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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水月镜花缘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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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梧碧梧城——

暖阳洒落在古朴的贡院之上,琉璃瓦上闪耀着金色的光芒,与四周翠绿的杨柳相映成趣。

贡院前,一个个少年书生们身着素净的长衫,排成长龙,脸上洋溢着期许,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金榜题名的那一刻,又有些紧张。

文试分三日,今日核对了名额后,考生将被一一隔开,安置在特定的厢房,到了明日,文试就正式开始了。

“太尉之子许墨轩!”

“这儿!”穿着素衫的书生跌跌撞撞的挤到最前面,将自己的木牌交给了对面的官员。

“公子,这就是太尉大人的儿子。”萧玄璟身边小厮低声提醒一句。

“好。”萧玄璟应一声,大步上前,趁着许墨轩还在核对信息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墨轩一回头,一见是萧玄璟,忙屈身行礼道:“璟公子。”

“嗯,”萧玄璟点点头,“你可是太尉的儿子,我看好你,可别让我失望。”

“是!”

许墨轩对完了信息,便到里面去排队,门边站着的荀文远看着这一切,不出声,还是萧玄璟回头,先对他笑一下,荀文远才给了个反应。

萧玄璟向他走去,故意问:“怎么没见太子?”

“太子殿下在贡院里随着侍卫巡查。”

“原来是这样。”萧玄璟在心里嘲笑着萧玄烨是个蠢货,这种时候,聪明人都要在门前,确定好考生的身份,然后选择合适的收入麾下,萧玄烨却要跑去盯着巡查,不是蠢是什么?

“庶民,李寒之!”

听到这个信息,荀文远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谢千弦还是来了,然而冠以李寒之庶民的这个身份却并没有引起萧玄璟的注意,甚至没给他一个正眼。

荀文远看着谢千弦验完了信息,朝自己露出了一个乖顺的笑容,而后走进了贡院。

他主办文试,在名册上加一个人很容易,可谢千弦的目的是谁,荀文远却猜不到。

三百位考生全部验完信息后已是傍晚,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封院了,在此之前,所有的考生都要去领一份笔墨。

谢千弦便在自己的房中等了很久,很久,直到门外的喧嚣散去,一切归于平静,再过了一会儿,便有一阵脚步传来。

他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打开房门,跨出一步就和侧面来的那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

许墨轩手中的笔墨散了一地。

“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谢千弦低着头,姿态放的极低,许墨轩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去捡东西,而是急忙掸去了身上的灰尘。

谢千弦脸上装的慌乱,好似真是不小心撞掉了旁人的东西,可在拾捡地上掉落的笔墨文书时,里面飘落的一张字帖却真真切切落入了他的眼中。

笔锋的停顿,勾转,所有的所有,只一眼,便足矣。

这套分发的工具里,竟还有一只玉杆的笔,于是谢千弦在佯做捡起时,刻意在地上狠狠的摩擦了一番。

收拾完这些,他不好意思的看向许墨轩:“这位公子,我方才走的太急,真是对不住。”

“你怎么…”许墨轩原本要说些重话,一看这撞了自己的竟是这么一副皮囊,看向自己的眼神里还有一丝水汽,好一副弱小无辜的模样,他霎时说不出狠话,只是看着他的脸,每个部位都生的恰到好处,看着不觉疲累,反倒是想人细细品味,反复琢磨。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人与人之间差别这么大?

“咳咳…”许墨轩有些尴尬,“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是我不好,”谢千弦说的抱歉,抬眸时眉头微皱,有些为难,“公子的东西…”

许墨轩看着他的脸,都开始自卑了,结果一接过自己的东西,笔的玉杆上几道明显的划痕叫他一下回了神,“我的笔!”

“都是我不好,损坏了公子的笔,”谢千弦赶忙赔罪,又道:“我的笔墨还没领,我领来和公子换换吧。”

每一个神情的变换都像是精心算过,偏偏在他的脸上毫无违和,许墨轩实在受不了,赶忙道:“你…你快去领吧。”

“好。”谢千弦对他微笑一下,看起来很是听话,然而在越过许墨轩那一刻,笑容渐渐消失。

许墨轩是太尉之子,太尉属于公子璟的阵营,相国给萧玄璟争取到了这么一个辅办文试的机会,定然是要他招拢人才,而许墨轩的父亲本就已经位及三公之一,他们定是要将他的儿子也推上朝局的,所以,公子璟一定会想办法对他“特别关照”。

纷发笔墨的地方不过两条长廊,谢千弦走到时,都像是快收摊了,但奇怪的是,除了纷发笔墨的官员,公子璟竟然亲自在那等着。

原本还觉得奇怪,怎么给考生用的笔,还要做成玉杆,现在想来,怕这做玉笔的银子不是出自国库,而是出自相府。

玉杆质地上乘,若是普通百姓,这辈子怕是看也看不见,萧玄璟却大手一挥,给所有考生都备了一只,果真是收买人心的好手段。

“公子璟…”谢千弦喃喃着,远远的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神情。

萧玄璟原本已经打算收摊,看着廊下又有一人走来,便打算等一会儿,可待到那人走近,萧玄璟也不免发愣。

天工开物般的面容配上一身素衣都惊艳得令人屏息,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含情,鼻梁高挺,唇色如樱,每一处都仿佛精心雕琢而成。

“璟公子。”他露出个完美的微笑,“小人是来领笔墨的。”

萧玄璟一时出神,谢千弦便又轻声唤了句:“璟公子?”

“啊,”萧玄璟回过神来,问:“叫什么名字?”

“小人,李寒之。”

于是萧玄璟身旁的小厮对了对信息,不免觉得可惜,生的这样好的样貌,哪怕是以色侍君,都是大有出路,可偏偏,是个庶民。

“公子,是庶民。”

“庶民?”萧玄璟眉头一皱,也觉得可惜,但凡有点身份,他都能拉一把,可偏偏就是个庶民,无权无势的庶民,有什么用呢?

但是他心念一转,挑了一套笔墨,幽幽道:“庶民也无妨。”

说着,他盯着谢千弦的脸,将笔墨递给他,却在谢千弦伸手接过时,心照不宣的握住了他的手,谢千弦抬起眸,深邃柔情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无辜,对萧玄璟这样的贵人,正好受用。

“虽是庶民,但我府上,若要再收一个内侍,也不是问题。”

萧玄璟眼中含着欲,谢千弦看的真切,却只是乖顺的点了头,“谢公子垂爱。”

“你放心去考,”萧玄璟磨蹭着他的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亏待你。”

“就依公子。”谢千弦向他屈身,嘴角含笑,看起来十分诱人。

转过身,谢千弦便收回了笑,他不亏待自己,自己,也绝不亏待了他。

待走回去时,许墨轩还在等,他便换上一副柔和的笑容,唤了声:“许公子。”

“你来了啊。”许墨轩还是不怎么敢看他。

谢千弦轻笑一声,和他交换了笔墨。

临走之际,许墨轩别别扭扭的,还是问了句:“你叫什么?”

“李寒之。”谢千弦笑着回他。

“下次小心点,别人可没我这么好的脾气。”

“公子教训的是。”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谢千弦在心里暗自摇头,真是个傻子,可惜了,偏偏是太尉之子。

他望着天,一片金黄的光晕,明天,该下一场雨,一场大雨。

他刚想要转身回到房间,却突然感到一股冷意自背后袭来,如同秋风中的寒霜,令人不寒而栗,但谢千弦并未立即行动,而是巧妙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从背后看去,宛如一位驻足欣赏风景的行人,然而,那股寒意却愈发强烈,一把锋利的刀刃正悄然靠近他的脖颈。

背后那人用刀刃来试探他,可偏偏这所谓的李寒之毫无察觉,依旧保持着那份平静与淡然,毫无察觉是对的,一个普通人,不会有所察觉,若是有所察觉,才是奇怪。

难道真的猜错了?

试探他的人心中暗自思忖着,然而,就在他犹豫之际,李寒之却已经转过身来,动作十分自然,就像是看够了风景的行人,要转身回屋,如果此刻那柄剑不收回,那么谢千弦转身的同一刻,他细长的脖颈就会留下一道血痕。

可惜他赌对了,那人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就将剑拉开了距离,是萧玄烨。

谢千弦猜到了,脸上却依旧有一丝惊讶,在看到萧玄烨还举着的剑时,更是表现的有些不明所以。

当他的目光与萧玄烨相遇时,那双明亮的眼睛中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

“太子殿下。”谢千弦微微屈身行礼,声音中透着一丝恭敬与谦卑。

萧玄烨看了他一会儿,此时天色昏暗,一抹晚霞映在天边,谢千弦也不比那个夜里那样狼狈,萧玄烨才真正看清他的脸。

“你叫什么?”萧玄烨问,却听不出语气中的喜怒。

“李寒之。”谢千弦回答得坦然自若。

“撒谎。”萧玄烨声音冰冷,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驳回了他。

谢千弦不明的看着他,“小人,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你以为,我不会去查吗?”

谢千弦垂下眸,看起来有些为难,而后他慢慢跪下,开口时一片诚恳:“殿下放小人一条生路,小人此生绝不欺瞒殿下…若非是不愿欺瞒殿下,小人何苦说自己是李家人,无端惹来杀身之祸?”

言辞诚恳,说到后面还隐约透露着一丝不被理解的委屈,但这番说辞是不能让萧玄烨完全信服的,若是如此简单就能让萧玄烨信任一个人,那便是谢千弦自己看走了眼,这样轻信他人的人,还不够格得到他麒麟才子的侍奉。

萧玄烨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既然知道会惹来杀身之祸,还来参加文试做什么?”

谢千弦抬起头,目光灼灼注视着他,“小人,想依附殿下,出人头地。”

“若想出人头地,依附公子璟,不是更容易么?”

谢千弦垂下眸,有些腼腆:“…小人,先想依附殿下,再想出人头地。”

“为什么?”

谢千弦抬起眸,眼波流转间,温暖而醉人,他轻启薄唇,声线如同山涧中的清泉,潺潺流淌,道:“因为小人…”

“爱慕殿下。”

“你说什么?”感到不可置信,萧玄烨几乎是在瞬间就说出了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萧玄烨的心中猛的炸响,他怔怔地看着谢千弦,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不解,然而,谢千弦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惊讶,依旧保持着那份温柔与坦诚。

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丝凉意,却又似乎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温暖,晚霞昏黄的光晕洒在两人身上,为他们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影。

谢千弦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低下眸,夕阳的光辉洒下,让他看起来越发妙不可言,“从文,殿下可安邦定国,从武,殿下可开疆拓土,殿下如此之才,寒之,实在仰赖。”

如此沉默了很久,萧玄烨上前一步,食指的指腹端起了他的下额,谢千弦便顺从的抬起眸,嘴角扬起的弧度刚刚好,眼中映出萧玄烨一个人的身影,偏偏还带着一丝夺命的青涩。

萧玄烨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没有人知道这位储君在这一眼里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双只能装得下他一个人的眼,一个可以完全属于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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