗?”

“当然。”

“好。”寒星站起身来,他将右手三指并拢,直指苍天,“我寒星在此发誓,若我刚刚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七窍流血,五识俱丧,痛彻心扉,不得善终,生生世世,不入轮回!”

席容烟的脸色惨白得吓人,她伸手想要掩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可是已经迟了,他的话掷地有声,不容辩驳。

她无力地瘫倒在地,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发这么毒的誓言。”

寒星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眼中满是怜惜,轻言细语地说,“因为我想让你放心。”

她伏在他的肩头,呜呜咽咽低声啜泣起来,“寒星,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寒星的心头仿佛在滴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阿烟,你现在还疑心是我杀了你的父母吗?”

席容烟拼命摇头,她的泪水滴滴嗒嗒地掉下,打湿了他的风领,“我再也不疑心你了。”

寒星勾勾嘴角,苍凉一笑,“那就好。”

轿子突然颠簸起来,随即传来了桃夭的声音,“姑娘,起风了,你坐稳了,别摔着。”

席容烟心头一紧,探身掀开帘子一角,只见外面狂风大作,天地间的万物在这一刻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入眼尽是一片灰白。

“这是怎么回事?”

寒星的第一反应是,不会吧,这誓言这么快就应验了?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不是誓言引起的,他们应该是进了天机阁阁主设下的幻境。

寒星扶住席容烟,安慰道,“别害怕,我们快要到天机阁了。”

席容烟张张嘴,似乎有话要说,寒星抢在她开口之前说道,“我知道你来天机阁是为了什么,没关系,我陪你一起,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向天机阁阁主问个明白。”

席容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阿星,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

寒星握住她的手,“你我之间,不用解释这么多,我明白的。”

不多时,轿子停了下来,肃安王道,“阏氏,外面风沙太大,看不清路了,此处有一家酒楼,我们就在这里歇歇脚,避避风沙,等天晴了再赶路吧。”

“好,都听王爷的。”

席容烟扶着桃夭的手下了轿子,寒星和寒木则藏身于轿夫之中,轿夫都是西域武士乔装改扮的,自然是努力帮他们二人遮掩,因此并没有人发现轿夫中多了两个人。

肃安王走进酒楼,因为刚才呛了一鼻子的灰土,他咳嗽了两声,清嗓道,“有人吗?”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来啦来啦,客官一共几位呀。”

寒星低着头,混在人群中间,当他瞥见酒楼的主人从之前的老人变成了一个女子时,不觉有些惊讶,这时,他想起了二毛和他说过的话,“其实这个天机阁说穿了,就是一个梦,一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梦,你们在梦里看见的听见的一半儿是真的天机阁,一半儿是你们心中执念所化就的幻影,如果你们想再进一次,就要托别人的梦混进去。”

他心道,自己看到的老人或许象征着自己记忆中的父亲,那么,这个女子象征着什么呢,她又是谁的梦呢?

肃安王看见这个女子的模样,微微有些发愣,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个女子的容貌瞧着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

女子笑盈盈地迎上前来,“几位客官是吃饭呀,还是想在这儿住上一宿呀。”

肃安王扫了眼外头阴沉沉的天空,“先给我们上点东西吃吧。”

“好,那几位先自己找地方坐下,饭菜马上就好。”

女子说完,冲肃安王莞尔一笑,随即挑起帘子,施施然进了厨房,寒星惊讶地发现,那原本灰白陈旧的麻布帘子此时竟然变成了鲜艳的大红色。

寒木凑在寒星耳边说,“你说,咱们这是进了谁的梦了?”

寒星瞧着肃安王的神情,微微一笑,冲他抬抬下巴,“还能有谁。”

寒木讶然道,“我听说肃安王早就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可他始终未娶,别说正头娘子了,家中连个妾室也没有,我还以为他生来就不好女色呢,没想到还有这不为人知的一面。”

寒星挑了挑眉,“只要是个男的,就不可能不好女色,只是早晚、多少而已。”

寒木不怀好意地笑笑,“这话能你的嘴里听见,倒也稀罕,想当初是谁说自己孑然一身,这辈子只与刀剑为伍来着?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么个混世魔王也有被人降伏的一天。”

“哈哈哈,旧时戏言罢了,做不得数的,是人就有七情六欲,这些事,总是无可避免的。”

说话间,女子端了托盘出来,她一桌一桌地上着饭菜,等走到寒星寒木跟前时,她认出了二人,眼波微动,却也没说什么,转身向肃安王笑道,“客官,要酒不,我们家的酒可是出了名的香醇可口,保证你喝了第一口啊,就想着第二口,喝了第二口呢,又想着第三口,便是你离了我们这儿地界,也忘不了我们这儿的酒。”

几个士兵笑了起来,“老板娘,是忘不了你们这儿的酒啊,还是忘不了你们这儿的人啊。”

女子也不恼,侧身倚在那几个士兵的桌前,笑道,“几位军爷以为呢?”

肃安王“啪”的一声,反手把剑扣在桌上,怒道,“你们几个忘了本王定下的规矩了吗,不吃就给本王滚出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这几个士兵都是陆奔手底下的,陆奔见状,连忙训斥了他们一番,又向肃安王解释道,“主子别生气,兄弟们也是好久没着家了,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一时说话不注意也是有的,我以后一定好好约束,主子别和他们计较。”

女子笑呵呵地说,“这有什么的,都是玩笑话嘛,说一说乐一乐就过去了。”她说着,把手搭在了肃安王的肩上,慢条斯理地说,“客官,我去给你温一壶酒,你喝了消消气。”

肃安王抬头看见女子的眉眼,愣了愣,他终于知道这个女子为什么会给自己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了,因为这个女子的眉眼处颇有几分悠悠的神韵,鬼使神差地,他应道,“好。”

寒星望着他们二人的模样,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

那日,他潜入肃安王的营帐,抢走了平乐公主,还重伤了陆奔和楚天琦。

在他要走的时候,平乐的一个侍女突然扑了过来,侍女抓住他手中的剑,往自己的心口狠狠刺去,寒星惊愕地看着她,他从来不杀女人,更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自己寻死,最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侍女倒在了血泊之中,他那时没有时间多想,匆忙带着已经昏迷的平乐离开了。

如今,他看着这个女子,不由得想起了寻死的侍女,再看看肃安王的神情,他终于明白那侍女为什么要寻死了,她是想让他记她一辈子。

寒星唏嘘不已,天机阁是一个梦,一个半真半假的梦,人在梦里看见的其实都是自己的执念,寒星不知道肃安王和那个侍女有着怎样的过往,但他依旧会为他们感到遗憾。

都说人死不能复生,可为什么,人总要等到失去了,才想起来珍惜呢。

寒星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看向席容烟。席容烟也正看着他,她动作微顿,随即笑了笑,寒星望着她的如花笑靥,心头一暖,鼻尖却生出了几分酸涩。

有了上次的经验,寒星寒木知道这酒里虽然没下毒,却也定然是有问题的,所以举杯时,他们用宽大的袖袍遮掩着,趁人不备,悄悄把酒倒在了地上。

寒木又悄声告诉了同坐一桌的西域武士,叫他们也别喝这儿的酒,因此,当肃安王他们说困了,要去睡觉时,寒星他们还都好好的,并没有什么困意。

等肃安王他们一上楼,寒星立时拔出青霜剑,冒着寒光的剑锋直抵女子咽喉,“单阁主,我们借一步说话,如何。”

女子扬扬眉,她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好啊。”

二人出了酒楼,站在一片漫天黄沙之中,烟尘呛人,女子也觉得有些不适,她一挥手,刚才还阴沉沉、乌蒙蒙的天空立时便放晴了。

寒星抬眼,只见万里无云,碧空如洗,笑道,“果然是你,天机阁阁主,别来无恙啊。”

女子也笑了笑,“别来无恙,寒星。”

“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你们每个人的身份,来路,去处,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寒星点点头,“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单阁主还是不肯露出真容吗,顶着一副女人的皮囊和我说话,单阁主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谁说天机阁阁主就一定要是男人呢?”

“哦?难道天机阁阁主本来就是一个女人?”

女子摇头,“天机阁阁主无谓男女,皆是人心幻像。”

寒星挑了挑眉,倒也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单阁主,我此次前来拜见,是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女子低头瞥了眼抵在自己脖颈间的剑,似笑非笑道,“寒星,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没办法,单阁主花样太多,我怕一不小心又让阁主给溜了。”

“我让你走,其实是为了你好,可惜你不明白,也罢,你想知道什么,说吧。”

“我想知道,我父亲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

女子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是这个,寒星,我可以告诉你,可你能承担得起这个代价吗?”

“不就是银子嘛,你开个价吧。”

“不,你错了,天机阁要的从来不是银子,而是命。”

“什么?命?”寒星眉头深锁,“为了这么一个秘密,你就要我去死,这也太不划算了。”

“谁说我要你去死了,命有很多种换法,一辈子两辈子是换,一年两年是换,一天两天也是换,你要是对我开出的价码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商量着来,就像买东西一样,讨价还价,等双方都觉得合适了,这桩生意才有的做。”

“好,那你说,你想要我多少寿命?”

女子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说,“你跟我来。”

这时,寒木突然从酒楼里走了出来,横刀拦住女子,“要命是吗,来,换我的命。”

“不行,木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女子用手指轻轻挪开寒木的偃月刀,“寒木,各人有各人的命,你替不了别人。”

寒木额上青筋暴起,他举着刀逼近一步,偃月刀霎时在女子的颈侧划出一道血痕,寒木威胁女子。

“做不到,我就杀了你。”

蓦地,风声大作,地面开始剧烈地颤动,寒星几乎站立不住,他抬眼,发现天空再一次乌云密布,在一阵眩晕中,他听见女子幽幽而笑。

“我是这儿的主人,如果我死了,这儿的一切也就不复存在了,你要杀就杀吧,反正你杀的也只不过是我的幻像罢了,根本伤不到我。”

寒星见状连忙大喊,“木头,停下来,把刀放下。”

寒木看着这一切,又惊又疑,只得收了刀,果见乌云慢慢散去,周遭的景物也逐渐恢复如常,寒木咬牙道,“单阁主,请你不要伤害寒星。”

女子别有深意地看了寒星一眼,轻笑,“没有人能伤害他,除了,他自己。”

寒星拍了拍寒木的肩膀,“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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