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馨冷笑，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痴狂。

双面人一愣，难道他的做法太偏激了？

文嘉馨渐渐地湿了眼眶，说：“事到如此，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是，就是我做的，我讨厌封羡！”

双面人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就算讨厌人家也不需要用这样的手段去冤枉别人吧？万一老师没有调查清楚，封羡以后背上的，可是一个小偷的名号啊！”

文嘉馨哭着说：“那又怎样？她背就背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她冷哼一声，“因为，她爸害死我爸！”

双面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封羡她爸是杀人犯，酒驾还撞死我爸！”文嘉馨觉得自己义正言辞：“我讨厌她家的所有人，我恨她！我爸出事的那一天早上还说，回来的时候给我买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可是这份东西永远也送不回来了！我妈每天以泪洗面，还生病住院，我除了要学习还要不辞辛劳地照顾我妈。而她，”指着封羡道：“她每天开开心心地去上学，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见到我，连一句道歉也没有，她好像觉得，她好好地活着是理所应当的。”

双面人蓦然想起，上个月，她们二人都分别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难道就是那几天发生的事情？

封羡恍然大悟，原来，她一直没有释怀。

文嘉馨对着封羡恶声恶气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还以为自己很无辜是吗？你看着我这样难受、这样做坏事，你很高兴是吗？”

“我没有。”封羡说。

“你表面上当然没有，可你内心都不知道捂嘴笑了多少次了！”

“好了！”双面制止两人的对话，对封羡说：“封羡，虽然嘉馨有错在先，但是毕竟你们还是同学，在一个屋檐下学习，老师也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做的坏事闹得人尽皆知。所以，这次叫你们来也是为了你们能私下调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吗？”

封羡心里始终带着对文嘉馨的那份愧疚，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她也不想在一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空间里面，让她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只要有一个真相在就好了。

双面人听后也算欣慰，“你先回去吧。”

封羡走后，双面人又说：“嘉馨，你和封羡现在在一个屋檐下学习，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以后要怎么面对彼此？”

文嘉馨道：“我无所谓。”

“你无所谓，那封羡呢？你父亲的死，是封羡的父亲的造成的，不是她，你这样把对杀父仇人的怨恨转移到什么也没做的仇人的女儿身上，你觉得这样对封羡公平吗？”

文嘉馨情绪变得激烈：“那你觉得这对我家就公平吗？我爸死后我妈就开始一蹶不振，她住院的时候，我在照顾她，她一天到晚都说不出几句话，出院之后也是，我妈都快得抑郁症了，难道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她爸害死的，不只是我爸，而是一整个家庭！老师的父亲还健在吧？老师知道没有了父亲的感觉事怎么样的吗？听过寂静到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吗？老师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感同身受呢？所以你知道你刚才说封羡是无辜的的时候，有多讽刺吗？”

双面人就她这样的思想进行概括，说：“你是不是太偏执了！”

文嘉馨冷笑，“也许吧，我不在乎。还有，我不需要你说的什么，我和她私下调解，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至于什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不在乎；你将不将盗窃的真相公之于众，然后给我记一个大过，我也不在乎。我不需要她的谅解和可怜！”

话毕，文嘉馨就直接走出了办公室，双面人也不再挽留，他不禁在想，这还是以前那个他爱护的文嘉馨吗？

下午放学后，教室里的人尽数散去，封羡叫住要走的文嘉馨，说：“我们可以聊聊吗？”

文嘉馨孤高自傲，“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她正要走，封羡突然说：“对不起，我欠你一声对不起。”

文嘉馨扯了扯嘴角，拳头也慢慢攥紧，“如果道歉有用的话，死人也可以复生了吧。”

封羡说：“你母亲现在还好吗？”

文嘉馨横眉立目道：“你别在这给我假惺惺地装好人了，你什么都看得懂，却什么也不说，其实你是最虚伪的人。”

封羡禁声。

她又说：“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话毕，文嘉馨便离开了教室，李幼安收拾好东西赶紧冲了上去，问：“嘉馨，你刚才在和封羡说什么？”

文嘉馨憋了一会儿，让自己的双眼湿润：“封羡偷了我的钱的事情不是真的。”

李幼安不解地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文嘉馨说：“封羡根本就没有偷我的钱，是我把钱放到她书包里去的。”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做到的？”李幼安给都整懵，合着，她是冤枉了别人，还在贼喊捉贼？

文嘉馨说：“早上我们在问封羡是不是和江至洵在一起，后来你翻了她手机没有找到证据，我就走过去，偷偷地把我钱放进她的书包里面去。”

李幼安大吃一惊，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那她们午修岂不是又一次欺负了封羡？一天欺负人家两次啊。“可……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啊？”

文嘉馨说：“因为，她爸开车撞死了我爸！”

李幼安瞬间瞪大了双眼。这是什么爆炸性新闻？

次日早上，封羡还是被冯书达送到学校，下车的时候也不忘说上一句谢谢。

封羡回到教室后，明明和往常到学校的时间差不多，但今天的教室，却异常多人。从她进门开始，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目光冷冽，也有不屑，看得她如芒刺背。

文嘉馨和李幼安这时起身要离开教室，却故意地要和她撞一下肩膀，力道十足，封羡虽然吃痛，但也没吭声。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前，低头看见自己的椅子上被涂上了几层厚厚的浆糊，她惶恐看向周围，接着，全班人放声大笑。

“你瞧她那样！”

“有她好受的了。”

“看她怎么坐！”

各种鄙视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像要刺穿她的耳背，穿透她的鼓膜，风凉话、嘲讽、讥笑一样不缺。

封羡看向同桌，然后对方早已与她的桌子开出了一条缝。看见她受尽凉薄，也不过是送她一个白眼。

她回想刚才文嘉馨走过时的那一个擦肩，那分明就是一种挑衅，仿佛又在她耳边跟她说：“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捏起手指，又看向讲台，讲台上本来有空出来的椅子，可是现在已经不见了，被谁拿走了？

十分钟之后，早读开始，文嘉馨和李幼安回来，全班人开始早读。全部人都坐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读书，只有她是站着的。

封羡看向文嘉馨，那人正心安理得地读书，读书声更是朗朗上口，好像外界的一切事物都事不关己。

早读完后，第一节课上的是语文课，是双面人的课。一进来，班长就起立道：“起立！”众人异口同声地说：“老师好。”

双面人走上讲台，俯视全班，看看哪个人没起立的。答案是一个都没有，但当他说“全都坐下”的时候，却有一个人没有坐下，就是封羡。

双面人看着她，问：“封羡，你为什么不坐下？”

一个男生抢话道：“老师，她不想坐着上课。”

又一个人说：“她怕自己上课打瞌睡，所以站着上课。”

随后，全班哄堂大笑，只有封羡抠着自己的手指，尴尬地站着。

双面人啧了一声，责备道：“笑什么笑啊？让你们说话，让你们笑了吗？问你们话了吗？”又看向封羡，“封羡，你说，你到底怎么了？”

文嘉馨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有几分得意：“老师，她怕坐下去了，就起不来了。”

随后，全班人没有大笑，倒是发出几丝微小的笑声，努力憋着。

双面人察觉到事情不对，立马走下讲台查看封羡的椅子，却发现她的椅子早已沾满了浆糊，他发怒道：“谁干的？自己站起来，可别逼我又去查监控录像，然后将你们全级通报。”

话落，李幼安毫不遮掩得站起来，双面人一看，诧异道：“怎么是你？”如果这真是李幼安做的话，那么这件事也和文嘉馨脱不了干系。

李幼安大言不惭道：“是我啊。”又笑道：“没想到吧？”

双面人一拍桌子，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李幼安嗤之以鼻，“那得问，封羡他爸又做了什么？”

说到这，文嘉馨摆出一副很生气的表情，双面人真是没想到，他之前最爱护的学生，还挺有手段。

李幼安大声说：“封羡她爸，他妈的就是一个杀人犯！喝酒还开车，酒驾撞死了文嘉馨她爸，让她妈终日以泪洗面，在大病了一场之后，还得了抑郁症。而就是这个时候，封羡她还安安稳稳地来上课，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哪天不是顶着个笑容？”

“甚至在嘉馨回来之后，迟迟不说一句道歉，若不是昨天嘉馨用比较极端的方式，她可能永远也不会说一声对不起！”

“李幼安，你说过了没有？”双面人道：“你拿着书给我站到后面去上课！”

李幼安冷哼一声，然后拿着语文书走到后面。

双面人看身后的讲台，原本有一张好的椅子，但是现在却不见了，便质问道：“谁把椅子藏起来了？”他上讲台去找，然后在讲台的桌子下面找到。

双面人拿着椅子给封羡，然后把涂满了浆糊的椅子拿出来，谁知封羡刚坐下来，椅子就断了，全班人捧腹大笑：“这也太胖了吧？”

双面人怒斥道：“全班都别坐了，都给我站着上课！”

大家都无所谓地站起啦，有人还小声说：“反正杀人犯的女儿也站。”

封羡已经意识到，现在的文嘉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文嘉馨了，现在的这个，满脑子满眼都是仇恨，甚至还煽动了李幼安。

可那又怎样？事实就是如此，封建国酒驾撞死了文父，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她以这样的方式被同学们所注意到。

而接下来的种种行为，她都隐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