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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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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恕生在郑宫室,但她之前还有一个大她五岁的哥哥,太子郑咎。郑王的宫室里也还有好几个妾夫人。

阙涟却说齐王宫室空置。

“早几年鄢国畏惧缙国,想把鄢国公主嫁给王上寻求齐国的庇护,被王上拒绝了,莒国夹在齐国滕国之间,也想嫁女给王上,王上以其无礼于齐且贰于滕国,发兵灭莒。”

“灭莒之战,是臣的姆氏祖父,就是臣的阿叟做主将。”

郑恕又问:“那宫室事务何人处置?”

“公子傅公孙斗的母亲。”

看来公孙斗和阙涟都是齐王的亲信。

比起郑国,齐国或许才是她有所发展的地方。

郑恕已经心动她的新身份了,何况比起对她不闻不问的郑国,她心底其实还是对齐国更有好感。

在公孙斗第三次率领住在驿馆的齐国使团来拜见她时,她一推二辞三不受地接受了她齐国小君的身份。

公孙斗让她行拜师礼,从今往后公孙斗就是她的老师,教她读书习字,对她负责。

郑恕反问:“公子傅何以教我?”

若仅仅是读书习字,那倒用不着公孙斗来教了,若仅仅是教她读书习字,可能齐王对她的个人发展,也不持希冀态度。

“教公子为君之道,成为真正的小君。”

郑恕又问:“先生教我,以仁?以义?”

仁义乃是王道,可当今是大争之世。

“大梁旧邦教化天下以礼制以仁义,当今治国之说天下各家众说纷纭,各国采用以为变法强国者不一而足,”他说到此笑了笑,谦卑道,“臣原本是武将,以臣之所学,自然是兵法武功,不精通诸子典籍,拽不了文事,所以臣来缙国之前也问了王上这个问题,王上说,公子想学什么,臣就教什么,若臣不会,就找会的来教。公子想学什么?”

问题又踢回到郑恕面前,齐王俨然一幅全力支持孩子学习的家长,给孩子找来一个好说话的全科老师。

郑恕试探道:“我想先游历各国,了解天下形势,先生看……可行否?”

公孙斗跪坐于郑恕对面,若有所思地看着郑恕那张尚且年幼的脸,含笑默脸半晌,从她那双平静无波的漆黑双眸中隐隐看出这个少年隐藏在内心的跃动,如同春日庄稼地里国人种下的种子,虽然被层层厚土掩埋,若天时地利,给她几场风雨,必将破土而出。

茅草土坯的墙头下,木窗棱框出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略小的那个,一身粗布做普通民女打扮,身影静静地跪坐,一幅贵族淑女的举止,等着公孙斗的回答。

公孙斗笑道:“自然。”

“不过须报王上知晓。”

郑恕大为高兴!她的境遇似乎没有坏到不可救药的地步,齐国的政治生态已经给了她不小的惊喜,公孙斗的回答也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于是她从此改为齐人恕,而不是郑人恕,王公族以国为氏别身份,她姓姜,氏齐,游走诸国时称齐恕。

齐恕接受她新身份的时候,师傅焦斛与师弟阳佟正回来看她。

焦斛一见齐国使团的人围在小院门口就忍不住蹙眉,径直走进屋舍,见齐恕与公孙斗、阙涟正在谈话。

公孙斗与阙涟这次来缙国,除了接走齐恕,还有出使任务。

不甚高兴地在旁坐下,阳佟也规规矩矩地坐在他身边。

公孙斗起身向焦斛行了一个大礼,认真说:“多谢焦斛大侠保护我国小君。”

焦斛看向齐恕,却没说话,眼神很是复杂,一言难尽。

齐恕也没有向焦斛多做解释,也无甚必要。

一直愁眉不展的阳佟却忽然小声问:“师姐不是郑国公主么,怎又成了齐国小君?”

少年见自己说错话,立即闭上嘴,还未等人解释,他又姿态极低的俯身一拜。

齐国使团的马车接走了齐恕和向姬,百十辆车从城外缓缓驶入曲阳城内,车上齐国王旗迎风猎猎,两侧重甲带刀侍卫威风凛凛,紧紧护卫着车队。

车队刚入曲阳城,便被人拦停下来。

“什么情况?”齐恕说道,然后推开镂空花纹的车窗向车外看。

马车外的齐武卫前来禀报,缙国大夫卉古拦车请见。

“卉古?”齐恕诧异。

公孙斗问:“小君认识?”

齐恕想了想,摇头道:“不认识。”

她只认识卉古之子卉岸,对卉古的了解,仅是他当初促成了缙郑和谈,使缙国公主嫁到了郑国,她则质于缙国,因郑国欺骗,用女儿冒充儿子来当质子,他在缙王面前失宠,六年来一直在家中郁郁寡欢。

公孙斗道:“臣去交涉。”

齐恕从马车中看到对面一辆轺车下来一中年男子,高冠公服,身形干瘦,上唇蓄着一缕胡须,其子卉岸与他有五六分相像。

卉古抬起双手向公孙斗拱手,问:“阁下可是齐国公孙?”

公孙斗在这边拱手:“在下正是,奉我王之命出使缙国,卉古大夫拦车与道途是何意?”

卉古先是客气地表达了一番缙国对齐国来使的欢迎,接着便问公孙斗,为何要带走郑国质子恕,齐国虽然是母舅之邦,但郑人恕是郑国国君送来当质子的,没有郑缙两国的应允,齐国不能擅自带走人质。

卉古颇为有礼有节地当街质问,公孙斗答道:“卉古大夫谬矣,马车中并非郑国质子,而是我齐国小君。”

接着,公孙斗钻进车中,把打扮一新的齐恕拉出来,站在马车上,重新装扮的齐恕穿上了干净华贵的丝绸衣衫,戴上了金银发饰,腰间佩戴玉石,活脱脱一个金尊玉贵的王室贵女,与当人质时的潦草粗简大不相同。

公孙斗笑道:“卉古大夫请看,此乃我国小君齐氏姜恕,并不是什么郑国的质子。”

卉古看了一眼齐恕,愤然道:“可是我们看守郑国质子的里长说,你们在郑国质子的住处将人接走了,这分明是郑国质子恕,齐国擅自将人接走,这是何道理!”

看得出来这位卉古大夫因为郑国质子的事,这几年过得是真不开心,讲起话来颇为愤怒,与公孙斗交涉了几句之后,两方都闹得不太愉快。

还是缙国将军赵睢赶来,将事态化解,并亲自将齐国使团的人带走,安置在阳台馆舍。

一切的交涉并没有用的着齐恕的地方,她仅是跟在公孙斗身旁看他应付处事,连阙涟都因为齐国季氏的身份,有人同他交际。

齐恕一路观察着缙国曲阳城内的风土人情,来缙国六年,以往都是住在城外小村中,活动范围有限,行动都受到限制和监管,力量又十分微小,正经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看这座缙国的都城。

她来到这个世界,还没去过几座大城,对一切都充满新奇感,认真张望眼前的街道,时不时还要问一下小阙涟,这是什么,那又是何物,为何要如此,有何缘由等等,显得她挺无知没见识的,但……嗯,作为形同流放的人质,她确实没什么见识,上辈子读过的史书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又用不上。

好在小阙涟对她还挺有耐心,有问必答,知无不言,不知道的就找人问,两个看起来年龄相仿的孩子满眼新奇地打量这曲阳都城的风物。

这一打量,齐恕有点失望,小阙涟则有点轻蔑,认为缙国也不过如此,又同齐恕说起齐国云云。

缙国作为当世大国,其都城曲阳却没有齐恕想象中那么繁华富庶,其街道人流往来,看似川流不息,其实有些像步入风烛残年的老人,勉强支撑着高大的身体,撑出一幅伟岸的模样。

街上往来之人多妇孺老人,青壮年虽然也有,但比较少,多见焦急或颓然状。

“现任的缙王上位至今已二十七年,征伐不断,与楚国一战在蔓城对峙了三年,耗费缙国上下大半粮草钱财,蔓城之战最后败于楚国,四十万大军折损过半,又经过三年大旱,已是民生艰难,伐楚败仗后转伐中灵国,灭掉中灵后接壤鄢国,接着又马不停蹄对鄢国出兵,结果北边的胡林狄族趁虚而入,缙国两面作战疲于奔命,虽然打败了鄢国,但还在和北边的狄人对峙当中。”旁边的公孙斗不无叹息地说,“穷兵黩武至此,缙国元气大伤不复以往,还能维持强国的强横,还是祖宗留下的家底厚。”

“若是我齐国没有数代乱政,也攒下缙国这样的家底,又何必和滕国打得那么费劲。”小阙涟趴在马车车窗上,头也不回的说道。

齐恕没有说话。

车队在赵睢将军的带领下,去往阳台巷官办的阳台馆舍中入住。

这片区域一连片新旧不一的建筑,住的都是列国来往之人,鄢卫程蔡的质子、质子的家臣、来访的使者、各国的商旅,来到缙国曲阳后,统统塞进这里。

短住的商旅使臣或住在商人办的逆旅,或租住几间房舍,有的得到缙国的礼遇可以住到官驿阳台馆舍,使团食宿都由馆舍负责,还有的和缙国的王公贵族有交际直接住到人家家里去。

而长住的质子和质子家臣,有的住进高屋广厦,灰墙陶瓦,气派恢宏,比起缙国公卿的府邸也不差,一应待遇如在本国。

有的则漏风漏雨,住在里面的人,随便缙国什么人都能欺负两下。

质子的待遇,一方面看两国关系,另一方面看个人交际,就算是王公贵族,也是要交际的,交际得好就算是如卫国小国,现在的卫王在缙国当质子时还是缙王的座上宾,人人争相结交,后来顺利回国继承王位了,又把自己儿子送来,他前面基础打得好,他儿子卫共现在在缙国过得也不赖。

交际得不好的,那自然过得就很惨了。

最典型的要属秦国的上一个质子,现在是秦国太子营。来缙国为质的时候还是缙国先王在位,秦缙两国正在蜜月期,秦营住在阳台巷最豪华的驿馆,缙国的官员送了个女闾的歌伎给他,还打算在缙国公卿家里找个公族姝女嫁给他。

后来现在的缙王上位,缙秦交恶,秦营的待遇一落千丈,从豪华驿馆搬出来被撵到风吹雨打的破屋里去,什么人都能欺负两下。

再后来秦营结识了一个商人,借助商人的力量逃出缙国,却没带走女闾歌伎和歌伎生的孩子。秦营逃走后,歌伎母子连破屋都没得住了,被赶去了城外村子里,行动有人监管,出入需要报备,活动范围有限,供应补给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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