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
“所以,小降谷和小诸伏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联系的对象是你们收养的小孩子啊。”
萩原研二欸了一声,托着腮,一脸恍然,“怪不得这么黏糊……我说嘛,这得是多复杂的情感关系……”
降谷零虚起眼。
这家伙,肯定是想象了一些非常失礼的东西吧!
“比如是诸伏的女朋友,但是又跟降谷关系匪浅,hagi这家伙乱猜了一出狗血电影,啧。”
松田阵平轻描淡写卖掉了自己的幼驯染。不过这种程度的尴尬完全打击不到顶级社牛如萩原,只换来一声故意伪装不满的抱怨而已。
“那么周末申请外出许可也是为了回家看小孩?”
班长伊达航都八卦起来,探过来一个脑袋。
别人还没回答,松田先噗嗤一声笑出来。
“降谷和诸伏明明这么年轻,可听起来好像已经带娃的老夫老妻了,噗——”
他的笑声最终终结在降谷零的老拳中。
从刚进警校的时候,降谷零与松田阵平就达成了一种微妙的互相看不顺眼的关系,在字面意义上打成一片,又非常奇妙地因此收获了友情——连带两个人各自的幼驯染和选择包庇他们的班长伊达航一起。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这般奇妙,有的相处数年也不能互相信任,有的则一见如故可托生死。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不是那么轻信的人,在阿茉季相关的事情上也相当谨慎,可称之为两位严格的守密人。但遇到警校结交的这几位新朋友后——非常神奇的——两个人都有同样的感觉:让他们知道秘密也没关系。
——不过终究没有把所有事都和盘托出。这几位新交的友人也非常有默契,像他们俩年纪轻轻就担起监护责任这么可疑的事情,一听便有许多内幕,但哪怕听起来疑点重重,友人们也很心有灵犀地没有多问。
只是不多问不代表不搞事情。
“这周末我们一起去拜访小降谷和小诸伏家怎么样?
萩原欢快地提议。
松田斜眼看他,伊达选择随波逐流,倒是诸伏摸着下巴寻思了一会儿:“可以啊?如果你们想来的话。”
降谷猛然看向自己的幼驯染,露出几分惊讶。
即使对“警校同期这几位家伙可以信任”这件事有着默契,幼驯染对他们的信任度依然让降谷零有些讶异,毕竟以景光对阿茉季的保护程度……降谷零很难想象那种不讲道理的保护欲竟然会被战胜。
“那孩子平时的交际范围太狭窄了。”诸伏景光看出他的惊讶,微笑着对他说,“就算上了小学,也没在学校交到什么朋友……稍微有点让人苦恼。人际关系上唯一的突破竟然是位六七十岁的老教授什么的……希望她多少能扩展下社交面啊。”
降谷零:……
他就说,景光的保护欲怎么可能被战胜,战胜了保护欲的只能是保护欲自己是吧。
“然而这群二十来岁的家伙对阿茉季来说也是大叔级别吧。”比六七十岁的老教授又能好多少。
降谷零忍不住吐槽。
他吐槽得这么狠,本来以为多少会惹来抗议(比如萩原的嚷嚷),甚至武力反击(比如松田的拳头),结果另外三个人竟都保持了诡异的沉默。
诡异沉默的三人:……
要不是之前松田槽了一句就被揍……
是说,你们两个这精神状态,真的很老父亲啊!
三位同期强忍着吐槽欲,这种忍耐终于在来到两人公寓时破功。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啊!!!”
松田阵平大笑,萩原和伊达在强忍,但还是笑出了声来。
入门,一间卧室的门边,挂着一幅松木框装饰,木框中只有一行竖排的飘逸个性的书法:
【别和女儿生气】
——降谷!你还说你们不是老父亲!
松田笑得已经咳起来,诸伏景光望着青筋直蹦的幼驯染一脸冷汗,默默上前把挂画翻了个面,相当欲盖弥彰的,只以背面示人。
“我敢打赌!这间卧室肯定是降谷的房间!”
松田还在笑,感到不妙的萩原连忙一把抱住他往回拉了拉,伊达摸摸头,也在一旁打圆场,岔开话题试图转移注意力:
“你们那孩子,是那么容易让人生气的很难搞的类型?”
“——才不是我们的孩子!”
紧握着拳头的降谷零立刻应激大喊。
这一下不知道哪里又戳到了松田阵平的笑点,他笑得更加放肆了。
阿茉季斯特回到家时没有一点点防备。
背着小学生的背包,熟练地用钥匙开锁,门缓缓打开的同时,也让门后一双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鞋慢慢亮相。
明显属于大人的,男性的鞋子。
阿茉季一点点抬头,对上一双凫青色的眸子。
锋锐,没有笑意,有一种根本不在乎什么世俗道德与法律的无拘无束气质。
大脑还没成功调取任何指令,身体就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而实际上,阿茉季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
其实是出乎意料地年轻且英俊的脸,眼角和脸颊不合时宜地贴着创口贴和纱布绷带,结合那身气势,倒好像是刚打过一架的高中生校霸。
阿茉季迟疑了一下。
这一次,才是真正由她发自内心的迟疑。
接着,熟悉的温和声音打断了她的疑虑。
“阿茉季。”
紫罗兰的眼睛明亮起来,阿茉季立刻不在乎挡在门口的人影,绕过他闪进门内,精准找到诸伏景光,跑到他旁边叫了声景光哥哥。
声音带着点委屈,只是唤了一声哥哥,便像告状似的。
清楚听出那种控诉感觉的松田阵平噎了一下。
别说他,连降谷零都梗了一下,只有看幼驯染好戏的萩原研二轻笑出了声。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此刻同时想起了方才诸伏景光对伊达航那个问题的回答,并冒出了差不多的心声:
——见鬼,这只小鬼/这孩子跟我/松田到底哪里像了??
松田哪有这种茶得浑然天成简称天然黑的天赋?
降谷零内心接后又补了一句。
萩原握拳挡着疯狂上翘的嘴角,他刚刚还暗自猜测那个挂在小降谷卧室外的书法装饰应该是小诸伏送的礼物,打算着有机会好好采访一下小诸伏送礼物的心路历程,但现在,他忽然摸到另一条思路——礼物该不会是这小孩子自己送的吧?
糟了,更加想采访一下小诸伏的心路历程了。
感觉他这两位同期养孩子的过程一定很有趣。
之后就是正常见面,介绍了彼此,两边都表现出了礼貌和淡定——主要是阿茉季完全淡定了下来。
她好像也不太在乎家里来了客人的事情,对新认识的大人没有表现出丝毫好奇心,在记住监护人的朋友们的长相和名字后,点了点头,便坐在诸伏景光身边,自顾自拿出一本书看起来。
诸伏景光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虽然是日文,但他感觉这本书他应该看不懂。
“小诸伏说得还真没错。”一边的萩原研二望着这一幕,忽然哇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阿茉季酱的个性有点像小阵平哎。”
这种根本不在乎人际交往一心只扑在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上的举动和气质,对松田的幼驯染来说可谓很眼熟了。
松田阵平本人没反应,他正在好奇小学生的功课。
降谷零两眼放空,他正在脑海中激烈搏斗,争取忘掉自家小孩和卷发混蛋渐渐重合的影像。
最靠谱的伊达航则皱了下眉头,忍不住问诸伏景光:“难道平时这孩子就一个人在家?你们住警校宿舍出不去的时候,没有人来照顾她吗?”
之前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把情况粗略告诉他们的时候,并没有提阿茉季的具体年龄,伊达航还以为他们口中的妹妹至少得有十四五岁,结果现在一看,这连十岁都不到吧!难道就任她自己独立生活?
诸伏景光叹了声气。
“情况有些复杂……总之,阿茉季现在在读寄宿制学校,只有周末回家,一定要找能暂时托付的人选的话,也是有些困难的……”
其实最开始,他和zero还在准备警察考试的时候,对于他们去警察学校不能回家的这段时间,设想过多种办法。除了给阿茉季转学到寄宿制学校,还考虑过一位阿茉季混得比较熟的东都大学脑科学教授,就是景光提到过的六七十岁那位,名为森幸空。以前降谷和诸伏两个人侧面观察过他,一致认同此人是一位品德高尚为人和善的师长。这位老教授将天才小学生视为可塑之才,放任阿茉季时不时旁听他的课程,似乎还打过收徒的主意,不过在与阿茉季有更多更深入交流后就放弃了——让两位大学生监护人更加冷汗这小孩子到底是什么水平。
森幸空不是阿茉季或者维丝塔曾经认识的人,至少这一点能够确认。
老教授对阿茉季相当关心,托付他代为关照一段时间其实未尝不可。但最终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一是东都大学到底跟学术圈子距离太近,哪怕森幸空本人并非熟人,谁知道他的社交圈子里会不会冒出见过维丝塔家人的人。二则是……
“我自己是没有关系的。”
诸伏景光还没解释明白,阿茉季突然从书本里抬起头,看向提出问题的伊达班长,稚气眼眸里写满了认真。
“我有能回去的家,吃饭可以在seven eleven解决,我不知道为什么还需要别人来关照我,我自己就不可以吗?hiro和zero已经给了我很多东西,如果没有他们,我应该连容身之处也没有吧。”
阿茉季斩钉截铁地给出结论:“你们都想太多了,即使不去寄宿制学校,我也不需要其他人的看护。”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
所以,这就是第二个理由了:阿茉季自己不愿意被托付给其他任何人。
发出质疑的伊达陷入沉默。倒是萩原惊奇了一声,在降谷零旁边小声嘀咕:
“她称呼你和小诸伏zero和hiro诶。”
“她脑子里一向不装那些繁文缛节。”
虽然是帮自家孩子辩解,但降谷零嘴下毫不留情,瞥了一眼萩原研二,又道:
“你要是不想被她叫做‘研二酱’的话,以后就小心点,别在她面前这么自称。”
萩原感到很有趣,眼睛都笑起来。
“即使对人际关系的细节不敏感,但她在很努力地维护你和小诸伏呢。”
“那是因为牵连到hiro,你看只有我的话她维护不维护。”
“是吗?”
“绝对是——我还不知道?”
“小降谷真是嘴硬心软啊。嘴上说得凶,别人指出阿茉季酱的问题时,不仅立刻帮忙说话,还帮忙来威胁我诶。”
降谷零哼了一声,想驳斥什么,但是很明白萩原这家伙现在就是在逗他,话到嘴边强忍了下去。
这边两个人萩原逗降谷零逗得开心,另一边诸伏也在跟伊达窃窃私语,松田俯身站在沙发后面,直接对小学生本人说出了伊达一时沉默的原因:
“有吃有住就行……你这说的,听起来蛮凄惨可怜啊。”
阿茉季扭头,看向他,眼神透出一种澄澈的天真和愚钝,发出迷惑不解的声音:
“……是吗?”
松田阵平定定看着她默了一秒,然后视线转回她手里的、他刚刚盯着研究了好一会儿的书。
“我都看不懂。”他嘟哝,“现在的小学生功课,这么夸张?”
这话题就转得很生硬,偏偏放在松田阵平身上便很自然,与他对话的阿茉季也丝毫不奇怪话题的跳跃。
“其实我也不太懂。”阿茉季说。
旁边忽然安静下来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声音一齐静默下去,松田阵平觉出什么,抬头扫视了两人一眼。
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懂这两位突然在期待什么。
松田阵平这时还不能理解被小学生在知识领域蹂躏的两位前大学生的心情。
阿茉季说她也没看懂,松田没觉得哪里不正常,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被复杂的句式和术语搞得脑仁都疼,很怀疑这是什么学术专著。
诸伏却看向阿茉季,带着疑问。
“这是森博士推荐的书。”不用诸伏景光开口,阿茉季便向他解释,“虽然整体来说看不太懂,但有些地方会让我想起一些我已经知晓的知识和资料,跟听森博士的课程效果差不多,都可以帮助我梳理和归类记忆里已有的知识。”
紫罗兰的眼眸闪起一些辉光,这孩子其实一向少有激烈的情绪,表情变化很少,但对她已经非常了解的监护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刻意压抑的跃跃欲试——是还想继续说什么却又在犹豫的表情,犹豫的原因大约是觉得自己要讲的东西别人不一定感兴趣吧。
——阿茉季也是长大了很多。
诸伏景光这一刻升起这种感觉。
若在一年前,这孩子是绝对不会在说话时想到别人会有怎样的感受的,然而,是什么教会了她呢?犹豫自己要说的东西会不会让别人感到无聊,显然是已经经历过沟通上的挫折才会明白吧。
很容易想象那是怎样的场景。对于小学生来说,阿茉季这样的孩子应该是他们理解不了的存在吧。
所以在学校没有交到同龄的朋友。
诸伏景光很快便明白了什么,抬手摸了摸身边女孩亚麻色的、毛茸茸的头顶。
“嗯,然后呢?这就是阿茉季最近在做的事?”
他鼓励地接话。
“嗯,是的!”小孩子宝石般的眼眸闪闪发亮,很开心跟监护人汇报情况的样子,手上的书本都暂时合起来,把书双手抱在怀里,专心对诸伏景光讲:“最开始是想起了妈妈以前说过的一些话。她讲过一个叫苏菲的女孩的故事,整理凌乱的房间,也就是给所有东西归类,袜子与袜子放在一起,书本和杂志放在一起,这就是人类的分类学和系统学,思想、思维和记忆也同样应该如此。”
哦,《苏菲的世界》。
一边托腮旁听的降谷零立刻明白维丝塔给孩子讲的东西出自哪里,同时心里忍不住吐槽——
虽然确实是写给孩子的哲学入门书,不过真的有人给自家七岁不到的孩子讲哲学史?维丝塔博士,您认真的吗?
不过现在看来,阿茉季接受得好像也全无压力就是了。
降谷零忍不住叹了声气。
阿茉季则继续兴致勃勃地汇报。
“我的记忆是一所宫殿。”她说,“只要按照图书馆管理书籍的方式分门别类归拢建册,所有的东西就能很快通过书目检索,不再是容易迷失的迷宫。我最近在做的事情就是这个,点亮不同的知识领域并归纳它们,所以跟森博士交流了一些系统学方面的事情后,他开始广泛地给我推荐书籍,我并不是都能看懂,不过会很有启发。”
她开始讲书籍里以及与森博士交流的内容,到了这里诸伏景光他们就基本听不太懂了。
但诸伏景光依然面带微笑。
因为谈论起这些的时候,阿茉季是笑着的。
年幼的、表情很少波动的女孩,会在这时露出不自觉的笑容,紫宝石般的眼眸闪闪发光,让任何人都能明白,此时正是在与非常喜欢的人谈论非常喜欢的话题,所以才是这么开心的样子。
于是诸伏景光也不由勾起笑意。
“是这样啊。”
他嘴上应着,心里也在想:是这样啊。
是阿茉季的自我疗愈啊。俗话说久病成医,对阿茉季这种格外天才的孩子来说,自己身上出现了什么问题,“我能治好自己就好了”这样的想法不会仅停留于幻想阶段,而是会真正去找治疗自己的办法。拥有,并且相信自己的学习能力——简直是有天赋者天然的自信啊。
其实,虽然有维丝塔那句“不要去医院”的告诫,他和zero还是带阿茉季去医院做过检查,因为当时阿茉季身上最大的问题是失忆,所做的脑部检查尤为细致,但最终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他们有太多顾忌,不能向医生说明完整的情况,阿茉季异于同龄人的知识水平也不敢作说明,所以体检过后,除了确认阿茉季生理上很健康,失忆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维丝塔忌讳医院的原因也同样至今未明。
但……不止是他和zero在努力,原来小孩子自己也在想办法。
诸伏景光微笑着抚了抚阿茉季的脑袋。
“很厉害,阿茉季很了不起。”
他说。
这孩子,应该会成为很了不起的人吧,比起他,比起zero,都要厉害得多的人。
他这样想。
被诸伏景光在心里暗cue的降谷零撇了撇嘴,要不是已经习惯了幼驯染没底线的溺爱和无上限的吹捧,他多少得翻两个白眼。
旁边的萩原研二则神色古怪地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在方才阿茉季的发言越来越难懂的时候,小孩子每吐出一个艰涩的字眼,萩原便往降谷方向靠近一点,颇有瑟瑟发抖、抱团取暖之势。
“小降谷。”他环顾一番,声音很轻地来咬耳朵,“……该不会只有我没听懂吧?原来研二酱是笨蛋吗?”
于是降谷零也下意识地观察了一番其他人。
显然并不是只有萩原没听懂。
班长两眼已经放空。松田双手抱胸,皱着眉看着hiro和小学生的互动,不知道是在纠结什么——希望是跟他一样,对这种过甜的亲子氛围不耐受吧。
想到这里,降谷零的思绪忽然卡顿了一下。
松田一抬眼,不经意地对上他的视线,莫名打了个寒颤。
——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降谷这家伙现在在想什么很不妙的东西。
“干什么?”
松田耿直开口,直接问。
降谷零目光漂移了一下,向阿茉季的方向看去一眼。
“你……听明白了?”
“哈?”松田不可思议,“是什么……原来你这家伙这么高看我啊?”
——是什么给了降谷他能听懂的错觉?他是不是觉得他还能解析宇宙深处神秘电波信号?
降谷零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约是他这个东都大学学霸已经被打击得不自信了,明明是自己都听得云里雾里的东西。
而且松田表现得也太理直气壮了,那种突出的理工男气质,就是会让别人产生不切实际的期待的!
“谈论的又不是机械相关的领域,那我说不定能了解一二。”松田嘟哝。
严重偏科的理工男表示自己是务实派,只是机械专精而已,对这些太过理论的东西不感冒。
就是这个啊。降谷零心想。在特定领域天才得理直气壮,所以会让人忍不住期待其他领域是不是也会如此……
“这样说起来,我们作为警察,会学习各种技能,但这种专业领域太过深奥的知识果然完全抓瞎。”
伊达航终于缓过神来,露出开朗微笑,俯身看向小学生。
“不过,警察们说不定会培养出一位大科学家?”
他笑道。
*
降谷零穿过这些回忆,换下外套,泡了一杯茶,在床前坐下,打开电脑。
未命名的加密文件夹里,昔日五位警校学生风华正茂,裹挟着藏不住的少年意气望向镜头这边。
“那孩子,确实成为了大科学家啊,班长。”金发青年单手支颌,遥遥凝望照片里那些人,嘴角微翘,眼眸却闪动。
“但是,也变成了很麻烦的家伙。”
他叹息着抱怨。
“结果,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为这大麻烦操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