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新听着她这样找借口，也没有反驳，听话地把车子往陈茉涵家里驶去。
家里有家政阿姨按时打扫，还算干净，陈茉涵把窗子开打通风，秦绍新则帮她整理刚才买回来的东西。
家里的房子小，通风效果不好，再加上两人忙着收拾，陈茉涵没一会儿就觉得热了，打开了空调。
“晚上想吃什么，我看你刚才还买了食材的。”
“你看着办吧，我正忙着呢。”
陈茉涵忙着在卧室里换四件套，随后口说道。
等她把房间收拾妥当，发现秦绍新在厨房也忙好了。
“做了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简单的，炸酱面，尝尝看，我做的酱怎么样。”
秦绍新用勺子舀起一点酱，送到陈茉涵嘴边。
陈茉涵这会儿也是真的饿了，中午没吃几口，现在肚子都在的咕咕叫了。
“还好，咸淡刚好。”
两人吃完面，秦绍新又自觉地把碗给洗了。
陈茉涵看着他干完活，还不忘提醒，“秦总，我这里空间小，就一个房间，今晚实在不方便留你睡在这儿了，我就不送了啊。”
秦绍新自然听出来她是在赶他走。
心里只是想着，这女人可真是现实，明明要赶他走，却还是在他做完饭洗完碗以后，才提出来，真是无情。
“那你一个人记得把门反锁，还有空调温度别调太低了，当心感冒。”
秦绍新临走的时候，还把垃圾桶里的垃圾给带走了。
他刚一进电梯，正好遇到楼上的阿姨。
“哎呀，小秦，我感觉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们小两口了，还以为你们搬走了呢。”
“是啊，我们是搬走了，今天只是临时过来住一下。”
“也对，是婚房装修好了？也不能老住在这个小区里，我们这是老小区了，以后你们有了小孩的话，住着不方便。”
秦绍新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确实，还是您想的长远。”
阿姨牵着狗狗先一步出了电梯，只剩下秦绍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刚才阿姨说的这些，不过是寻常夫妻都会考虑的问题。
只不过，对于他和陈茉涵来讲，他们面临的不是房子问题，不是物质的问题，或许是因为他们这段感情开始的太过随意，只是他一个人一厢情愿，导致这段感情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只要遇到一点风浪，恨不得就要灰飞烟灭。
秦绍新越想心思越乱，索性给沈柏昱打了电话，约他出来喝酒。
“你这是又怎么了？婚姻生活遇到问题了？这你可问不着我，我可是还单着呢。”
沈柏昱见他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忍不住调侃了两句。
“她骗我。”
“什么？不能够吧，我看陈茉涵不是那样的人啊。”
“她要去法国了，我们可能没以后了。”
“你这未免太悲观了吧，她只是去法国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可是，她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把我考虑在内，我在意的是这个，她的未来里根本就没有我，我心里难受。”
秦绍新喝了一口闷酒，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闷声道。
“我看你就是太在意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两个好像都有点闷，有什么话不能面对面说开呢，你跟她领证这么长时间，你到底有没有表白过，或者是你与没有打算办个婚礼，你们直接就领证了，也没办婚礼，连结婚照也不拍，你这也太说不过去了，也难怪陈茉涵会跟你冷战，要是换了别的女孩，你试试看，分分钟就跟你离了。”
沈柏昱说的头头是道，却不忘夺去秦绍新手中的酒杯。
“行了，别喝了，差不多得了，有这工夫。你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呢。”
“你哪儿来的自信在这给我当导师啊，你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的人，可别给我瞎指挥了吧。”
秦绍新自己心里有苦说不出，当初和陈茉涵领证，他跟朋友讲是因为爷爷生病，所以才没有办婚礼，可是，现在再这样拖下去，他都快成了朋友眼中不负责任的渣男了。
“我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这不是在开解你吗，你不信就算了。”
沈柏昱知道他心里有火，也不敢一直怼他，只是把服务生送来的柠檬水递到秦绍新面前。
“喝点这个解解酒吧，别愁眉苦脸的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再跟她认个错，指不定就和好了呢，有句古话说得好，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
……
真的是这样的吗？
回去的路上，秦绍新的脑子里，还一直回想着沈柏昱的那句话。
话是没错，可是，他们算是夫妻吗？
法律意义上的而已，夫妻讲的是情意相合，可他们之间，看起来更像是他的一厢情愿。
秦绍新没有喝醉，顶多算是微醺。
他把车窗降下来，刚刚下过一场阵雨，添了几分凉意，秦绍新感觉又清醒了些。
或许，沈柏昱说的是对的。
他们这样一直不明不白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向她表白。
回想起那年夏天，他在佛前许下心愿，要在她身边默默等待，默默守护，这些年，他习惯了等待，可陈茉涵不一样，她还有自己的人生轨迹，他不能自私地要求她迎合自己的频率。
这一次，他只想把这些年心中所想告诉她，让自己这些年的等待变得值得。
想到这里，秦绍新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打开一看，整个人愣了好久，只是屏幕上短短的一行字而已，他却盯着看了很久，好像自己已经不认识字了一般。
【我想好了，明天我们去预约吧，这样就能在我出国之前把事情做个了结。】
“秦总，到家了，需要我帮忙吗，你自己还能走吗？”
司机将车子停在车库，见秦绍新盯着手机半天没反应，这才开口问道。
“秦总？”
秦绍新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到家了。
“我没事，你回去吧，今晚辛苦了。”
秦绍新下了车，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走进家门的了。
打开门，家里还有陈茉涵喜欢的清雅的茉莉香气。
她的拖鞋，她最爱的粉红兔子玩偶也都还在客厅，看起来一切如常，可仿佛一瞬间，一切又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绍新拿起手机，给陈茉涵发了一条消息。
【明晚有时间吗，我去接你，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陈茉涵很快就给了回复。
【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我自己过去就好。】
……
旋转餐厅里，一对男女面对面而坐。
很显然，桌上的美食并没有勾起他们很大的兴趣，反倒是陈茉涵对于餐厅的布置，产生了一些兴趣。
整个大楼顶层的餐厅被重新布置过了，摆放的是她最喜欢的茉莉花，连一旁的小提琴演奏，也选了她唱片机里常听的那几首曲子。
一天的时间而已，秦绍新能做到这些，看得出他很重视今晚，也很用心。
这样的仪式感，让陈茉涵心里想到了一个她不愿面对的场景。
此时此刻的画面，完全就是偶像剧里，男主想要女主求婚的场景。
陈茉涵想到这里，有点坐不住了，她今晚来的目的不是这个，倒不如先开口占据主动。
“谢谢你的晚餐，今晚的花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菜还和你的口味吗，需要作调整吗?”
“不用了，其实，我今晚来是想问你，昨晚我发消息跟你讲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明天刚好周一，我们去民政局预约吧。”
“茉茉，你一定要这样吗？如果我说，从一开始我们领证到现在，我都是认真的，都是想着能和你一起走过人生的这段路，你会相信吗？”
陈茉涵怔怔地望着他，头顶柔和的灯光落在他的眼中，分明是有点点泪花在眸中闪动。
她信，她又不是铁石心肠，自然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与对其他人的不同。
从身体接纳开始，她的内心，也在慢慢容纳另一个人的存在。
只可惜，她的心里装了太多事，负担太重，还接纳不了他给的那么多的爱。
“对不起，秦绍新……”
在来之前，陈茉涵已经做过很多次的心理暗示，也在心里准备好了很多话，她自认为可以应对他的各种表白，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她输给了他的真诚。
“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之前我们领证的时候，你明明说是一年的时间，可是现在还没有到，才过了大半年，你违约了。”
秦绍新的身子往前弹了弹，像是想要离她更近一些。
“我不会阻止你去法国，也不会干涉你的事业，你想去多久都可以，我会等你回来。”
他的语气真诚又有些卑微，语速比以往快了些，声音听起来微微颤抖。
陈茉涵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秦绍新，这一次，他好像真的失控了。
二十几年的教养和修炼，只因为她将要离开，而全部土崩瓦解。
她曾经以为没有人能够牵动秦绍新的情绪，连她自己也不可以，现在看来，她再一次判断失误。
“秦绍新，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止于此。也可以说，大部分问题都处在我自己身上。你是亲眼见过我父母是什么样的关系的，他们也曾经和我们一样，在年轻时认为找到了对的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变了，我不想我们以后的日子里充斥着无穷无尽的争吵和埋怨，我恐惧婚姻，当初之所以想找人领证一方面是因为我妈妈逼我，想要在离婚的官司里多一些筹码，另一方面也是我在和家里怄气，他们让我找人相亲结婚，那么我偏不服从安排。所以，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事情。”
陈茉涵顿了顿，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这些日子，我很感谢你能陪我一起走过，我想这大概是我人生里最难熬的一段时光了，有你陪着，感觉真的很好，但是同时我也怕自己过于依赖你，甚至是离不开你。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把对彼此最好的念想留在心里，别等着以后变成仇人了，到时候彼此都难堪。”
“如果我说，我不同意分开呢。”
秦绍新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一直尊重她，甚至宠着她，对她有求必应，但这一次，这件事，他想据理力争，是为他自己，也是为他们两个换取一个未来。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固执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还是那句话，我们先冷静一段时间吧。”
陈茉涵不想再说下去，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放在桌上。
“这个，我先还给你了，我想，我暂时是用不到了。”
那个蓝色的丝绒盒子，秦绍新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他们一起在海岛上买的对戒。
当时，他还开玩笑说戴上是做做样子而已，没人的时候就摘下来。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戒指就一直戴在无名指上，没有再摘下来过了。
再次抬头，秦绍新看着陈茉涵离开的背影，手伸向了桌下。
他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礼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