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航集团楼下，时成伫立仰望，光洁不染的玻璃面折射着阳光，时成错开视线，脚步迅速融入了人群之中。

“大家好，我是今天新员工入职培训的人事，叫我Lucy就可以。”

Lucy身着一袭黑色长裙，手拿笔记本风情万种得走在队伍前头，“你们会在各个部门轮转一个月，之后根据领导评定确定后续的去向分配。”

“一周起码上班3天，换班请假提前在系统上申请。”

“1-4楼是技术开发，5楼是食堂餐吧和健身休息区，6-10是各个业务线的销售和售后部门，其他的支持部门在10楼以上，顶楼是老板们的地方，你们如果轮转到秘书部或许有机会去。”

Lucy忽然站定，她点开手机身上刚收到的邮件，“秘书部那儿要几个新人，纪梦、汪云飞、时成，你们拿着东西上去15楼，陈秘书会带你们的。”

“你好，我叫汪云飞，你们都是哪个学校的？”

电梯里，站在时成右边的男生很是主动得向大家打招呼，“我在M国H大读的管理，你们呢？”

“M国E大，金融。”

“X大，英语。”

“是M国的X大？”汪云飞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我有朋友就在这所学校读博士，一直邀请我过去，可惜回国之后根本抽不出时间。每周要去参加两次俱乐部，一次同好会活动，你应该还没有加我们M国交流群吧，回头我拉你进去。对了，不知道你们那儿的食堂现在怎么样，听说换了新的供应商之后味道没有以前好了。”

“那我也不清楚了。”时成礼貌地笑笑，“不过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可以直接去学校尝一尝，地铁3号线往西坐30分钟就能到，听说公司5点半下班，你过去还能够赶得上晚餐，非常方便。”

“什么？你在国内读的书？我记得投简历的时候，不是明确要求了限制学历的嘛？！”汪云飞脸色突变，像是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连连后退，“妈的，我怎么会和你这种下等人进一间公司。”

时成眼角抽搐：“……”

“新来的实习生？都跟着我过来。”陈义拿着一叠报表和电脑，他走路生风，语速快得就像是倒豆子，看上去格外年轻。

汪云飞一见陈秘书，跳起来举手忿忿道：“我要举报时成，她学历造假，面试官不是说了只招聘海外留学背景的嘛？她一个国内大学毕业的怎么会进来！”

“哦？你怎么还在这里？”陈秘书听闻转过头，他上下看了两眼时成，“别让蔺总等久了，直走左手边第三间。”

汪云飞挺直腰板，一幅背后有人撑腰的小人模样，“是啊，你应该自觉点滚出去……不是，蔺总？！不就是天航的副总裁？”

陈义只说了一句跟上，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汪云飞就看着时成推门直接进了蔺总的办公室，他张了张嘴指着的手指都在发抖：“你看见了吗？她、她就这么直接进去了，她难不成认识副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明白吗？”纪梦用看傻子的眼神冷漠地道，“显而易见，是有人罩的意思。”

“？！！”

办公室门被人推开，蔺泽明正在开视频会议，只能投以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到时成。

时成乖顺地站在门口，但他的眼神却和行为完全相反，正恣行无忌地打量这间办公室。

不愧是天航，整栋写字楼都是自己的地儿，无论是装修还是设计都是用的是业内顶尖的。

光蔺泽明这间办公室占地估计都有个两三百平，囊括了休息间、会议室、健身娱乐等一应场所，几乎占据了办公室大半的落地窗向外望去视野极为宽阔，能够一眼看到X市的地标性建筑。

时成都能够想象，蔺泽明背手站立在窗前，鹤立远眺说着天凉X氏该破产的模样。

与此同时，蔺泽明也在观察眼前明显不在状态的女子，更准确的说是男子。他的打扮其实并不完美，双眼太过冰冷，脸庞过于英气，个头比起普通女子也有些高。

可这些瑕疵组合在一起，偏偏凑成了一曲美妙的乐章，让他看上去倨傲不为外物所动。

但这不过是假象，蔺泽明的钢笔在纸上画了个圈，他比谁都清楚面前的男子无非是为了钱财才会如此作态。

“陈义，泡两杯咖啡进来。”蔺泽明按下电话的快捷键。

“谢谢蔺总，只不过我咖啡因过敏……”时成低声说，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蔺泽明其实并没有将他算进去。

陈义端着托盘推门而入，王琳紧随其后，她依旧是脚踩高跟鞋，意气昂扬地走来径直坐在蔺泽明对面。

“听闻上午您在鑫凯谈项目，还以为他们会留您吃中饭。”蔺泽明淡淡一笑，将咖啡推至王琳面前。

“鑫凯的老总出了名的重口味，一说要吃饭我就跑回来。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减肥，不吃午饭。”王琳小口抿着咖啡，回过头就看到默不吭声的时成，她错愕地眨着眼睛，有些没预料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哎呀，时老师，您竟然也在公司呀，是来找我的嘛？是不是蔺乐最近学业有问题？”

“是我让他来的，时老师快要毕业，需要提前积攒实习经验，恰好公司近期在招人，就让他来我们这儿面试。”蔺泽明说。

王琳若有所思道：“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航招实习还需要总经理过问？”

“自然是不需要。”蔺泽明淡然道，“他是被人事暂分配到我这儿轮转，这几天陈义会带着他学习工作。”

王琳墨镜后的眼神落到了陈义的身上，后者当即恭敬地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都有陈义了，不如让给我吧，我现在都没有秘书，总是用其他人的秘书也不方便。”王琳直接开口向蔺泽明讨要。

“我记得……你秘书是叫钱珍？离职了？”

“小姑娘要回老家结婚，我总不能一直留着人不放，耽搁了人家。”

蔺泽明点头不语，他的桌子上还放着上个礼拜人事给钱珍发的辞职通知，钱珍在收到通知的第一时间就禁了所有公司权限和邮箱，当天下午扫地出门。

“也好，去您那儿或许更适合他的专业。”蔺泽明没有一丝被抢人后的愤怒，依旧和颜悦色地看向王琳，“陈义，你出去后交代些工作注意事项给时成。”

“陈义这么忙，不用麻烦他，我自己会安排。”王琳眯起眼睛，“我就不打扰你午休了。”

蔺泽明坐在他豪华宽敞的办公椅上，昂首含笑地看向起身离开的王林，“——陈义，送送王总。”

“他进去多久了？陈秘书也进去了，怎么到现在两人都还没出来。”汪云飞坐在纪梦的对面，正好对着走廊能看到副总裁办公室门口的情况。

汪云飞从人进去之后就开始焦虑烦躁，腿抖得跟踩了缝纫机，心烦意乱地扯开胸口的领带喘气。

纪梦没搭腔，她收拾完桌子赶着去抢电梯，楼里几乎大半的人都是去吃食堂，她礼貌性地问向身边今天才认识的同期生，““去食堂吃饭嘛？”

汪云飞猛地看向纪梦，心惊胆战道：“你说时成是不是蔺家的亲戚，他该不会向蔺总投诉我吧。”

“……”

这人没救了。

纪梦觉得再多说一句都是她犯贱，她快步离开，正遇上房间里走出来说着什么的时成三人，背对着她的是负责另一个海外板块的王总，她只是个实习生，不由得脚步一顿远远地停下来。

时成垂着眼帘听王琳和陈义阴阳怪气地搭腔，只觉得空气都像是被凝固了，余光瞥见纪梦，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纪梦，你是来找我的嘛？”时成探出头，向纪梦走去，“不好意思，王总，我和同事约了一起吃中饭。”

王琳眉毛一挑，“也是今天新来的实习生？”

“是的，王总，我叫纪梦，目前是跟着刘总。”

王琳对刘智方的态度不错，他是公司外聘的，和蔺家没有任何关系，王琳对此很是满意，他能够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和王琳的暗中扶持脱不开关系。

“看你年纪不大，快毕业了吧。”

“再过几个月就是研究生毕业典礼，因为毕业后还是想回国，所以这段时间先在国内实习适应一下。”纪梦回道。

“还有我，王总！”偷摸听墙角的汪云飞认不出了，赶紧蹿了出来向王琳自荐，“是去年H大毕业回国的，学的是企业管理。我父亲是做净化加工的，早点有和天航工厂合作过，因此我从小就梦想着能够进入天航。”

“多精神的小伙呀，大家都不错。”王琳说，“回国挺好，是该回来，现在国内行业时间尚是一片蓝海，年轻人回来机会也比外头更多。不多说了，耽搁你们吃饭，你们这是准备去食堂？”

这会儿功夫，等电梯都要耗上十分钟，去了食堂指定只能吃上剩菜。

王琳抽出她包里的卡，直接递给时成。

“刷我的卡，去外头吃吧，就让是我给你们庆祝第一天顺利入职。”王琳潇洒一笑，向时成挤了挤眼睛，“没有密码，不要超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