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全网观众的面,陈晚声享受够了,顺便顺着节目组的要求谈了下对其他几位嘉宾的印象,还有对谁的印象最好。
但盛亦根本没有心思录了,只想赶紧把直播镜头结束,让Kin跟严正全进来。
“怎么不说话了?”陈晚声倒是很自在从容,受伤以后觉得自己更值得被爱了,“不是还说想跟一姐约会吗?”
“您就别嘲笑我了,我哪配跟一姐约会啊。”盛亦兴致缺缺。
陈晚声:“……”已经完全不在状态,开始胡言乱语了。
【不配跟一姐约会,只配跟你约哈哈哈哈】
节目组来人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陈晚声擦擦嘴,明显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个房间不是能住到明天中午吗?”
节目组:“是倒是,但是其他组都差不多八九点就会回去了。”
“现在才六点。”陈晚声看了眼墙上的钟,“再说这么贵的酒店不住完你们不觉得亏么?”
节目组:是倒是……但这话从您嘴里说出来您不觉得很崩么?
盛亦的PD跟盛亦联系,盛亦也点头,今晚不想回去:“而且回去也是跟他睡,没有区别的。”
PD:你这措辞……
节目组得罪不起陈晚声,这是他上节目第一次有明确要求,俩人又都意见一致,最后节目组只好要其他的PD跟他们的嘉宾说回去之后就自由活动,然后照常写心动信纸,这两位今晚要夜不归宿,算他们互投了。
晚上他们就穿着浴衣在小院里架了两个躺椅看星星,借口要睡觉了,把摄像老师给请出去了,里头的摄像头也全关了,享受片刻的安宁。
“对不起,都怪我,毁了这一天。”
陈晚声偏头去看,他耷拉下来的脑袋表示他现在依旧没有精神。
盛亦还沉浸在自责中,很难再高兴起来,头上忽然落下一只大手,盖在上面用力揉了揉。
“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我现在没事就是没事了,不用想太多,那只是个意外,罪魁祸首是我自己,告诫我自己耍流氓要付出代价。”陈晚声侧过身躺着,宽松的浴袍垂下,露出的半片胸膛就正对着盛亦的脸,“真的愧疚的话,就当做提前预支了,以后不许再对我动手了。”
“我怎么敢对您动手啊。”盛亦垂下眼皮,盯着胸肌看,也没有欲望了。
“……”陈晚声很想说,你刚才就敢了。
盛亦拿手捂住脸坐起来,沉默着自责了很久,陈晚声就安静陪着他。
这种无言的陪伴最让他承受不了,心脏处传来酸胀的感受,他用力攥紧了胸口的衣料。
自己发疯一样吵了一架之后,好像反而越陷越深了。
怎么会有人……明明才认识不久,就好像把你所有的弱点都拿捏住了。
“能量化嘛。”
陈晚声:“嗯?”这么专业的词?
“能不能让我赔偿?”他抱着膝盖,埋着脑袋。
“可以,鉴于我的伤势不严重,对日常生活的影响大概只在睡觉时没法对着你翻身,我觉得我们回去之后,有必要交换个床位。”
身边传来细碎呜咽的抽泣,夜空的星星也明明灭灭,也许是天上的亲人们正在看着他们。
“您真的好坏……我都说了别再对我那么温柔了……”
对此,被告只能认罪:“对不起,长到三十岁还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估计是又让对方想起了‘年轻的小伙子’,陈晚声眼看着他陡然破功,声音变成偷偷摸摸地忍笑。
盛亦趴在膝盖上侧过头问他:“您对谁都这么好么?”
陈晚声回他一个挑眉:“我看着像是个大闲人,有时间给所有人发散爱心?”
一句话就把难过的小猫哄得高高兴兴,一直看着自己傻笑,那模样实在叫人心痒难耐。
陈晚声起身趿拉起人字拖,走到他面前蹲下,抬手揉乱他半干的头发,看着他说:“顺便,你说没有看过我的片,就罚你今晚看我的电影,好好学习一下。”
“好!”
他们没有手机不要紧,酒店的电视有网络。
但是看电影需要付费,要么就要会员,都需要电子设备。
陈晚声这辈子头一次因为想看自己演的电影而无计可施。
“我去外面借一个吧。”盛亦自告奋勇,陈晚声今晚的任何要求他都会满足的,“本来也要找全哥。”
他一点不怕生,出门直接奔前台,但是人家知道他们是有拍摄任务的,自己的私人手机不肯借,可以让他们用座机。
“那我要上去问一下电话号码。”盛亦说。
“用窝的爸。”
面前递过来一支没太见过款式的手机。
盛亦回头一看,没看全,只能抬头继续看——这个世界是只有我发育不良嘛?
一位跟他一样小翘毛,长相酷似蝙蝠侠,花衬衫大短裤,一看就是来度假的外国大叔友善地伸出了援手。
“歇歇。”他的中文跟着也变蹩脚了,“我邀借用一下,等一下还您。”
“请碎便。”
好人真多啊。
盛亦拿着手机回去让陈晚声打电话给Kin跟严正全,让他们带着医疗箱进来。
这会儿九点多了,节目组都走了,就剩下俩PD和两个跟拍跟着他们一起享福,在酒店其他房间住着,不会被拍到的。
陈晚声打了过去,Kin听说他受伤了很激动,直接把听筒快要喊爆:“你到底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翅膀!我——”
在他爆发第二句话之前陈晚声果断按掉电话。
跟盛亦面面相觑。
陈晚声:“不是故意的。我说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我去还手机。”盛亦说,“蝙蝠侠还在外面等。”
“……?”什么玩意。
盛亦回到大厅,看见那位大叔正在跟其他人攀谈,热火朝天的样子,他动静很小地走过去把手机归还,对方很热情地招呼他一起喝一杯。
“……不用了,很感谢您,我的朋友还在等我看电影。”
谁知道大叔说:“太可西了,我下午一直在看泥闷的节目。”
盛亦有点雷到,怎么外国大叔也爱看国内恋综啊。
“你们的房间害是窝搞来的。”大叔很开朗地说,“窝忘在里面的东西泥闷可以随意试用!Don't be shy!”
盛亦:“……”
原来那几个套是你的啊。
因为沟通换房是节目组做的,所以盛亦根本不认识这位原客人,但又的确是借了人家的光,否则这间房不提前一个月都是订不到的。
他只好象征性地喝了一点点,期间听到大叔跟另外一个人在用英文兴奋地讨论自己:“他长得真的很像我的初恋情人!不信给你看照片!”
盛亦差点把那一口酒喷出来,流利地用英语感谢过对方后很快跑回去了。
“怎么这么久?”陈晚声见他脸又红了,“怎么了?跑这么快?”
盛亦如实说,刚才借他手机的人就是原先订房的客人,那些避孕套也是他的,现在他跟他的追求对象没有套用,他被赶出门,在下面现成勾搭了一个朋友喝酒闲聊。
陈晚声:“……”你怎么借个电话也能遇到这么多事。
“他还说我像他的初恋!”盛亦一激动,把这个也给说了,说完感觉自己像在给男朋友告状一样自作多情。
陈晚声都被他说愣了啊!
他正尴尬想解释的时候,陈晚声挽起衣袖语气友善道:“他人在哪里?我去认识一下。”
“不不……这会儿可能已经走了!可能说的不是我,是我听错了……”
自己出去就算了,反正没人认识自己,陈晚声要是从这个房间出去,还不被游客当景点围起来参观啊?
“真的没事,您别出去了,马上Kin跟全哥就来了。”
Kin跟严正全就在附近的酒店吃喝玩乐,接到电话很快赶过来,检查过后还是要上药。
严正全蹲在陈晚声身后,推了推眼镜:“问题不大,可能会青两天,如果有海边活动的话可能藏不住。”
“没关系,藏不住也不要紧,我会负责的!”盛亦只关心能不能尽快治好,“需要上药嘛?我可以帮忙。”
“这么点儿伤不用嘶……行啊,那你来吧。”严正全嘴角抽了一下,摸摸自己的大腿,让出自己的位置。
你就骚包吧!再不上药都快好了!
陈晚声上半身的浴袍被盛亦褪下一边,露出后背紧实性感的肌肉,那肌肤下仿佛蕴藏着强悍的力量……
这样的人,怎么总是一次两次轻易被自己推倒。
盛亦对着被撞伤的部位吹了吹,捏着棉签小心地涂抹药水,时不时要问一句:“疼吗?”
那声音温柔细软又乖巧,听得某人骨头都要酥了。
“有点。”
“啊,对不起,那我再轻点儿,呼呼。”
其实这伤口要严正全处理也就十秒钟的事儿。
换了这小猫,十分钟还在这儿疼不疼,老板心里估计要乐开花了。
Kin都看不下去了,小声说:“你差不多得了,以前摔裂肋骨也没见你吭一声。”
“你少管。”别人怎么能知道他此时此刻的满足与快乐。
“啊?您还摔断过肋骨?”盛亦更着急了,他不知道刚才会不会又砸到了,“让我看看。”
他连忙爬到前面一把把陈晚声的浴袍扯开,那偶尔会出现在梦里的擦脸神器近距离贴近眼前,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轰的一声,整张脸都点着了。
“我们先不打扰了。”工具人匆匆出场又匆匆离场,以免被节目组发现,也不想看见更辣眼睛的画面。
“好看嘛?”陈晚声见他一动不动,“检查出什么了?盛医生?”
“不、不……我那个……我……我……”呼吸困难,体温升高,他一定是感染了呼吸道疾病。
陈晚声捏起他的下巴,逼他抬头看着自己:“知道脱我的衣服,会让我对你做些什么么?”
盛亦那睁得圆滚滚的眼睛一眨不眨,微微张开的唇里吞吐出灼热的呼吸,仿佛被迷惑了心智的空洞眼神,里头只装了一个人。
偏偏这样的眼睛,又反过来深深吸引着陈晚声,如果不是都签了合同,被违约金勾住一点理智,知道这还是录制期间,他们已经又要管不住自己的身心了。
“……好好看完电影,然后给我一千字观后感,回去再翻读原剧本,写三个角色小传给我。”陈晚声强忍着松开了他,“观后感可以接受口述。”
“……好。”盛亦干咽了一下,浑身发热。
做作业应该可以降低人的□□,盛亦想。
刚才Kin来的时候已经把会员给他们登上了,盛亦又叫了两杯外貌很美丽的饮品作陪。
但因为看的是一部拿过剧情奖的现实主义社会片,人物情感苦涩压抑,他并没有想要去动那杯饮料,而是看得有些入神,逐渐忘了今天发生的一切,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里面那个在雨泥中打滚挣扎满眼绝望的人,是他身边坐着的人么?
因为公司没有什么资源,也没有带出过出名的艺人,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小打小闹地拍短视频接散活,他并没有接触过真正意义上的演员……更不知道他们的真实生活跟剧里的反差到底是有多大。
……这就是他从小就很向往的职业。
能体验各种各样的人生,一定很有意思吧。
还记得老盛听到他指着电视里的角色说自己也想当演员的时候很兴奋地跟他说:“我崽崽跟妈妈一样漂亮!就是能当演员!老爸支持你!”
当时他都十岁了,还在被老爸喊崽崽。
“进了星恒,以后不能三心二意了,好好学表演,专心做一件事才能做得最好。”陈晚声的声音从身后侧传来。
房间昏暗,只有屏幕闪烁的光线。
“也许我更应该去唱歌呢?”盛亦有些试探地问。其实他更喜欢演戏,哪怕他在唱歌上的确有那么一点点天赋。
“你在表演上的天分更高。”陈晚声又像是早就知道他的追求一样,在昏暗中握紧了他放在榻榻米上的右手,“我的话应该比你自己说的有分量吧……拿了宠物剧本的小猫咪?这几天演得还开心吗?”
盛亦转过头,黑亮的双眼直勾勾看着他。
陈晚声望回他的眼里:“或者我该说……这几年演得还开心吗?”
盛亦完全愣住了,莫名地鼻尖瞬间全都酸透……
他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懂他。
他们才只认识两个月而已……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大多数都是谈公事……到底为什么?
陈晚声是偷心贼吗?
老爸自己都是孤儿,家里没有任何亲戚,走了以后他就只有一个人了,难过给谁看呢?
不如拿出积极乐观的样子,别人看了也高兴,自己装久了,自然而然就成了真的,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起码他现在凭借着这张脸和快乐的性格确实吃穿不愁。
甚至还交到那么一两个好朋友。
没有人认识18岁之前的他,没有人能看穿他伪装的样子,也从来没有人离他的内心如此之近过……陈晚声就好像一个默默陪在他身边多年的隐形人,一直在看着他。
“我真的很生气,我从小就把他照顾得那么好……他怎么能不经过我允许就擅自留我一个人?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回家,他看完当夜就走了,就好像完成了陪我长大的任务,可以放心了一样……
“但我根本没准备好,他总是笑得很精神,让我以为他还能陪我很久……”
他的眼中漫上越来越多湿润的光,看着陈晚声:“你明白吗?我可以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要,但不能没有他……可他却只留给我一幅幅没用的破画!”
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就像是那晚下个不停的雨。
陈晚声心疼难耐,一把将他拽到自己怀中,用力抱紧他的脑袋。
昏暗的光线,电影嘈杂的背景音,怀中溢出难以压抑的哭声,盛亦揪着他的衣领,把头埋在他胸前压抑不住地大哭。
没有任何安慰……
失去亲人的痛苦,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宽慰,这种滋味陈晚声更小的时候就尝过了。
他失去的陪伴,自己今后会加倍补上。
他可以给盛亦所有想要的,不论对方需要他在什么位置,他都会心甘情愿地站在那里。
他的手在那个一抽一抽的后脑勺上抚摸,慢慢将对方的情绪抚平,本来就松垮的浴衣早就被蹭开了,等盛亦抬起头,他的胸口又湿漉漉一片……
陈晚声开玩笑地说:“你是真喜欢在这个地方哭。”
盛亦眨了眨湿乎乎的眼睛,抬头看他,眼里有些脆弱的渴望。
那眼神褪去了伪装出来的天真和可爱,陈晚声感觉到他周身一直笼罩着的一种应该被叫做‘猫魂’的东西慢慢消失了,自己现在抱着的是一个真实的他。
“……完蛋了,我今晚这么丢人的样子全被你看到了。”盛亦平复了一下心情,偏开头,吸了吸鼻子,觉得很不好意思,“我丢人的时候好像总有你。”
“做演员不能怕丢人,就当刚才演了一场哭戏,以后还有你哭的时候。”
盛亦看他的眼神已经充满了信赖,应了一声:“嗯。”再度扑上来抱紧了他的脖子,窝进了他的怀里。
陈晚声抱着他,怀里充实得差点没有原地去世,深呼吸好几口才平静下来,根本舍不得松手,用侧脸磨蹭着他柔软的头发。
“以后不许抱怨上课训练辛苦,老板不会听你的抱怨,知道吗?”
盛亦抬头,揪住了陈晚声的浴衣,眨了眨眼,问:“你会亲自教我吗?以前在公司都没人管我,只会喊我去当花瓶。”
“那不然呢。”陈晚声低头,鼻尖碰着他的鼻尖,“您觉得我舍得放过这个机会吗?”
晚:在老婆的心上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让别人无路可走。(计划通)
第28章 第 2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