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临近毕业，时间似乎越是快。每天做做毕业的课题，准备实验，做汇报，写论文，一两个月倏地一下就过去了。五月初，毕业论文的工作基本都做完了，林凡终于从东海回来了。

李逸霖找了一个周末，邀了林凡去动物园和音乐厅。故地重游，往事历历在目，分分合合经历过，让两人更加珍惜现在的时光。傍晚两人从江汉路下了车，往江边走去。滩涂上的的芦苇还没收割，依然在丰茂地生长，芦苇丛中孤零零的风车吱呀吱呀地摇摆着。他们靠着坐在一处长椅上，落日夕阳从长江大桥的钢架缝隙中穿透而来，染得眼前一片暖洋洋的金黄。初夏的晚霞铺满了半个天空，江风缓缓吹过芦苇，裹挟着一点腥湿的水汽味，直吹到耳鼻周身。林凡把手搭在椅背上，沉浸在这温柔的晚霞中。

“好美啊。”林凡感叹了一声。

“是啊。”李逸霖转头浅笑着看着林凡回到。林凡也转过头来笑着说：“我是说晚霞。”

李逸霖没再谈论晚霞，而是莫名其妙地说到：“你知道那天在汉师体育馆，为什么我让你先出去吗？”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林凡的眼睛继续说：“其实我不是要和队友说什么，而是那天你光着，我起了反应，有点尴尬。”

“喂。”林凡略带忿意坐了起来。“老色胚。”

李逸霖不好意思抑或是不怀好意地笑了，然后下意识瞥了一眼林凡的手腕，发现光秃秃的，并没有戴他给的小绳。他小心的收了笑意，又跟林凡聊起来别的话题。

两人起身从大桥上走过了江，然后才进了地铁站。一天下来，林凡也逛得累了，李逸霖便陪着林凡往家里去了。送到楼下，看着林凡打开门禁，李逸霖站住了。他本想着跟林凡去家里再赖一会，又担心林渊在他会拘束尴尬。他双手插着兜耸了耸肩故意说到：“那我就，不上去了吧。”

林凡抵着门框回头淡淡地说了句：“没事，我爸回得晚，这么多年没来过了，不喊你显得我待客不周。”于是内心窃喜的李逸霖屁颠屁颠地跟林凡上了楼。

进门换上脱鞋，走了一天路的脚总算放松了下来。两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四仰八叉地一东一西躺在沙发两端。暖黄色的阳光还剩最后一丝余晖从窗户照进来，正好打在李逸霖的右脸上。

林凡记得高二的每一个盛夏傍晚，躺在桌上从李逸霖的鼻尖向四格推拉玻璃窗外望去，是连绵的小山陵。落日在山头挂着映出一片橙色天空，余晖落在李逸霖的肩上，倏而从他眉间滑落。时过境迁，多幸运还是走到了一起。躺了一会儿，林凡去给李逸霖冲了一杯咖啡。端过来的时候李逸霖正在翻手机，一边伸手接一边把手机递给林凡让他看。

“给你看个东西。”李逸霖笑着抿了一口咖啡。

“啥啊。《致谢》？”林凡看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不长的一段文字。他略带疑惑地看了看，直到最后一句话才内心一动。

“。。。最后，特别感谢我的挚友，林凡，在我人生最暗淡的时刻重新给我带来光芒。”

“感谢我干什么，我啥也没做。”林凡把手机还过去说到，虽然尽量掩饰，但还是稍稍勾起了嘴角。李逸霖放下杯子，眼神坚毅地看着林凡说到：“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是责任，什么是爱。如果这两样都没有的话，这个书不是白读了吗？”

“嗯，”林凡双手插到脑后往沙发上靠了靠继续说：“你白读书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虽然知道林凡是在吐槽他，李逸霖还是傻笑着回到：“没事，你损我吧，我应得的。”

说了好一会儿话，房间逐渐暗了，林凡起身去开桌上的台灯。“啪嗒”一声，淡黄色的光晕灌满了客厅的小天地。开完灯林凡没有回沙发来，却眯着一只眼，小声“嘶”了一声往桌子里边走去。李逸霖连忙问怎么了。

“没啥，眉毛又掉进眼睛了，我拿眼药水冲一下。”林凡说着用左手揉了起来，右手则伸进了抽屉。

“别太用力，我看看。”李逸霖站起来把林凡的手放下来，推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椅子上。他扶着林凡的头往后按，滴了几滴眼药水在林凡的左眼中。然后抽了一张纸巾叠成一个小三角，将冲出一半的眉毛轻轻挑了出来，顺便擦了擦流下来的多余眼药水。

林凡仰着头望着天花板，他看不太清楚李逸霖的脸，只能感觉到一股气流规律性的从他的喉结上划过，耳朵里能听到轻柔的呼吸声。

李逸霖扔掉纸巾，回身时林凡正看着他，他也愣愣地看着林凡。对视了几秒，李逸霖弯下腰，伸手托住林凡的后颈将他往自己拉了拉。两张唇即将接触的时候林凡突然回了神，恍惚地向后推了推椅子然后站起来躲过了这个吻。椅子和木地板划拉的一声响，撕破了暧昧的尴尬。李逸霖甩了甩手干笑了两声，然后挠了挠后脑勺。

“呃，我。。。”林凡也不知道说什么，靠在书柜前把手插进了裤兜隐藏起慌乱。

“哈哈，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今天挺累的了。”李逸霖意识到林凡可能还没有准备好，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准备下了。

在门口看着李逸霖上了电梯，林凡才关上门。他愣愣的往房间走去，从床头柜拿出李逸霖送给他的手绳，第一次戴上，右手又捏着转了一下走了出去。他在客厅踱来踱去，然后像突然失了力的倒在沙发上，手在沙发的穗子上捻来捻去。躺了几分钟，林凡猛地站起来走到门口，稍微愣了一秒伸手拧开了把手。

门打开的时候，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林凡突然有点失落，好像期待的什么东西倏地不见了。他兀自低头笑了笑，再抬起头的时候，电梯门开了。

李逸霖几个大步走过来，一把抱住了林凡吻了起来。两人积攒了好几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地爆发了，整个空房间都回荡着急促的呼吸声。耳鬓厮磨间，两人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变化。

李逸霖捧着林凡的脸仔细看了看，轻吻了一下之后问到：“可以吗？”林凡的脸倏地一下红了，他喉咙动了一下：“可以”。得到肯定的回答，李逸霖吻得更激烈了。

闹得太晚，林凡早上醒来嗓子干哑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他眯蒙着双眼，发现旁边的人正抱着他的胳膊，睡得很安稳。他伸手去床头柜拿过手机，发现没有电了，便艰难地撑着脑袋，用一只手把充电头插进手机。身体倾斜的幅度大了，李逸霖嗯了一声睁开了眼。

“醒了。”林凡把右手抽出来，总算把手机插好了。他想坐起来，却被李逸霖拉回了被窝紧紧抱住贴在了一起。林凡把李逸霖的脑袋从自己脖颈处掰到前面来推开，两个人面对面看着，都笑了出来。

“睡得好吗？”李逸霖不怀好意地问到。林凡伸手把他推远，然后撑起身子说到：“好个屁，赶紧起来洗澡。”

各自都还有毕业的事要忙，吃过早饭彼此不舍地轻吻了一下才在西门外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