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

我转过来面朝他坐好，二郎腿一搭，双手扣膝。

“不如说说这次专门把我弄到这边来，究竟有何贵干？。”

莱伊看着我，那双橄榄绿色的眼睛里的东西，已经完全变成了“赤井秀一”所拥有的沉着与坚毅。

“如果我说，这只是一次普通任务呢？”

哦，还有一点兴味盎然，看来他打心眼里觉得现在的状况很有趣，不愧是跟琴酒对狙还不忘说骚话的赤井君，乐子人这方面我不及他。

于是我作势去摸左耳上的少女粉耳麦，决定成为一个莫得感情的告状机器。

“诺玛，联系琴酒，就说……”

一只冷白皮爪子突然抓住了我按在耳机上的手的手腕。陌生的触感和微妙的温度差异，让我忍不住想回报爪子主人一个爱的过肩摔，或者窒息play、我是说锁喉。

这样看起来，赤井真的好白，简直没什么血色，但他的手心又很热，从医学上讲这真的科学吗，还是说柯学在这方面也是无敌的？

失敬，失敬。

“开个玩笑。”我晃了晃被抓住的小臂，歪着脑袋看他，附赠一个格式化微笑。

赤井看着我，颇有些无奈，随即松开了自己的手，看来已经明白我是在逗他玩了。不过他这么紧张也不是没有道理，我确实用这招处理过几个看我的眼神非常讨厌的组织渣滓，死不足惜的那种。难道在赤井秀一本人心里，自己也归类在死有余辜的范畴？

啊这，倒也不是很意外。

摩天轮转一圈要十五分钟，我们就这么来回拉扯到了落地，然后在赤井无声的拒绝中遗憾离场，在码头边散了半个小时的步。

谈话的内容总结一下，大概就是他们那边这回确实是准备要搞琴酒，对“轩尼诗”则是保有一个“能抓一块抓抓不了也可以试着接触谈谈合作”的迷之心态，也不知道赤井以往跟上面的汇报里到底说了我点什么。

我这边则是透露了一点我的来历，包括我背后存在就不告诉你名字的势力，以及潜入酒厂其实是我的实习任务，然后表明我那比胸前的红领巾还要鲜艳赤红的立场，再顺便商讨了一下今晚抓捕行动的大致走向。

FBI那边倒也没指望我直接反水动手搞琴酒，毕竟同是卧底大家都不容易，只希望我能不给他们添堵，比如和琴酒联手搞他们。

在被海风吹了个崭新发型之后，我拉着赤井去附近的商店买了纪念品，又在某一家我不会念名字的店里点了烤鸡作午餐。

吃饭的时候我们谈到了芝华士威士忌，一人一句地吐槽他的各种行径，什么说话阴阳怪气啊爱好变态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身为一个意大利长大的日意混血居然喜欢吃菠萝披萨！

“你说他会不会吃巧克力鹅肝酱意面？”我发出合理的疑问。

“如果是你亲手做，他会吃的。”赤井这话说的很确定，让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受到过什么迫害。比如他的金发美人一号（妈咪）、二号（前女友）、三号（前搭档）……之类的。

“可是我只会泡泡面。”我摸摸下巴，思索片刻，提议道：“我可以让波本教我，他现在的厨艺已经快赶上苏格兰了。”

赤井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估计是不太理解我能够为了迫害一个人而为他洗手作羹汤划掉亲手炸厨房的奇妙脑回路。

见他这个样子，我的迫害之心再次蠢蠢欲动：“那你有什么非～常讨厌的食物吗？我可以一道儿跟波本学了，他应该会很高兴能教我这个。”

“大可不必这样，我没有特别讨厌的食物。”赤井捏了捏自己高挺的鼻梁，少见的叹了口气。“……而且我不觉得波本会为这种事情而高兴。”

“但是我记得只要能看到你过得不好他就会很高兴地去研究新食谱然后找我试吃，上次的芝士蛋糕就很棒。”我反驳他，又随手招来服务员。“你们这儿有芝士烤玉米吗？”

芝华士，嗯，芝华士，来点芝士好了。

○○○

吃了芝士，赤井又载着我去了华盛顿国家水族馆，说是不去简直对不起早上临走前芝华士那张脸上的表情。虾仁猪心啊赤井君，损还是你比较损，芝华士听了都要感动的在以后的任务放生你了。

哦，不对，今晚的任务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共同行动了，甚至不是一对一搭档，因为还有我——没办法，琴酒伏特加跟常驻米国的贝尔摩德是一组，我只能和莱伊芝华士一组了，还能让诺玛小姐帮忙牵制一下芝华士，方便FBI那边的行动。

喔，我们这个配队是不是也能玩一下“三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电灯泡”的老梗了？

○○○

○○○

○○○

好像又梦到了那个不太愉快的夜晚。

无边的深蓝色，深入骨髓的寒意，冰层开裂的细碎声响，苍白冰冷的指尖……和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眸。

掀开眼皮，入目是狭窄的深蓝色天空。我摸索着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有些无力的靠在同样冰冷的墙面上。后颈上传来隐隐的痛感，头脑昏昏沉沉的，呼吸不太顺畅，还有点想吐，是麻醉过量的感觉。

我捏住自己的鼻梁骨，酸涩感袭来的同时，也带来了润湿眼球的生理泪水。

好，差不多清醒了，该给上面汇报一下了。

“诺玛，我昏迷了多久？”

“一小时四十七分钟。黎曜专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比预计的时间还要短一点，看来赤井对我手下留情了，没有把我给他的麻醉药全部打完。

“我感觉还好，谢谢你诺玛。”我摁着太阳穴扫视所在的狭小巷道，轻声道。“可以麻烦你联系一下琴酒吗？”

“明白。”

○○○

“喂，琴酒吗？”

“托莱伊那混蛋的福，还活着。你在哪儿啊？”

“啊啦，跑路呢？”

“诶，别挂啊，顺路接我一下呗，真的走不动了。”

啊，还是被挂掉了。

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我一按墙面站直身子，慢慢悠悠往巷口遛。

住的旅馆肯定已经被FBI包抄了，还好我身份证护照之类重要的东西都在身上，要不干脆直接去机场……嗯……记得赤井说会晚一点发我的通缉令，还是早点离开米国吧。

挪出巷子，我打了个哈欠，旋转着脑袋四下打量。时间已是半夜，这条路上安静得紧，毕竟是自由的阿妹立卡，这种时候还在外面晃荡的多半不是什么正经人。

喔，似乎把我自己也骂进去了，不过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远远的，有车灯打过来，我慢吞吞地抬头望去，被远光灯闪了一脸。香槟色的雪佛兰停到我面前，车窗降下，一张讨厌的脸探了出来。

是芝华士。

“……怎么又是你啊？”我一边嫌弃他，一边拉开车门。

“晚上好Hennessy，你在这里等谁呢？”芝华士像个绅士一般微笑着问候我。“如果是那个FBI的话，他正在对琴酒展开如西西里阳光一般热烈的追求。”

等谁？当然是等某个FBI王牌想起他那可怜的合作人还在不知名的地方躺尸，或者某个今早往我身上安了定位器的糟心玩意儿来接我。

我朝他翻了个礼貌的白眼，把自己塞进后座，往窗边一靠，不想再动一根指头。“去机场。”

“现在就走吗？”

“不走你留这儿应付FBI？”

“吾辈还以为，那位王牌探员也算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不会说话就闭嘴。我睡一会儿，到了、再叫我。”

好困，稍微睡一会儿也没问题的吧？如果能做个美梦就更好了。

○○○

没想到，我一觉醒来，司机都换了个人，变成了远在日本东京的波本。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一路从华盛顿睡回了东京。老实说，我不太想承认这种可能，因为这听起来实在是太逊了，被卧底搭档背刺搞得不省人事什么的，传出去，我在组织里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虽然这麻醉的剂量大概是普通人的三倍还要多一点，但对我的体质而言压根不算什么，睡一觉就过去了。

可波本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那个药，你用了多少？”

话说，零君的脸好黑哦，我要是直说了，他会不会变得更黑？

“问题不大。”我轻飘飘的敷衍道，随即顾左右而言他。“有吃的吗，我好饿呀。”

呜哇，还是变得更黑了，上次见到这个表情还是在上次。

“hiro做了不少好吃的——”他这么说着，突然话头一转。“但某人今天应该只有喝粥的份，大概。”

“诶——”我拉长了声音表示抗议。“强到让人只能靠偷袭放倒又不是我的错。”事实上，早在这次行动之前，我就和零君提起过莱伊的真实身份，并就“如何合理放水”制定了一系列计划，就连麻醉药都是他给我弄来试验过的，所以他能看出来我给自己偷偷加了量也很正常。但问题在于，试药时所用的剂量并没有达到我真正的生理耐受度，而我不能用这一次的结果去赌“组织高层对我真实体质和能力的认知程度”，否则连芝华士那一关都过不去。

我低下头，摸了摸肘弯处抽血留下的针孔，慢慢的勾起了嘴角。

轩尼诗：有一个猜想，不一定对。

波本：你说。

轩尼诗：我是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我睡了那么长时间只是因为最近加班太累了？

波本：:-D

没什么意义的新情报：

①黎曜不喜欢，或者说不习惯来自他人的、直接的肢体接触，但如果是自己发起的就没什么问题，甚至还会和自己喜欢的人主动贴贴。

恭喜波本猜对了，轩尼诗确实是猫科动物:P

②芝华士吃不到“叙拉古人的愤怒”的加成（

③辟个谣：轩尼诗做饭真的不会炸厨房，除非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