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莽这次“打草惊蛇”玩的十分高明，他故意去订婚宴闹事，明目张胆拿着一些旧账去威胁江致勉。一番操作下来，对方势必会认为，他已经出光了手里的牌。
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弃子，忙活了几天就拿出这么点东西，根本撼动不了江致勉的位置。
“我早就说了，他就是个废物。”江陵坐在书房里，不以为意的说。
江致勉喝了口茶，提醒道：“仅凭一己之力，就把云霄科技做得风生水起，江莽没那么简单。”
“那不过是运气好！爸，你给我5个亿，我一样能让你刮目相看。”江陵自信满满，好像开公司对他来说就像注册个游戏账号那么简单。
江致勉冷冷瞥了一眼，不怒自威，“项目部的工作都处理好了，就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我……”江陵红着脸，吭吭哧哧半天，“那里都是老油条，他们不服我，我提出来的建议都没办法施行……”
江陵对着父亲大倒苦水，却被江致勉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江莽当初接手云霄科技也是个烂壳子，可他只用两年就翻身了！你再看看你，束手束脚，一事无成，你如果有江莽一半的心机，我也不会这么犯愁了。”
江陵脸色骤变，可又没法反驳，只能憋屈道：“再厉害，不还是栽在爸爸你的手里了。”
这句马屁，倒让江致勉的目光稍稍缓和了些，他叹了口气，“要不是那场车祸，我也不至于对他赶尽杀绝。”
“爸，你在说什么？”江陵没听懂。
江致勉顿时反应过来，连忙结束话题，把江陵支了出去。这个秘密，他要永远烂在肚子里！
叮咚。
门铃响起，秘书抱着厚厚的资料走了进来。
“江董，这里是白果街的最新资料，我们刚刚收到消息……”
“江陵，你先出去。”
对于这个儿子，江致勉并不怎么放心。
他还是太嫩了。
中午阳光炽热，喧闹的街道上传出一股股饭香，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车鸣声、嬉笑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一副生动而巨大的市井画卷。
江莽和许湮并排坐在门口，面前摆着一壶茶，手里各自捏着一捧瓜子嗑着，看起来悠然惬意。
“你到底酒醒了没？”江莽拿膝盖碰了碰他。
许湮眯了眯眼，手里摸着乌金色的龟壳，“你猜。”
“……”我猜个蛋，江莽翻了个白眼，“连味觉都没有，这瓜子你磕的明白吗？”说罢，他直接伸出手，从许湮手里把瓜子抢了过来。
别白瞎了这五香瓜子仁。
许湮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酒醒了？”
江莽龇着个大牙，咔嚓一声把瓜子壳咬成两半，呸了一声，“算的呗。”
“你也会算？”许湮盯着他的脸，不确信的掐了掐手指，然后摇了摇头，“不对，你没有这个天赋。”
江莽的脸刷就绿了，“许招财，你是不是在骂我。”
许湮笑了笑，不置可否。
江莽眼珠子一转，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来，“那你再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得偿所愿。”
“你所愿何事？”许湮问。
“算算呗，你不是什么都知道。”江莽歪着嘴乐，看起来玩世不恭。
许湮闻言，当真煞有介事的掐算起来。
等他再次睁眼，江莽赶紧凑过去，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
许湮伸出手，端着一副高人模样，“卦不空算，给点酬劳。”
“这是什么说法。”江莽虎着脸，把手里刚剥好的一小捧瓜子仁，重重放在许湮掌心里，“就这个，爱要不要。”
许湮愣了几秒，忽然笑了起来，“那这瓜子仁就归我了。”
他收下瓜子仁转身就走，江莽立马从凳子上跳起来，“你还没说算出什么了呢？”
“成败在你，不在我。”许湮没有回头，只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他从阳光下走到门廊暗处，背影孑然。
“走吧，午饭好了。”
“这你也算？”
“蠢货，我是闻出来的。”
“……”
朝夕相处了好几天，江莽还是摸不清许湮的心思，他就像是一团迷雾，你慢慢走近总觉得自己看清了。可抬起头，四面八方仍是白茫茫一片，你不仅看不清楚他，反而把自己陷了进去，彻底迷失了方向。
深更半夜，江莽捧着电脑坐在床上，把顾轩喊起来灵魂加班。
“老板，你能不能看看现在几点了？”顾轩顶着俩黑眼圈，周身涌动着打工人的怨念。
江莽穿着高档真丝睡衣，凝在身上的夜色随着电脑屏的微光渐渐褪去，他垂下眸，光影从鼻梁到下颌，蜿蜒成精致立体的弧线。如果不是催人加班太丧心病狂，顾轩愿拜倒在老板的神颜之下。
“我睡不着。”江莽皱着眉，表情很纠结。
顾轩只好摸出眼镜戴好，任劳任怨的开解，“您在担心什么呢？”
“谁担心他了！”江莽脸一板，像是被踩到了尾巴。
顾轩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忍不住揭穿：“我又没说，您在担心谁？”
江莽这才发觉，是自己反应太大了。他抹了一把脸，重重叹了口气，“这个许湮，肯定会什么妖术！”
“老板，你不会是喜欢他吧。”顾轩一击命中，声音如钟鸣声般在江莽耳边炸响，绕梁三日且余音不绝于耳。
“开……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大男人。”江莽脸上乌云密布，咬着牙道：“这才几天，你脑子能不能清醒点，我现在很怀疑你的职业能力。”
被反打一耙的顾轩，冷漠的摘掉眼镜，然后把脸贴在视频上。
“老板，我是双学位硕士，辅修心理学。”
“那你成绩一定作假了。”江莽寒着脸，“总而言之，不可能。”
“那老板在担心什么？”顾轩继续道。
江莽反驳，“我没有担心。”
“许先生心地善良，兼济苍生，您只要和他相处愉快，日后他必定会答应老板的请求。”顾轩又说，而这也是江莽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可是……江莽也不知道自己在可是什么。
“算了，你去调查一下他吧。”江莽忽然开口，脸上讳莫如深，“重点是鳌山，我要知道他在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的老板。”顾轩扛着沉甸甸的脑袋，苦兮兮道：“还有别的事吗？”
“江家的情况如何？”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嗯，挂了吧。”江莽终于满意了，伸手就要合上电脑。
“等等。”耳机传来顾轩挣扎的声音，“我请求加薪。”
“请求驳回，滚。”
啪，视频挂断，电脑关机，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接下来的两天都很平静，江莽也依照之前的承诺，乖乖在后院养花。早上起来，把花盆搬到院子里，和许湮一起浇水，晚上再把花搬回去，接受月光之精华。
不得不说，他好像已经提前进入了退休生活。
吴行每天按部就班的做饭，简直是任劳任怨的老妈子，纵然许湮吃不出菜品的味道，却还是变着法的更换菜谱，倒是便宜了江莽这个大少爷。
直到这一天，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吴行还没有来。
江莽饿着肚子打算问问怎么回事，刚走到院子就听见了关门声，他想都没想跑到前厅吧台，正好看见许湮拿着串钥匙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江莽追出去。
许湮绕到一棵树下，使劲扯开上面搭着的塑料雨布，露出一辆卖相沧桑的三轮车。
“吴行出事了。”许湮一边说，一边去找钥匙孔，看样子极其不专业。
江莽凑上前，按住车把，“你要骑这个去？”
“嗯。”许湮终于找到了钥匙孔，抬起腿就要骑上去。
“等等。”江莽一把拉住他，目光迟疑道：“你骑过三轮车？”
许湮摇了摇头，回答的很干脆。“没有。”
“电动车呢？”江莽瞪大眼睛。
许湮继续摇头，“没有。”
很好，很坦诚，也很勇敢。
江莽痛快的把他拉下来，崩溃骂道：“你什么都没骑过，怎么敢上路的？”
“我看吴行骑过。”许湮一脸认真，说的理所当然，“应当没那么难。”
江莽瞬间如鲠在喉，他的脑海反复播放了好几条社会新闻，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绝对不能放任许招财零经验上路！
“算了，你坐后面，我来骑车。”想他堂堂江家大少爷，竟然也沦落到蹬三轮的地步了，这个世界果然精彩纷呈。
许湮有些犹豫，“你会骑？”
“大哥，我好歹有个摩托车驾驶证。”江莽简直无力吐槽。
摩托车虽然和三轮车不太一样，但总比许湮这个萌新靠谱吧。江莽腿长，一个跨步就骑了上去，然后招呼许湮上车，“别愣着，再犹豫直接给吴行收尸算了。”
听到这话，许湮果然不再多言，直接坐在了三轮车后面。、
“去哪儿？”
“往前走100米，然后右转。”
三轮车上手并不难，江莽很快就掌握了诀窍，速度也慢慢提了上来。按照许湮指挥的方向，两人沿着一条小路，渐渐开出了白果街。
再往前，是成片的建筑工地，到处都是废石和垃圾。
这是海城的一处烂尾楼，历史和白果街一样悠久，当年因为各种原因资金链断裂，导致这么大块地方变得荒无人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吴行真的在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