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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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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清明。

“阿七阿七,快醒醒,钱府女眷都太柔弱了,哭声放不开,好不体面,哭丧还得靠你啊,快起来!”阿寿师兄拍打着她,强行把她拽到坐起。

陈阿七大一早被阿寿师兄喊醒,她昨夜喂完药便回房沉沉睡去了,虽说都是客房,这钱滚滚还真是商人本色,他看锦衣卫来自京都,便给了上等客房,自己和师叔师兄分到的则是下等客房。

即便是下等,也比她住过的都要奢华,她也自知住不了几日,今日是钱老爷送丧入棺的日子,阿寿师兄靠着师徒三人在青云县小有名声而接了下来,推演出黄道吉日,安抚灵魂,今日便要入土为安了。

她睡眼惺忪,只能连连应是。

“我都打点好了,这大户人家的女眷不知道怎么哭,何时哭,再加上钱府小姐身体羸弱,我怕她哭晕了过去,你便扮成她的丫鬟,扶着她哭完全程便是,办个风风光光的葬礼,我们也好收钱,嘿,你还别说,这钱老爷真是出手阔绰,一桩丧事给的钱比我们在青云县忙活三个月还多。”

陈阿七的睡意渐渐消退,钱滚滚!丧事办完她定要寻他,问他是否是清流士。

“钱小姐的闺房在东边的德润居”,阿寿师兄给她戴上白布,连拖带拽地出了门。

小姐闺房和客房分别位于钱府后院的东西二处,陈阿七穿过层层走廊,一路上的丫鬟小厮们无不披麻戴孝,面露苦色,行色匆匆。

她在行路中弯腰捧了一手黄土,胡乱地擦在脸上。

德润居,陈阿七品着头上的金色牌匾。

“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出自四书之一的《大学》,德润居,想必是钱滚滚命的名。

阿寿师兄适才提到钱小姐身体羸弱,德润居出自德润身,应是寄托了钱滚滚对钱小姐身体安康的祈愿。

以此推测,钱府中,想必另有富润居。

“通报你家小姐,阿七在门外等候”,阿寿师兄对屋外的侍女说道。

“一切如旧”,阿寿师兄眼神示意交代一番,便跑去前堂忙活了。

大户人家的丧葬礼仪较为繁琐,有属纩、招魂、发丧、沐浴饭含、小殓、大殓、哭丧送葬、启殡、朝祖、虞祭、小祥、大祥和禫。

师叔,阿寿师兄,陈阿七一向分工明确,师叔负责风水堪舆,黄道吉日的测算和招魂,给人以隐士高人之感;阿寿师兄负责承接丧事,流程安排等,忙尽人前人后事;陈阿七负责哭丧守灵,安抚逝者家眷。

这是大户人家的标准,若是遇到贫苦人家,通常是一卷草席裹身便草草发丧埋了,甚么吉日,甚么流程,甚么哭丧,统统免了,活人都吃不了饭,哪管得了死人那么多。

遇到更凄惨的,还要阿寿师兄无偿帮忙抬尸挖土埋坟。

“咳咳”,雕花格扇木门开启的同时响起女子孱弱的咳嗽声。

“我家小姐有请”。

陈阿七抬腿往屋内走,还没见到小姐人,浓重的药膳味儿便扑面而来。

一位身着孝服的女子端坐在金丝楠木方桌旁,梳着随云髻,簪钗尽去,虽全身净雅,但也一眼便能看出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但见她肤色白嫩,眉目如画,含泪欲滴,好不令人垂怜。

“民女阿七见过钱小姐”,收人钱财,所谓的礼数行了便是,陈阿七垂眼,看到了她手中的和田玉珠手串,这是她全身唯一的点缀。

“不必多礼,祖父生前最疼我,如今病故,我本应日夜守在灵堂,可这副身子实在……”,说着话音逐渐哽咽。神色哀伤。

“小姐,医正特地嘱咐过您不宜悲伤过度”,丫鬟春雪想起小姐第一日哭昏在灵堂,医正诊断为“悲伤过度,伤及肺腑”,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

“钱小姐的孝心苍天可鉴,阿七虽第一次见到小姐,却也能感受到小姐亲人逝去的悲伤,这万里的悲恸不一定要外化于行,内化于心即可,钱老太爷在天有灵,定希望小姐保重身体,还请节哀”。

陈阿七言辞恳切,钱小姐听后情绪得到些许宽慰。

钱老太爷从跟着钱滚滚来到祈宁时便卧病在床,靠着名贵药材吊着命,谁知近日竟生命垂危,钱滚滚被囚在南祠外三日,他便残喘等了三日,直到钱滚滚匆匆赶来才见了最后一面。六十多岁,也算喜丧。

“只是……”。

“阿七姑娘但说无妨”,钱小姐见她或有叮嘱。

“迎客与出殡时我或许哭声嘈杂,钱小姐听后还请莫要跟着过度伤心”,陈阿七练就了催人泪下的哭丧技巧,这是她的营生,可眼前的钱小姐弱柳扶风,怕她听后哀思如潮,她不得不叮嘱。

钱小姐点了点头。

“小姐,老爷唤您去富润居”,丫鬟进屋通报。

钱府果然有富润居,陈阿七自知猜的不错,不过钱滚滚爱读诗书,从他在祁宁县就任三年散财无数,也能看出他并非是爱财如命之人,富润富润,应是钱老太爷生前所住之处。

钱老太爷去世第三日,正是大殓即收尸入馆之日,大殓后一般有三日停柩殡期,可钱老爷怕不知何时又会被锦衣卫“请去”,决定停柩一日,次日下葬。

陈阿七望向屋外,隅中之时,想必到了宾客前来吊唁的时辰。

陈阿七上前一步,从丫鬟知秋的手中扶过钱小姐,顿时将她的袖袍上印上了两只脏手,陈阿七讪讪,刚才黄泥涂脸忘了洗手,全数染到了钱小姐的身上,还好她无暇顾及。

只是这就要去灵堂了,怎么谢小姐手中还攥着玉珠串,再宝贵也不至于这一时。

富润居内,白色帷帐随风飘零,松柏棺椁停在正中,供桌上摆满三牲五鼎,师叔身着紫袍,于供桌前喃喃念经安魂,钱滚滚肩上扛着铭旌,家眷立在两旁哭奠。

只是这哭的确实一言难尽……,富家女眷不懂哭丧,声音如蚊,好不体面,不免让人笑话。

她扶着钱小姐入了家眷中,见吊唁宾客将至,她便放声哭丧起来。

哭声中夹杂着棺中之人离世的不舍,对他灵魂安息的抚慰,大哭嘈嘈如急雨,小哭切切如私语,如泣如诉,好不悲切。

她一哭不要紧,钱小姐身子一怔,直愣愣地看着她,阿七姑娘看着人挺正常,怎么哭声如鬼魅般。

灵堂内的其他人也顿时息了声,纷纷看向陈阿七,这专业的果真不一般。

“琅玡王氏前来吊唁~”

“陈珺谢氏前来吊唁~”

“范阳卢氏前来吊唁~”

“清河崔氏前来吊唁~”

“……”

陈阿七看到一拨拨的名门望族不远千里进来吊唁,钱滚滚逐一鞠躬还礼,感叹他还真是交友甚广,这些名号她只在民间听过。

殊不知这是南淮钱氏数十辈积攒的人脉。

而这些名门望族派出的多是青年才俊,在非权即贵的世家滋生的翩翩公子,还真是一表人才,风姿卓绝!

不知怎的,那些青年才俊吊唁之时,目光或有或无地落在钱小姐身上。

陈阿七见谢小姐掩面哭泣,搀扶的手用力两分。

“锦衣卫祝九前来吊唁~”

声音甫落,身着黑色云锦劲服的男子大步流星而来,行至堂前弯腰一拜。

“祝九……原来他叫祝九,难道他也是在哪年哪月初九出生?”陈阿七惊诧,夜间还虚弱在床扶不起药碗的人,此刻竟身形矫健,瞧不出半点病色。

男子直起身子之际,两人视线交汇,陈阿七点头示意,不料他竟不认识般视若无睹。

这男子真是生性古怪,夜间还喝了自己熬的药和粥,此刻竟装作不认识,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陈阿七不免愤懑。

与前面宾客不同的是,男子吊唁之后并没被小厮引了出去,而是径直走向钱滚滚,两人低头交谈。

少顷小厮领来了县丞,祝九随县丞离去,身后跟着那四名锦衣卫,此刻也都换了黑衣常服。

宾客吊唁足足一日,祝九之后到来的名门望族数不胜数,陈阿七耳朵都要磨出茧子。

“沈研修沈举人及祁宁秀才前来吊唁~”

她唯一认识的就是那日南祠外仗义执言的书生沈研修,他仍着那身素净白衣,同一众秀才前来祭拜钱老太爷,合袖作揖间,书生独有的墨香气息扑面而来。

士农工商,四个阶级在同时同地聚集在了一处——江南祁宁。

钱小姐未到午时身子便撑不住,几度昏厥,陈阿七把她扶到德润居的闺房休息,便折回到了灵堂。

长夜漫漫,她作为守灵人,还有整个长夜要熬啊。

“阿七,来这边,这边……”,阿寿师兄鬼鬼祟祟,手臂护着怀中,低声喊陈阿七过去。

陈阿七退后几步走了过去:“师兄,钱家怎么那么多人来吊唁啊,阿七哭的嗓子都疼了呜呜~”,她小脸一皱,好不委屈。

“师兄知道阿七辛苦,你看,我给你带了甚么!”说着把怀中之物递了过去。

“哇!荷叶烧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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