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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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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唐欣口中,我得知了方才那几人的来历。

除去“蒙哥马利叔叔”,其余四人一狗是“DODO冒险队”,唐晓翼曾作为引导者,同他们成为了要好的朋友。如今得知唐晓翼身故,他们跨越千里前来吊唁,足可见这份友情的含金量。

至于“蒙哥马利叔叔”,唐欣介绍,他全名亚瑟·冯·蒙哥马利,是长生种,曾与年轻时的唐雪、雷欧等人组成冒险队,周游全球、四处历险,就此结下了过命的交情。所以刚才听闻唐雪倒下,亚瑟的反应那样焦急。

“严格按年龄、按辈份来说,我叫他一声爷爷都不为过,但那样就太奇怪了。”唐欣说,“虽然叫叔叔也很怪。”

我有点尴尬,一时没接唐欣的话。因为我想起来,我休假前做的最后一份鬼影迷踪的计划,就是针对DODO冒险队的。

当然,由于唐晓翼的半路截胡,他们没有蒙受任何损失,受伤的只有大病初愈就要回来写报告的我。

等到中午时,我再一次在餐厅同DODO冒险队一行人相遇。他们竟认出了我,但不只是因为上午刚见过面。

四人一狗中唯一的女生,用小心礼貌的口吻试探着我:“您是令书小姐吗?”

见我点头称是,女生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一丝苦笑:“没想到是在这种时候与您相见……在我原本的设想中,应当是唐晓翼把您介绍给我们认识的。”

我疑惑了一下,幸好她没有让我等太久,继续道:“唐晓翼曾和我们提起过您很多次,他说您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同僚,还说等我们下次来浮空城,就带我们见一见您。只可惜……”

只可惜你们还没来得及上浮空城,唐晓翼就去世了。

我眼观鼻,鼻观心,自觉说着客套话:“斯人已逝,说再多也是徒增悲伤,相信唐晓翼也不希望看到你们颓丧萎靡的样子,所以请振作起来吧。”

一面在心里想:他怎么跟谁都夸我啊?从唐欣到DODO冒险队,怎么这些人都透过唐晓翼间接认识了“令书”啊?

我明明跟他真的不熟,只有纯粹的、简单的同事关系。

考虑到DODO冒险队与唐晓翼的确关系要好,我忽然心念一转,决定试试看。

我问他们:“说起来,唐晓翼曾给我出过一个题目,我想不明白答案,所以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被他问过同样的问题:用镜面反射光线、照射某人的眼睛,是为了验证什么?”

四人中那位黑发少年——我记得他的名字应该是“墨小侠”——立刻作出回答:“心理极端变丨态扭曲的人,对高光照射会感到麻木,这算是一个快速鉴别的方法?但不一定准确,仅作参考。”*

“原来是这样,多谢解答。”我点头微笑,“不愧是大侦探,什么都知道。”

墨小侠为我的夸奖露出了笑容,话也接着多了些。一顿饭吃下来,我把他们几个的性格都摸了个七七八八:虽然不明白这对我有什么用,但坚信凡是发生皆有利于我,我从善如流地吃罢了这顿饭,然后同他们分了别。

整个下午和晚上,我都被琐事缠身。明天就是大摆宴席的日子,诸多问题亟待解决,往往等我敲定了这桩事务,下一个问题便又接踵而至。仆佣和我都忙得焦头烂额,但所有人都知道,大战还尚未到来。

明天需要早起,我设定了一个凌晨四点的闹钟,今晚预备早早歇息。今日气温颇高,但幸好入夜后便降了温,我打开了窗户,让丝丝凉风灌入室内,吹散郁积的热气。躺在床上刷了会儿手机,想到我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同事正在美美逛博物馆,我决定不看朋友圈了,睡觉。

但真的熄灭屏幕、平躺在床,我的脑袋却不肯就此罢休,念头转来转去,又牵到唐晓翼那处。

我想到他在两年前,确认我已不再记得在远东实验室里的任何经历,又用强光照射我的眼睛,仿佛是在进行二次确认,验证我不是在说谎——或者说,验证我不是“变丨态”。

可他为什么要验证我不是“变丨态”?我自问我从未做过出格之事,即便在为鬼影迷踪工作时,做出的职务行为也全在员工手册划定的范围内。其中当然有伤天害理、伤人要命的内容,但这是工作,我只是一台执行上峰命令的机器,我不想害死任何人。

但这些全都建立在,我对我十二岁以前的人生一无所知的基础上,而唐晓翼显然知道些什么。或许他正是基于他的认知,方才对我做出了验证的举动。

我不确定验证的结果让他感受几何,但既然他此后从未再次做出过古怪行为,我暂且认为他已将这页揭过。

……现在想来,我更想回到浮空城,利用“巴别塔”系统,好好地看一看我的过去了。

从窗户方向吹来的风里,似乎掺杂了几丝似有若无的檀木香。

我感觉到有些冷,便起身下床,趿着拖鞋去关窗。就在离窗户还有几步之遥时,我的耳朵捕捉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不是我的。软底拖鞋踩在木地板上,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脚步声来自于窗外。

我下意识退回到床边,想从枕下摸出那把手丨枪——然后我想起来,在来上京以前,我就把它留在了浮空城。

但没关系,没有它,我也能找到乘手的武器。目光在房内梭巡一圈,最终落在书桌上,那里静置着一方砚台。我悄无声息地摸过去,把它掂在了手中。

份量不错,大小合宜,既能方便地掖在掌间,又能精准地劈中敌方的脖颈,或者脑袋。

我安慰自己:不必太过风声鹤唳,也许路过窗外的只是某位仆佣,他们需要按照排班来守夜……但我还是把砚台攥握在了手里,缓慢地、警惕地步出了屋门。

门外与窗下皆空无一人。我环顾四周,谨慎地打量了一下我所在的这处院落。

主屋方向依旧漆黑一片,暗夜里不见灯火,只有头顶一穹深蓝夜空,偶尔有飞鸟掠过,驮着星子隐现。我仍不放心,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回到屋门附近,确认并无异常,悬起的心方稍稍落了地。我笑自己太草木皆兵,也许只是错听。

但那股被注视的感觉,再次袭上了心头。

循着预感与本能,我望向视线来临的方向。

——是几乎要被夜色吞没的主屋。

说起来,我从未问过唐欣,这间主屋里原本住着谁。

按照我这几天的观察,唐家园林里的院落,眼下都被宾客住得满满当当,连唐雪和唐欣自己的院子里,都临时住了几位唐家旁系的姑娘。

唯有这处院落,除去给我住的厢房,主屋和另一侧的厢房都黑黢黢的,不闻声息、不见火光。这本身就很不寻常。

但眼下有一个答案,可以完美解答我的疑问。

唐家正在举办葬礼,死者生前的重要物件都会被投入火中、焚作灰烬,同死者一起前往另一个世界。

死者生前居所也将会暂时封闭,不对外开放,更不允外人居住。

在凉意丝丝入扣的夜风中,我穿过庭院、走向主屋。揣在怀中的砚台,表面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我深深呼吸,调整心律,尽力使自己保持镇定。

我来到主屋前,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轻轻推一推门,发现它并没有锁——我便推开半扇门扉,抬起手机往里面张了一张。

然后,我和唐晓翼对上了视线。

他就站在门后的空间里,同我对视着。

打开这扇门,我才发现,主屋的窗户和门板都从里面贴上了一重厚厚的黑布,使得整个屋子即便内里灯火通明,从外面也看不出一丝光亮。所以现在,主屋里是亮着灯的,光线甚至十分充足,我能看清唐晓翼的每一处细节,包括他呼吸时稍稍起伏的胸口。

我因此确认,他是活人。

一阵奇异的荒谬感瞬间袭击了我——仿佛是在电影院里观看完一场爆炸后,不远处的电影荧幕紧跟着被另一场真实的爆炸摧毁。出现在《死神来了》里的桥段。浓烟弥漫,把我的双眼遮蔽,使我枯燥、令我受伤。

我先狠狠地往自己手腕上掐了一把,疼痛感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你没死?”我说,努力控制着声线,不让它发抖,“你还活着?”

不需要他亲口回答,他的眨眼、他的呼吸,他迈开脚步靠近我,这一切都已经验证:唐晓翼确实没有死,他没有因为那颗炸弹,彻底葬身于远东实验室遗址。

我没有害死他。

我关掉了手电筒,把怀里的砚台摸出来,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还是继续拎在手里吧。

他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我掂了掂砚台,没话找话地:“你家真有钱,砚台都是上等好货色。”

“这些天辛苦你了,令书。”唐晓翼却如是说。

——这些天积攒在我胸口的愧疚、不安、疑惑与茫然,皆在我同唐晓翼再一次见面、他说出“辛苦你了”这句话的瞬间,燃烧转化成了一团好似无穷无尽的愤怒。

我几乎想要冷笑,紧接着又感到无力,或者无奈。唐晓翼没死,这本是好事一桩,他现在正活生生地站在我眼前,我大可以把所有的疑问都向他述说,并从他这里求取到一个答案:我也相信他一定会给我答案。

可是在那一刹那,我却想要放弃发问,想要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转身离开。我几近脱力,不明白我这些天来的努力与纠结,究竟是为了什么。

最后,我也只是扯出了一个笑容,对他说:“你没事就好。真的很好。”

然后我摆摆砚台,准备转身离开——手腕接着便被唐晓翼拽住。

很奇妙,这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产生“握手”之外的肢体接触。他的手掌比我大了一圈,手指也更为修长,但在今夜,他圈住我手腕的瞬息,我感知到他的体温。他比我要温暖。

“要进来坐坐吗?”他低声说,“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问题,想要听听我的答案。”

我还是没能拒绝他,跟在他身后进了主屋。

门扉在我身后合上,发出细微一声“嘎吱”,唐晓翼将门栓落回原处。

他让我在桌畔就坐,替我倒了一杯茶水。茶是冷茶,本不应当用来招待客人,但此刻我心中已有情绪滔天,把理智与思考能力一并切断,哪还有空挑剔礼节?反而庆幸它是冷的,掖在掌心、含在舌面,用苦涩与冰冷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在离我不足两米的地方,唐晓翼站在书桌旁,正在整理着资料。桌面上杂乱无章地堆放着书籍、纸张与文具,电脑和平板全被淹没在纸质资料里,他像觉得碍事,索性捡起平板,随手仍在一旁的椅子上。

灯光照映在他脸上,暖色调衬托得他面容沉静、气质宁和,垂眸望向手间资料的片刻,睫毛亦随着呼吸起伏。

然后他终于整理好一整份资料,走过来拿给我看。

接过资料时,我再一次接触到他的指尖,残余在我皮肤之上的柔软触感提醒着我:他的的确确是一个活人。

经过这几分钟,我平复了心绪,面对唐晓翼时,也不再像方才那般忸怩尴尬、不知所措。我调整呼吸,暗地里给自己打气:阮世令书,你振作一点,多想想工作时是怎么处理突发情况的……刚才实在是太失态了。

唐晓翼在我对面的圆凳上坐了下来。我原本预备翻看资料,察觉到他的目光,又抬起头来看向他。

就当我猜测着他想说什么时,唐晓翼问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他问:“你身上的伤好点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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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理极端变丨态扭曲的人,对高光照射会感到麻木”,这是我从《美国精神病人》里看来的,觉得很有意思,遂写进了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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