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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恐惧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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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医生,那晚对不起。”傅之扬给我道了歉。

但她似乎没悔到心里去。

“这种事对你来说很常见吗?”我认真的问,带着医生的角度,想听她嘴里说一句实话。

傅之扬没有推门走出去,而是转身,“队里不让喝酒。”

我听到她的答非所问,晃动身下的转椅,“我说的不是喝酒。”

傅之扬知道我要问什么,她深叹口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次她很真诚,真诚到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是个不会在错误上纠缠太久的人。当然这可能和我的职业有关,深究一个偶然事件的发生,对情绪是种伤害,我从不执念「到底」这个词关乎什么。

我从不探底。

因为解决问题的办法永远都在前方,而不在过往。

所以我说,“我接受你的道歉。”

但傅之扬似乎摆放错了受害人的主体关系,在我接受她的道歉后仍站在原地不肯罢休,还念叨着对不起。

她似乎不需要我的原谅,这比那个吻还要可恶。

我伸出手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这是一种警告提示音,可以有效打断她的忏悔意识。

忏悔在心理活动上有重要意义。它的出发点来源于文明制度,是道德观的束缚。

人们总爱忏悔。

但他们却不是真心认错,他们的目的是以防被痛苦俘获。忏悔是个利己行为。

傅之扬听到了我的提醒,她抬头的痛苦的看向我。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

那个海底里有她的享受,但她享受的不是痛苦,而是享受这种俘获。

“晚上有时间吗?”

我刚来基地工作,手头工作不多,反正回家也是一人吃饭,倒不如两个人一起孤独,看起来还优雅合群些。

关合电脑,起身拿过衣架上的外套,“一起吃个饭,你觉得如何?”

“方医生我那晚真不是故意的。”

你看,看似在道歉的人,反复无休止的给他人施暴。

“嗯,知道。”

我穿上外套,从桌上拿起办公室的钥匙,摸了下口袋发现自己今日没带饭卡。

看来我不能请她吃饭了。

我笑着问,“你有饭卡吗?”

“那晚——”

“我本不在意的,但你要反复解释下去,我就要在意了,我出门忘记带饭卡,这顿饭算你请了。”

过于清醒确实不太好,我忍不住笑了,不是为她,而是为我自己。我走到门口,比了个手势邀请她先行一步。

傅之扬抿着嘴唇,颓疲的走出办公室。

我们坐着电梯下楼,一路谁也没再开口。

只是刚走到大门口,只见救护车闪烁,从远处冲出一群人,急急忙忙推着担架从门口跑出来。

上面躺着的潜水员正在昏迷,鼻腔的糊满整个下巴,那些血暗红色,看起来是风干了。我踮起脚,看了眼从潜水服中露出的肩颈皮肤,皮下已出现大量淤血。

这是上升期减压不当导致的。冬天海底与海面温度不平衡,上升太快,温度对减压确实会造成影响。

我在那人作业服上看到了部门编码,不是海警,也不是海事基地,而是部队作业援救部。定又是渔船作业时出事沉落,这潜水员刚下去定点捞碎骸了。其实我现在猜不出也无所谓,因为他治疗的最后一步,就是到我办公室报到。

他总会途经我手,就像傅之扬一样。

我从突发事件中回神,看向旁边的傅之扬,她看起来很淡漠,担架上躺着的同事,流露出有些中性的情绪,我不确定她此刻是否有防御体验,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她不喜欢那张流血的脸。

“吃哪个食堂?”我迈步问道。

她打了个冷颤,搓搓脸跟上我的脚步,“东食堂?东食堂的饺子好吃。”

“请我吃饭,不应该问我的喜好吗?”我虽然嘴上说着,但脚步却朝东食堂走去,我只是调侃傅之扬的本性而已。

“那你喜欢吃什么?”

“都已经往东食堂走了,再问喜好像马后炮。”

“那你干嘛怪我不问喜好。”傅之扬愤闷道。

她情绪似乎容易被点燃,我不过才用了两句话,就能把她节奏带偏。

“西食堂的炊事班长是个南方人。”我也是个南方人,“下次有机会再去吃吧。”

“就今天吃西食堂好了。”

傅之扬一个刹停随后调转方向,大步流星朝西食堂走去。她仿佛在说不要有下次了,她要用今天这一餐来和我划清界限。

我站在原地没动。

等她反应我没跟上来,才停下脚步,回身皱眉看我,“又怎么了?”

“今天格外想吃东食堂。”

我没有饭卡,却独自往东食堂走。

我知道她会追上我的。

-

傅之扬吃饭狼吞虎咽的,大口扒米饭,一盘红烧鸡块只用了几分钟就被扫荡干净。她说最爱吃这东食堂的肉,但我却没觉得有多好吃。

我诧异她的进食速度,“你比我还像当过兵。”

“你当了几年兵?”

“从入校开始算,16年。”我回答道。

傅之扬捏着水瓶,像那天喝酒似的的猛灌,“你立过军功。”

她在分析我。

我笑着咽下喉咙里的饭,“不该你知道的事,少知道为好。”

“你安抚过那些见过军事机密的人。”她是个不受人管控的性格,偏偏和我对着干,“所以你得有军功,这是你保守秘密的奖励。”

“那是使命。”我必须要纠正她,“不是奖励。”

“嗯,你们当兵的都轴,是我格局太小。”

“那你呢?”我岔开了回答,交换提问,“你从国家队退役后去了国外当教练,怎么又去救捞局工作了?”

“救捞不好吗?”

傅子扬剩了一口饭,却感觉已塞不进嘴,她从口袋拿出纸巾,慌忙的擦着嘴。

我在她那副不自觉弯曲的身体上,嗅到了一块残破的腐肉,恐惧也闻到了,它马上会千里奔袭,驻扎到她的情绪上。

我当机立断的转换话题,用着强势的语气,想要替她挤走注意力,“你不下水的时候都做什么。”

“待宿舍里。”

“你关节现在疼吗?”我又问。

傅之扬摇摇头,“减压病我有数。”

“既然关节不疼,待宿舍也没事干,明天陪我去打网球。”我对餐盘里的饭菜毫无兴趣,但还是一口口往肚子里填。

“不会打网球。”

“教你。”

“干嘛找我?我俩又不熟。”傅之扬两手缩在桌子底下,满脸的不情愿。

我认真挑着鸡肉里的花椒籽,“分明这个基地里我俩最熟。”

她用手比划着我俩之间的距离,“我和你总共见了两面,哪里熟?”

“你进舱出舱都得来找我走流程,早晚得熟。”

“谁要和你….熟….”傅子扬嘟囔了几个字,但想起我态度无情,默默收了声。

“怎么?"我皱眉看她,想知道她为何脸皮这么厚,“教王医生女儿游泳行,陪我打网球不行?”

她眨眨眼,点点头,“陪你打网球,你就帮我走后门?”

我也眨眨眼,“看我心情。”

“明天几点?”

傅之扬抬起手腕,她水表是海事基地特别定制,可以实时连接总控检测她的身体状况,只是不下海,这块表就成了普通的计时工具。

“7点,来我家接我。”

“果然当兵的不睡懒觉。”她咂咂嘴,显然恐惧已被她压进了黑匣,我不该对她妄下判断的。

傅之扬情绪控制的很好,她只是善于伪装。

“7点难道不是睡过懒觉了吗?”

傅之扬在手表上按动,想要设置闹钟提醒,“你家在哪?”

“自己打听。”

她懵道:“去哪打听?”

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吃完了盘里所有的粮食,端着盘子起身,“有能力酒后失态,没本事打听个住址?”

“你不是说自己不在意吗?”

傅之扬也不羞愧,她也端着盘子起身,“再说这两件事它用的是一个逻辑吗?”

“我不在意归不在意。”我站在清洁区洗手,“但不耽误我用这件事道德绑架你。”

傅之扬不可理喻的看向我,“整我是吧。”

我贴近她,“吻我是吧。”

“……”

她被我整的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谢谢你请我吃饭。”我抖干手上的水,“明早7点见。”

第5章 恐惧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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