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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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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言洞里的日子不算好受。

有光亮有蛊作陪,却终究没有半分声响,就像是兀自失了听觉,耳聋了般。

整个世界笼罩过来的只有孤独。

灯蛊绕在身旁。

白衿何提着第一剑按着记忆中鹰岚阁中各弟子的招招剑式挥刃。但背上表面伤痕虽是被魂蛊恢复了个干净,但转身甩臂之时,牵扯着更深的筋骨总是觉得仍在隐隐作痛。

那是他体内魂蛊重生之状,细细麻麻无法忽视的痛感阵阵传来。潇洒随性的剑招也缓缓慢了下来,剑指一处,白衿何的喉结温吞地滚动了下,像是想就此僵在这儿来缓解疼痛。

那痛感不是平稳的,而是一阵一阵,忽如惊雷紫电驰彻,忽如秋风静水蔓延。

须臾。

白衿何垂下手臂,握着第一剑的力道却就此加重。隐隐感觉到什么,他抬起另一只掌心,垂眼看去。

便见掌心涌现出一片咒文,漆黑的字符,如沼泽毒雾般四散开来的光芒。

亮一瞬又暗一瞬。

“万蛊咒?”

白衿何像是寻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般,褪下血色的脸上扬起抹笑,他盘腿坐下,将第一剑放在腿侧石面上,低头瞪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那掌面符文。

他用指腹摩挲着符文跃现的位置,嘴唇绷成一条直线,深渊般看不见底的瞳孔里倒映出符文的再生与瞬消,就像是符文早就被深深刻在了他魂魄深处一般,而眼睛这个他看不见的窗棂默默地将一切诡谲束缚在内。

“闪开闪去的是什么意思?我一会儿要死了,一会儿又活了?”白衿何说道:“灯蛊,过来。”

“停在这儿。”他点了点掌心正中央的位置,说道。

灯蛊扇动翅膀落在他所指的位置,那一瞬,昏黄柔和的灯光笼罩在诡异怪诞的掌中咒上,就像是一场神秘的祭祀仪式终于迎来了中心处散发圣光的灵柱,那忽隐忽现的字符就像是唤醒沉睡中的邪神而布下的法阵。

白衿何几乎下意识地想道——缺了祭品。

可。

祭品是什么?猪牛羊还是人?谁是祭品?

他吗?

这个念头瞬间将白衿何笼罩在内。

而他背部愈来愈明显、愈来愈无法忽视的疼痛撕扯着他完好无损肌肤下已成烂泥的血肉。

万蛊咒亮起的时间愈发得长,暗下的时间愈发得短。

倏地。

白衿何将头仰起,脊背挺直得像是被人硬掰下来的松柏,而自掌心的位置,字符开始无限攀长,手臂、后背、脖颈,甚至是脸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咒文,他的眸里空荡荡的像是被人剥了魂,视线无法聚焦,只盯着团虚无。

不知过去了多久。

那咒文方才慢慢消退。

最后退散至灯蛊之下。

灯蛊似是有所察觉,翅膀星点微动,却还未待它振翅而起,那渺小的身躯便同咒文一同消失。

白衿何掌心处仅余点点血迹。

高昂着的脑袋重新垂下,盯着那点赤红,白衿何大口喘着气,脸上带着心有余悸的恐惧。

蛊咒爬满全身那刻,脑袋里的走马灯开始自动播放,出车祸前汽车一点点逼近时轮胎急刹的刺耳摩擦声,被车撞后车轮碾碎骨头压着肉时迸发的求生欲,以及意念消散前脑袋无法思考的一片空白。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枉死那刻想活的祈愿。

万蛊咒就像是在他身体里寄生的怪物,控制着他的身体用深扎骨髓的记忆,来命令他不许成为百无一能的必死之人。

可它也在蚕食着白衿何的能力。

白衿何将手掌攥紧,再次展开,唤了声道:“白蛊虫。”

白蛊虫自他袖中爬出来。

白衿何明显能感觉到他与体内各蛊的联系少了几分,但这层变化仅是断了万分之一的蛊脉,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但一次微小,千次万次呢。

将是彻彻底底的吞食。

白衿何閤眼,咬着牙关,霎时控制着大半灵力向后背的伤口涌去,以灵力化割骨刀,将只只重新生出来的魂蛊杀死,再捅开伤口上恢复好的血肉。

直到背部疼痛难忍。

白衿何睁眼朝着掌心看去。

没有。

没有万蛊咒。

万蛊咒的每次出现都是始料不及。

这就像是个埋伏在暗处的祸患。

它操纵着一切,白衿何却被束缚着拳脚,无从下手。

出去。

白衿何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

他想要看看是不是他将死之时这万蛊咒便会出现,他想知道万蛊咒为何在此时出现。

他方才要死了?

他只是挥剑练把式罢了。

那鞭伤也断不会危及性命。

为何为何为何!

为何!

白衿何急匆匆地站起来,他环顾四周堵死了的石壁根本无从辨别出路,他无处可逃无处可走,穷途末路不过如此。

随便挑了个方向,白衿何便硬是以掌作击,灵力汇聚在掌中,朝着那表面布满细小石砾的石壁拍去,但压根儿没用。

寂言洞四周都被布上了吞噬一切的灵洞结界,奈何不了它分毫。

期限未过,灵洞不消。

东西南北,天罗地网。

白衿何也渐渐从惶惶疯狂之中脱身,他放下血肉模糊洞掌心,血顺着十指跌落在地上,又迅速有魂蛊攀附在血冒之处,血肉复原,除了地上那一小滩血的存在,再无任何事物能证明方才白衿何心中几乎要失控的急躁。

万蛊咒万蛊咒!

可不就是在咒他!

白衿何深吸了口气。

他最终喊了句道:“咒咒咒!咒我日夜承受车碾之刑,咒我被吞光蛊脉,到头来一切都成了一场空!咒我不如天选之人,早晚横死剑下!毒咒!若非我将写着你的卷轴葱空寂痴那儿偷出来,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结界里封着!”

白衿何实在无处撒这气,憋了半晌,竟将第一剑捡起又狠狠地摔扔在地上。

第一剑被震得嵌玉上生了细微丑陋的裂痕。

白衿何缓了好半天,才捡起剑,仿佛那万蛊咒便是摸不着瞧不见的人儿一般站在他面前,他一剑剑地刺出去,又一剑剑地收回来,循此以往,仍觉不够解气。

该死的万蛊咒。

全然忘了他当初仗着万蛊咒脱身破缠观时的欢忻。

-

出寂言洞那天。

纪鹤云双腿软弱被折断了骨头,似跪似瘫在地上,他双唇上干裂开道道细小的血痕,在灼日之下,神情恍惚,耳边传来的风声如同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只觉茫然。

“鹤云兄。”林清蘅连忙跑过去,将那面容麻木的人儿扶了起来。

见到他,纪鹤云才如同大梦初醒般,撕扯着嗓子哑着唤道:“梦延。”

林清蘅连忙递上早就备好的茶水,抵到纪鹤云的唇边,说道:“喝上一口吧鹤云兄,你七日无水无食,定当万分难捱。”

纪鹤云顺着杯沿将那盏浅浅的茶水喝上去,喉咙冷不丁地接触到了水,只觉得有些灼痛。

看着林清蘅手中端着的另一盏茶,纪鹤云恍恍道:“梦延……一杯足矣。”

林清蘅此刻方才说道:“这盏是备给眉悠兄的。”

“白眉悠?”纪鹤云重复道。

看清了林清蘅脸上那若藏着事的神情,纪鹤云连忙用手去抓他肩膀,但手上根本用不上力,比及抓,那力气更像是急不可耐地贴上去,他问道:“白眉悠也被罚了?“

林清蘅说道:“……是,眉悠兄晨练困乏打盹儿,被大长老定了罪,我只知他被囚寂言洞七日,但听闻也受了鞭刑,至于几鞭……我不得而知。”

纪鹤云眉宇霎时舒展开来,打盹儿,罚了鞭刑也顶多五鞭,还好,还好。可他又恨白衿何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怎得就连晨练那一个时辰都坚持不住,便要闭上他那双眼睛打个盹儿才舒心?

纪鹤云问道:“他何日进去的?”

林清蘅答道:“与你同一日。”

就比他晚进来两个时辰啊。

纪鹤云着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纪鹤云倚靠着林清蘅缓慢地站了起来,说道:“我陪你一起等着他罢。”

林清蘅摇头道:“我先送你回去,床前有我私藏的干粮,你吃上一些,会舒坦许多。”

见纪鹤云仍要坚持,他便道:“若你不回去,一会儿我搀扶着两个人,恐怕顾不过来。”

听此,纪鹤云便只好点头道:“好。”

但二人回去,林清蘅刚踏出房门,便瞧见白衿何正站在隔壁房门前。

林清蘅连忙喊道:“眉悠兄。”

白衿何看了他眼,未应,而是直接推开房门,视线寻到正坐在软塌上手拿着惟悔的良逐鹘说道:“良逐鹘,过来。”

话落,他便直接伸手朝着良逐鹘抓去,那位置直掏心脏,果断且毫无犹豫。

良逐鹘扔下惟悔剑,连忙避开,但白衿何来势汹汹,一有潺水上咄咄相逼之势。他只得唤出魑魅魍魉挡在面前,还不忘挥手在房外布下结界。

而门外被结界挡了个正着的林清蘅不明所以,但也记着刚刚白衿何那阴沉着的脸,便叩门喊了声:“眉悠兄!”

声音根本进不了白衿何的耳朵,他只顾着招招紧逼,像是不杀良逐鹘个片甲不留势不甘心。

“你就这点儿本事了,良逐鹘?”白衿何讽道。

良逐鹘边弯身躲下白衿何当面一爪,边问道:“白衿何,你吃错药了?”

白衿何冷冷道:“怎会,我现在再正常不过了,我此刻便要取你的名,什么三堂,只要有毒蛊堂在这儿便足矣。”

他将杀招出遍,良逐鹘原先还顾忌着在莱羽殿,并未动用全部招数怨鬼来针对白衿何,但节节败退后,在白衿何的手距离他胸膛毫厘之遥时,他便只得出了计杀招。

怎知此刻白衿何却收了手,不避不躲,竟打算直接迎上他手里的鬼刃。

良逐鹘瞳孔骤缩,慌忙收式,手中鬼刃却还是在那纤细修长的脖颈上划出来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鲜血沿着脖子滑落到锁骨上,又快速被衣裳吸了进去。

良逐鹘冷声道:“白衿何,你故意寻死?”

白衿何的手摸上了颈间,瞧见指腹沾上的鲜血,又看了眼光洁一片的掌心,他说道:“不对,不对!”

良逐鹘问道:“不对什么?”

他怀疑白衿何被罚坏了脑子。

白衿何抬眼看他,逼问道:“你方才是要杀我,对吧?”

良逐鹘眉宇覆上层寒霜,回道:“当然,你都要杀我,我难不成还白白忍你?”

白衿何怔怔地盯他。

良逐鹘被他看得发毛,忽视心底那点怪异,说道:“怎得,小蛊主只允许自己这么突如其来地发疯,不允许别人还手?”

白衿何惨白着张脸,后退了步,被床榻拌了下,坐在床榻之上,没了声响。他低头看着两只手掌,感受着自己蛊脉处始终如初的平稳。

良久。

他才接受了一切。

原来万蛊咒先前不是庇佑他。

只不过是出现两次让他知晓它的能耐罢了。

万蛊咒不护蛊主,破咒。

白衿何想道。

看着白衿何那像死了爹娘的表情,良逐鹘问道:“怎得,一个普普通通的面壁和鞭罚便让小蛊主心存死志?小蛊主不还声称要做天下无双,让那毒蛊堂成了三堂之首,应当没这般脆弱罢?”

白衿何放下手掌,冷言道:“小鬼主这般关心我?莫不是当真芳心暗许,怕我死了之后无人托付?”

听他这么一说,良逐鹘方才缓和了些那张臭脸,甚至勾起抹不明显的笑,说道:“小蛊主又白日做梦了罢。”

不愿意再看他这张脸。

一瞧见他就想起来三堂之事。

一想起来三堂便想起万蛊咒。

一想起万蛊咒就控制不住自己那心中怒火。

毫无征兆地吞他蛊脉。

混账。

白衿何干脆不搭理良逐鹘,召出形蛊给自己换了身体面的衣裳,至少别再袒露着后背了罢。

他才挥散了良逐鹘布下的结局,还不忘嘲笑了句道:“这破结界你用了三百年还不换,一出手便是它,小鬼主比我想象的还要长情。”

推开门,看见满脸担忧的林清蘅以及没了半条命的纪鹤云,他才压下心底的气火,笑道:“你俩来给我当守门神来了?”

透过未被遮挡住的空隙,林清蘅将房内狼藉尽收眼底,他压低声音劝道:“眉悠兄,虽说那日黑一兄并未提醒你勿打瞌睡,但也不至如此,日后毕竟夜夜在同一屋檐下,若是结仇,自己也住得心里不舒坦。”

纪鹤云此时开始追究:“白眉悠,我想着你们两个能帮我照顾好见月,结果你直接就打瞌睡给自己招来顿罚,你当真是把我话当耳旁风。”

他刻意沉着张脸,想让白衿何以后悔改,莫要再因小事招罚,偷跑下山都未被抓住,打瞌睡偏偏就被逮着了?实在是啼笑皆非,又好笑又心疼的。但他脸上没血色,嘴角还沾着点儿没注意到的干粮屑,手里还拿着个准备递给白衿何的干粮,看起来更像是个跟人抢干粮吃,抢赢了还冷着脸要给人白眼的小孩儿。

白衿何送他句:“好好吃你的干粮。”

纪鹤云简直想堵上白衿何那张嘴。

纪鹤云直接把白衿何拉出来,拖着绵软无力的双腿,把白衿何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打量了个遍,见他无大碍,才放下心来,又嘀咕了句道:“你怎得这般……完好无损,看起来压根儿不像受过刑罚般,没受鞭刑吧。”

他扭头对着林清蘅说道:“以后不要听那些人胡说八道,白眉悠好着呢,没受鞭刑。”又扭头盯白衿何那双眼睛,见里面无任何颓唐疲惫之意,说道:“看起来你像是困惨了,在寂言洞里昏睡了整整七天补了个长觉,现在正精神抖擞着呢。”

白衿何扯胡话道:“对啊,这你都看出来了。”

纪鹤云像见鬼了似的盯着他,说道:“你还真睡了七天?白眉悠,你这入眠……倒是够忘乎所以的。”

林清蘅也放下心来,但还是挂记着纪鹤云背后的伤,说道:“鹤云兄,我先帮你上药吧,我那里有从京都带来的玉肌膏,涂上去几日,伤好不留痕。”

纪鹤云摆摆手,拒绝道:“不留痕?算了吧,留着几道疤挺好的,旁人说不准都知晓我受鞭刑了,若是日后叫他们知道我后背一道疤都没留,特意抹了玉肌膏,不晓得要笑话我多久,我哪有那么精细。”

林清蘅说道:“……但是这伤若是放之不理,怕是要个把月才能完全恢复好。”

纪鹤云还想逞强。

白衿何问道:“你见过那个什么卿姑娘了吗?”

纪鹤云这才惊了声道:“见月如今宿在何处?”

白衿何说道:“若她日后看见了你身上的伤疤呢。”

“……见了便见了。”纪鹤云撇开脸,煞白的脸上多了分别的色彩,道:“几个伤疤而已,总不至于吓到她。”

白衿何徐徐说道:“这几道疤时时刻刻提醒她,你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睹疤思往日啊,看见这疤,她就要想起那天她府上横尸满地,而你更是为了带她上莱羽殿硬是承受了皮肉之苦,她定当内疚,一内疚,便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人也日渐消瘦,说不准还要日日以泪洗面……”

“我抹!”纪鹤云旋即改变了主意,甚至等不及地拉着林清蘅回房,还嘱咐道:“梦延,一会儿定要仔仔细细地涂,若那玉肌膏用光了,等七日后下山历练,我便想法子给你寻来几瓶。”

林清蘅被他抓着胳膊走,不禁失笑,暗道:还是眉悠兄的招数高明。

看着他二人回了房。

白衿何便朝着堆废剑的小草屋走。

但刚走了两步,他便听见身后“轰”得一声房门被摔上的声响。

白衿何不用猜也知道这像摔死人的力度出自谁手,压根儿没回头。

蹲在废剑堆里挑挑拣拣,白衿何才相中一把锋利轻薄但却了个小口的废剑,他把剑捡起来在手里转了个圈。

手感不错。

就这个了。

拎着破剑进了林清蘅和纪鹤云的房间,白衿何也不客气,直接把屁股往茶椅上一坐,就开始低头研究那把破剑。

那边的纪鹤云感觉额角抽了下,他盯着废剑,问道:”这剑哪来的?”

白衿何头都没抬,手不知从哪掏出来个丝绢,正在剑柄上比划,嘴上回道:“捡的。”

纪鹤云差点儿没忍住嘴角的抽搐,他不死心地问道:“剑体你不自己用灵火烧铸出来?”

“捡现成的多省心,而且莱羽殿出品,必定不是凡品,这剑身就不错。”白衿何说道:“你看第一剑不就很抗用。”

纪鹤云直接扭头去看林清蘅表情,却发现他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根本不在乎这剑铸出来是个什么样子般,反倒自己成了比皇上还急的那个太监。

不对,呸!他才不是什么太监!

纪鹤云说道:“第一剑抗用是因为在你手里。”

你那硬用灵力开刃的本事谁学得来?

看似是用剑,其实还是仗着对灵气运用自如在那儿冠冕堂皇地用实力压人。

到现在纪鹤云也没看透白衿何是个什么底细。

白衿何确定好丝绢固定的位置,又着手去摩挲那缺口处,脑袋里思酌着对策,嘴上应道:“怎么,你不相信林清蘅?”

“那倒不是。”纪鹤云否认道:“但你不会真打算按照第一剑来给梦延复刻一把所谓的‘第二剑’出来吧?”

“怎么会。”白衿何说道。

还未待纪鹤云松口气,白衿何便慢悠悠道:“他不是要浅青色的吗,得改改颜色。”

纪鹤云呛道:“你连剑体都不是自己铸的,人家都是剑出炉时便定了形,你怎么改?”

“硬改。”白衿何说道。

给剑上加两只形蛊不便好了,这有什么难的。

还能顺便再加几只护身蛊,临时避避险,驱赶些弱小的邪祟,再加个花蛊,虽没法让它在剑上开花,但加上两缕香气也不错,正衬林清蘅。

白衿何思量。

纪鹤云刨根问底道:“硬改是怎么改?我怎得从未听过还有这方法?”

白衿何随便应付了句道:“独门绝学,长辈传下来的,我在山角角里就学这个的,小到给衣裳改颜色,大到给城楼改颜色,都能做。”

纪鹤云:“……”他该不该信。

纪鹤云憋出了句:“那你当裁缝也饿不死。”

白衿何说道:“我现在也饿不死。”

纪鹤云如同话痨的阿婆,又嘱咐道:“你记得多渡几层灵力,就像你幻化的第一剑那样。”

白衿何应道:“知道了。”

纪鹤云:“……”好敷衍,他真的听进去了吗。

擦完药,纪鹤云就把衣裳一系,往白衿何这儿来,想看看他怎么改,却发现这人根本没实操,始终盯着那小缺口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纪鹤云干脆直问:“白眉悠,你想什么呢?”

白衿何看他眼,说道:“想着这儿安什么玉比较好。”

纪鹤云说道:“……非安玉吗。”

白衿何说道:“君子如玉,玉衬他。”

纪鹤云认下,又问道:“那能不能不安黄金?”

白衿何又说道:“千金之子,黄金衬他。”

纪鹤云:“……”哪来的歪理???

“不对吗?”白衿何反问道。

纪鹤云硬着头皮认道:“当然对。”

林清蘅收起玉肌膏,弯着眼走过来,说道:“多谢眉悠兄谬赞。”

纪鹤云:“……”你还真谢啊。

纪鹤云干脆撇开眼,自暴自弃了,反正他现在看第一剑看久了还觉得那剑挺顺眼的,比碧水殿上那个玉骨剑还顺眼,顶多就是有时候觉得这剑外形有点儿荒谬,就像那铸剑人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想想以后他们仨站在一起,除了他手上拿着一本正经的乱火,其他两个人手里拿着的剑都是镶金嵌玉,剑柄上还有个丝绢被风吹起来时候跟个小旗一样,纪鹤云就觉得好像还是挺难忍的。

他拿着剑打怪,那俩人直接把剑插那儿就能测风向,算算诡怪从哪边跑过来。

那画面……太诡异了。

纪鹤云抖了抖,甩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我……我去看见月了。”纪鹤云说道。

白衿何抬眼提醒了句:“别忘了问她那妖为何找上卿家。”

纪鹤云纠结道:“她现在肯定还没从伤痛里走出来,揭她伤疤不是惹她伤心吗?”

白衿何垂下眼,估摸好怎么镶玉,说道:“若错在卿府,且那错大至罪,日后那妖恨屋及乌,找上莱羽殿,闹到沈从归面前,那寂言洞里便有你伤心的了。”

纪鹤云头皮发麻,应下:“等我找好时机便问。”

他转身便走了。

但好时机是何时,他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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