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回来了，他很满意。

伏地魔摸着他的头发说，自己得到永生了，他会无往不利，战无不败。他的灵魂将与天地同寿，连梅林都无法匹敌。

但是他没有看到克利切。那时候，他还有点天真地抬头问：“克利切呢？”

伏地魔古怪地笑了一下，挑起他瘦削的下巴：“你还真是个孩子……它不会回来了。”

如果说在这世上谁对他最重要，第一个会是西里斯，第二个就是克利切。父母都要排在末位。

这个年老的家养小精灵，从他婴儿时就把他抱在怀里哄着。他能忍受自己任何无理取闹的要求，并且拼尽一切去实现。他见到自己，每一次，都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为小少爷。

克利切是他的家人，他甚至想过，等他老了再也干不了重活了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让他像布莱克家传统一样砍下脑袋摆在那里。他要给克利切一些象征性的轻活，让他认为自己还有意义，他的小少爷还是很器重他的。

伏地魔走后，他一次又一次召唤着克利切。

他不能原谅自己，竟然想着踩在克利切身上去得到黑魔王的画大饼式的荣誉。

他一遍又一遍呼唤着克利切。他不敢放弃。他的克利切是那么的听话，他不管要什么，克利切都会拼命了给他。他现在什么都不要，他要克利切回来。克利切的命只有他说了算，他是主人，没有人可以拿走克利切的命，除了他。

克利切回来了状态很不好。他精神萎靡，但还是坚持着向他鞠躬：“小少爷要我回来。克利切回来了。小少爷有什么吩咐？”

他一把将克利切搂入怀中。他把他抱进了自己的房间，慌张地将一大堆可能有用的魔药打开，命令克利切喝下。

“小少爷给克利切魔药！小少爷给克利切珍贵的魔药！”克利切激动地尖叫，没什么力气，却拼命了想往柜子上撞。

克利切还是那么听话，显然魔药是有用的，到了晚上克利切已经有点缓过来了。

他不敢再去折磨克利切了，他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没让他做。他看着克利切钻进他休息的柜橱，才松了一口气。

他抱着膝盖，缩在床边，等着天亮。他想着伏地魔一遍又一遍说的话。他说他能够永生。他会无人能敌。

这不可能，没有人能够这样，就算梅林也不敢说出这样狂妄的话。伏地魔肯定是干了什么，或者他将要干什么。能被他这样一个心狠手辣，惨无人道的人如此重视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屠杀麻瓜，围攻傲罗那些伏地魔习以为常的事。

如果他什么也不知道，他或许还会安然度日。但是伏地魔偏偏就是让他窥见了那么一点点零星的碎片，这就让他不能那么简单的释怀了。如果伏地魔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而他却参与在其中，甚至还帮了大忙！

那他的余生将会受到多么大的良心上的折磨啊！他现在已经开始惶惶不安了。

他一直等到克利切醒来，从壁橱里爬出来。

家养小精灵看上去好多了，可能是斯内普做魔药真的有作用……斯内普曾经用魔药向他借了不少布莱克老宅里的藏书——许多在霍格沃茨是禁书。

他让克利切告诉自己那天发生的事，他要事无巨细，不能漏过一个细节。

克利切说他们到了山洞，说他们如何召唤来了小船，说那里有一个装满毒药的石盆，说伏地魔如何让他喝完里面的毒药，将一个挂坠盒藏在了那里。克利切最后是被伏地魔当成一个无用的东西，直接抛弃在了那个布满阴尸的地方。

伏地魔肯定没想过克利切会回来，所以也不会担心自己最大的秘密会被他知道。还好聪明的可爱的坚韧的克利切，他听见了自己的召唤，他拼尽一切力量摆脱了阴尸，回到了自己身边了。

听完克利切的描述，他慌了，他更加慌了。那个挂坠盒上一定蕴藏着什么可怕的力量，伏地魔说能永生绝对不会夸大海口，那他永生的关键一定在这个挂坠盒上。

他要搞清楚，他不能置身事外。

他让克利切呆在壁橱里，哪里也不能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还活着。他在离开前，将魔药和食物分批放在壁橱里面，并命令他按时吃。他真怕克利切舍不得，转头就将这些魔药收藏起来。

他将自己泡在了霍格沃茨的图书馆。

布莱克家的人有着不同寻常的天赋，这放在他身上也照样适用。他有着极强接受知识的能力和不算差的智商。

他疯狂地在图书馆里找着关于生命，关于时间，关于黑魔法和灵魂的书。本来八人的长桌，现在被他一人占用，上面整整叠了三层的书。他飞快地浏览着，没日没夜。他感觉自己在和时间赛跑，他必须赶在伏地魔做出下一举动时…….

他必须……但是……

他又能怎么样呢？

自己又能把伏地魔怎么样呢？

跟伏地魔说，嘿你这样是不可以的，会被梅林惩罚的，会良心不安的！然后，他或许会得到一个比阿瓦达索命更加绚丽多彩的死亡。

他猛然想到了斯内普。这个16岁就考到魔药学大师资格证的天才，最近一直被伏地魔支使着做各种各样的魔药。他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他找到了斯内普。斯内普低着头搅拌着一锅闪闪发光的绿色魔药，魔药的蒸汽让他整个人都湿漉漉油腻腻的。他压根就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他当然知道是不能打扰斯内普制作魔药的，于是很安静地笔直站在他旁边。一直等到斯内普将药剂装进魔药瓶内，才轻轻打扰：“斯内普，打扰一下，我有事要向你请教。”

“Well,”斯内普抬头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没有发现我现在正在忙的话……”

“黑魔王是不是在让你研究关于灵魂的魔药？”

斯内普收拾坩埚的手一顿，接着突然抽出魔杖，飞快抵住了他的额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抓，一拧，他飞快地逃脱了斯内普的制约。

“我没有对你有任何的敌意，我是猜的。”他连忙趁着斯内普发出恶咒之前道，“但是不管黑魔王有什么目的，但这不会是什么好事，对吗？你能告诉我他让你做什么吗？我保证谁也不说的。”

“你是想要干什么，难道你那长满芨芨草的脑子里面唯一的一点空隙都被水填满了吗？”斯内普的眉毛夹紧了，嘴角讽刺地抽搐着，“黑魔王要做什么，我们就听命就行。难不成你有能力去阻止他吗？”

“不管是什么，我敢保证，黑魔王一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必须弄清楚！”

“我珍贵的时间还没有贬值到可以让你以这样荒诞的理由来浪费。我也不认为你将时间花费在这些地方是明智的。”斯内普将向他借来的书叠在一起，狠狠地压在他的手上，“况且，他让我立了牢不可破咒。”

他在瞬间知道了斯内普的意思，吃力地捧起和他脑袋一样高的书堆，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

“听说你的训练一团糟。”斯内普令人讨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啊……”他吃力地将书放在膝盖上撑一会，十分无奈地说，“我知道，我知道。”

“你可以试试神锋无影。”

黑魔王在会议上公布了凤凰社的名单，一个一个念着这些人的名字。他听到了韦斯莱，隆巴顿，金斯莱，普威特……波特，伊万斯……

“西里斯·布莱克，一个布莱克，真是令人惊讶……”伏地魔发出了如蛇语一般的低吟，背着魔杖转到了他身后。他感受到魔杖从他肩膀慢慢下移，然后抵住了他的腰窝。

他还沉浸在听见西里斯名字的震惊中，西里斯说自己疯了，其实他比自己还要疯。他敢与伏地魔为敌，他怎么敢！

的确，西里斯是那么的勇敢，他有着格兰芬多狮子一往无前去追求正义的本质。他用自己的一切给西里斯换来的自由，却被西里斯如此不加珍惜的挥霍……

但是很快他就没有心思再想这些了，他感受到了炸裂一般的疼痛迅速沿着骨头到达全身，他咬着牙，低着头，紧紧攥着袍子，承受着来自钻心剜骨的痛苦。

伏地魔的魔杖安抚般戳了戳他的腰，然后慢慢收回：“我不是说你，雷古勒斯。”

他低着头，去吻他的黑袍：“我永远会是你忠诚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