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没有。”

“真的没有？”

五条悟眯起眼睛，凑到游月面前探头，试图从她脸上找出蛛丝马迹，“不可以骗我哦，实验品也算。”

他才不信游月刚刚说了光是理论就说了那么一大堆，最后连实验用的人偶都没有，而且最符合游月个性的答案，明明是她已经准备好一切，就等他同意才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五条悟猜中了正确答案。

游月确实是在这个想法出现后，她就准备好了人偶，但这种人偶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注入灵魂并不能使人偶“活”过来。

与其说人偶是灵魂的容器，不如说是对灵魂的禁锢，将灵魂禁锢在人偶的空壳内，仅保留下灵魂的交流能力。

将灵魂注入人偶后，人偶里的灵魂不仅可以避免学院的魔法师们察觉到异常，还能随身携带，如果换成是其他任何一个灵魂，她都不会有对这个操作持有丝毫犹豫，可惜它们都不是。

“绝对不可以！”

不同于之前游月解释的那一大堆听了就令人犯困的魔法原理，这一回五条悟在听游月告诉他「为什么没准备好」时理解得很快，他在游月刚说到这里时果不其然表现出强烈的抗拒。

他才不要为了有实体就委屈自己变成一动不能动的玩偶。

“如果是这样的人偶，绝对不可以哦。”

他很是严肃地对游月强调。

得到游月再三保证并一字不落地听完全程，确认游月她说的人偶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后，放心下来的五条悟重新将话题扯回到原点。

“所以，游月你其实还是已经准备好人偶，只不过那个人偶不能用对吧？”

游月点点头，听懂了他的潜台词，将之前那个已经成为废弃选项的人偶拿出来递到他面前。

只有巴掌大小，稳稳坐在游月手心。

因为不能上手，所以判断不出材质，但是第一眼看上去像是陶瓷制成。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刻画出来的人偶样貌。

五条悟目瞪口呆得看着这个曾经有极大可能成为他容器的人偶，震惊地半晌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才将将找回自己的语言系统功能。

“游月你告诉我这一坨是什么？”他指着叠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个白色圆球，满脸难以置信。

“人偶的脑袋和身体。”

游月将人偶捧在手心，老老实实地回答，认真地给五条悟介绍起她的创作思路。

因为灵魂是虚白色的，所以她在颜色选择上选择了白色，而且特地添加了会发光的稀有材料，但是人偶身体并不会透光，这样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看上去都是像是有光点自由萦绕在人偶身边，在夜晚时尤其醒目，避免不小心丢失的烦恼。

“所以，为什么回是两个圆球？”

五条悟冷哼一声，对游月说的制作它耗费了哪些材料完全不为所动，他对着这两颗圆球不满控诉，“你甚至给当做脑袋的那个球随便添两笔表情你都不愿意加！”

害得他连催眠自己这其实是Q版汤圆人都做不到。

“因为灵魂看不清五官，所以我就没有捏，至于身体，加了斗篷的话，感觉没有必要捏的很清楚，圆圆的身体也很可爱。”

“明明一点都不可爱，游月你怎么从两个白球身上看出可爱的……”

五条悟站在游月身边，嫌弃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投向她手心里的玩偶。

没错，他连昧着良心告诉自己这是一个人偶都做不到。

要是视线能凝为实质的话，估计它早就……诶？

五条悟瞪大眼睛，愣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方才还稳稳立在游月手心的玩偶，在他眼皮底下碎成了粉末。

游月微微抬高手，掌心的碎屑很快被森林里路过的风卷走，在黑暗中闪烁了一瞬又很快失去踪迹。

即便是游月再怎么迟钝，她也能从五条悟的反应判断出他对这个人偶的外形并不喜欢。

“抱歉，我当时在制作它的时候只考虑到材料的选择，没在意它的外貌刻画，这回的人偶肯定不会出现这种错误。”

对五条悟解释完她将销毁的原因后，游月态度十分诚恳地对他道歉。

毕竟这确实是她的问题，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个人偶光从外表上来看怎么和好看搭不上边，不过有一点她还是想要和五条悟说明。

“但是我觉得这个人偶确实挺可爱的。”

她说这话时的态度比对五条悟道歉时还要诚恳。

虽然人偶的外形不好看，但是它的使用者是五条悟，一旦它注入五条悟的灵魂后，小小的一只，只会变得更加可爱。

以上是游月的滤镜。

五条悟：“……”

怎么办，突然对游月口中的「这回肯定不会出现这种错误」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万一她的不会出现这种错误，就是给人偶多捏四粒小圆球充当四肢怎么办，感觉完全游月能做出来的事情。

一想到这种可能的存在，五条悟眼神一凛，也顾不得纠正游月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和她确认。

“人偶，可以找人代工么？”

在得知既不可以找人代工，而且自己大概率也没法现场监督游月制作只能看成品后，五条悟顿觉眼前一黑。

“人偶的样子一定要经过我同意。”看着不知就里的游月，他再三强调，“不然，我不会答应的。”

他是绝对，绝对不会相信游月的审美的。

出自游月口中的，除了说他好看以外，其他全是一本正经的鬼话！

123

关于人偶的讨论告一段落，毕竟游月表示她现在制作人偶的材料都还没收集齐全。

与其担心短期内连影子都摸不着的人偶，不如关心关心当下。

除了游月刚拿出人偶的那会，他们一直没停下脚步，周围潜在的危险也早已被游月清除，偌大的森林里安静异常，只有偶尔响起的簌簌风声。

“我们好像在原地转圈。”

当一棵造型独特，而且被拦腰折断的倒霉树短时间内出现了两次，五条悟他停下来凝神看了它片刻，然后肯定道，“几分钟前我们刚路过它。”

游月闻言提起灯笼凑上前仔细瞧了瞧，她点点头表示认可。即使是知道他们现在一直在原地打转，面色依旧如常，甚至还在继续往前走，果然没过一会，这棵眼熟的树又和他们碰面了。

“游月你在故意转圈么？”

几乎每隔五分钟，他们就会重新看到这棵树，这么明显的异常，游月却对它视而不见，这个行为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游月对此也有些无奈，“要一直走到它再也不会出现，然后才会出现真正的入口。”

五条悟：“没有固定次数？”

游月：“没有，是随机消失的。”

“无趣至极的解谜方式。”五条悟撇撇嘴，重新跟上游月，拒绝承认他们转圈到现在纯粹是因为他们两人运气都不好。

就在五条悟无聊地快要睡着的时候，游月停了下来。

“到了。”

顺着游月手指的方向望去，前面的树木分布变得疏朗，高度也是参差不齐，一栋木制小屋在重重枝干后露出屋顶的尖角。

这是一栋“画家的破屋”。

木板充当墙壁的角色，四块围成为一起就组成了房屋的框架，残余半扇的门，敞开一半的屋顶，被当做墙壁的木板从中砸出破洞勉强当作窗户，整座木屋里唯一完好的就是摆放在窗前的画架，上面画布上内容正巧就是他们此刻从窗外看到的景色。

不止是五条悟，就连游月都是一脸茫然，她完全没预料到眼前会是这幅景象。

“这就是道林口中，画家笔下「最后的绝景」？”

“游月你手上的卷轴掉了。”

五条悟的提醒唤回游月的思绪，她这才想起被她一直握在手中的画卷。

与破败的外表和同样破烂的内部构造截然不同的是，整栋破屋非常干净。即使五面透风，屋内也不见一粒灰尘。游月索性坐了下来，伸手解开系在画卷上的绳子。

“所以，我们之前去的地方都是根据这些画卷来的么？”

在看到卷轴真容后，五条悟眼睛亮了起来，他坐在游月身边，而游月正按着顺序将记录过他们足迹的画卷一张张在地板上展平。

“这幅画的名字是什么？”五条悟指了最后一张画卷，也只有它在画卷里留出了名字。

第九张也就是最后一张的画卷上所呈现出的画面，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破屋内景。

“前有绝景——这幅画的名字。”

游月的话音刚落，窗外突兀地涌入一股风，平铺的画卷从地板上轻盈地跃起，在他们周身环绕。

像是意识到什么，游月站起身，法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手中，顶端的辉石迸发出耀眼的星光，在半空中划出弦月状的弯弧。

“现在是魔法时刻。”她轻声说道。

像是受到某种神秘的指引，在他们周围蹁跹的画卷一个接一个乖巧地飞向凭空出现在四周的新画架。

画卷上的景致被擦去，变得空白的画布被无形的画笔重新描绘，依旧是原先的地点，但景色却完全不同了。

独属于五条悟和游月的，只存在于他们眼中，只刻录在他们记忆中的画面被魔法永恒定格在画卷中。

最后一副画描绘的他们现在此刻的情景。

“我和游月的第一份合影~”

对每一张全新的画卷都很喜欢，但五条悟在最后一张画卷上表现出明晃晃的偏爱。

“原先的名字都变成空白了，是要重新取名么？”

五条悟对着画卷上空出来的一块有些苦恼，他转头看向游月，这才发现游月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游月？”

游月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明明是亮金色的瞳孔，却无端让他想到头顶无垠的夜空。

像是为了让自己清醒点，游月伸手拍了拍自己脸颊，“这幅画的名字？”

她的视线从四周的画卷上一一掠过，在有两人身影的第九张上稍作停留，最后重新回到五条悟身上。

“《意义》”

“这幅画像的名字——《意义》。”

“这些画卷是道林给我的。”

“道林和我说研究对象和恋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当我告诉他我觉得研究对象可以作为恋人后，他告诉我，我可以将这两种混为一谈，但是我一定要明白这二者本质是完全不同的。”

“他对我提出了一个很有趣的假设，当我感兴趣的研究对象失去研究价值后我会怎么办，我还会将二者混为一谈么？然后下次见面的时候，他将这些画卷交给我，告诉我这里面有答案，但明明探索画卷里地点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研究。”

“道林说喜欢分很多种。

或许我分不清喜欢有什么区别，但我很明确什么是厌恶，什么是讨厌。”

“我厌恶一切浪费我时间的行为，比如在原地呆上三天的时间，就为了等一场不知何时会落下的雨，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做这种事。”

“但我还是这么做了，因为我自己也很好奇，如果我对你没有研究兴趣的话，你对我来讲会有什么不同。”

“不能作为研究对象的你，对我来讲没有任何价值。”

“我以为我会厌恶让我一直浪费时间的你。”

“但是我没有。”

“好奇怪，这些在我眼里是最无趣最没有价值的行为，可我一点都不觉得无趣，甚至不觉得是在浪费时间，我甚至会心甘情愿地做出下次陪你看的承诺。”

“这一点都不像我。”

“而且我也并不是只有你一个研究对象，能引起我研究兴趣的东西很多，无论是人或者其他生物，但我很确定，我只会在实验室或者解剖台前和它们见面。”

所以这是恋人身份的意义？即使是做出这些浪费时间的行为，也不会让我讨厌？

但是恋人同样是可以随意换的，我很确定，如果换成道林的话，我顶多能接受他浪费我半天的时间，这还是他现阶段对我还很有价值的情况下。

由此可见，我会接受这种行为并乐在其中，也和同行的人是否是恋人这个角色并没有关系。”

“只是因为是你而已。”

“还是说，这其实是因为我完全没有办法将你从研究对象这个身份中完全剥离开呢？”

“但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将你剥离开的。”

“我还是没能从画卷里找到答案，因为这个答案本身就对我没有意义。”

“就像这些画卷一样，当我不需要它们指路后，它们就失去了价值。”游月的视线重新挪回到刻着她和五条悟二人身影的画卷上，“但现在，你赋予了它们新的价值，”

“对我而言，你才是唯一意义。”

从游月的第三句开始，五条悟就变得很安静，直到游月说完，见他一直没反应，眼神越来越疑惑时，他才笑了起来。

“游月，”他微微弯下腰，视线与游月对齐，眼尾弯出好看的弧度，“那个叫道林的朋友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当你表白成功后你应该做的事。”

游月歪歪头，眼神里透露的疑惑还未散尽，“是什么？”

“是接吻呦。”

五条悟眼底的笑意更深，点了点翘起的嘴角。

“现在，你应该亲我一下~”

这章的名字是在睡的时候想情节时就定下来的

但是把脑子想的和最后写出来的还是有很大差距，就很可惜。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我要强烈安利我写这章是听的bgm，名字就叫《意义》

而且歌词也意外的超级贴合游月和小悟啊啊啊啊

好神奇！

不愧是我喜欢了十年的白月光！

ps： 演唱歌手：苏郁青 & 佑可猫

其余名字的意义都不是这个！